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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时候整个人总是显得冰冷肃严,若非周大武知他的性子,难免认为他是那等孤傲冷僻之人,?可他明白,?这青年并不是。

    ??当年他们押送府银途中遇伏,?猊烈带着残兵本已脱困,见他落单身陷贼窟,?让残兵们护送府银先行离去,自己独自持着长·枪冲进敌营,一番苦战,?终是带着身受重伤的他,从百余匪贼的包围下脱困出来。无论任何事情,他一概沉默寡言,却总身先士卒,进退之间一贯立于人首,故而他虽年纪轻轻升任总掌,但府中上上下下没有人不服他。

    ??周大武难免跟他掏心掏肺起来:“您别看咱整日灰头土脸的,可回了家,那可别提多美了,被窝里一婆娘抱着,两娃揣着,内滋味,啧,男人一生所求也不外乎如是了。”

    ??“成家立业,先成家再立业,你这小子倒把顺序给颠过来了,牛逼大发了还,十八便是这郡守军参领,你瞧瞧,如今岭南哪个未出阁的少女不惦念着你这里。”

    ??他打了个酒嗝,语重心长:“如果姑娘没啥大毛病,可千万别辜负了人家,万紫千红入眼,咱们别太拧巴,懂么?”

    ??再要说什么,身后的一个略显低沉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他:“大武,你这是喝了多少?”

    ??周大武回头,居然是广安王过来了,他依旧身着今日授符仪式上的爪莽袍服,束着紫金冠,许是喝酒花了眼的缘故,周大武居然觉得他眉眼间有一抹清冷的不悦之色。

    ??当下便清醒许多,放下酒杯站起来,恭恭敬敬拜道:“殿下。”

    ??猊烈也跟着站了起来。

    ??李元悯作势让他起来,从袖中摸出一块令牌来,递给他。

    ??“猊烈去边境后,府上的一切便交给你了。”

    ??看着这块威风凛凛的虎头牌,周大武剩下一点的酒意立刻没了,他双手恭恭敬敬、诚惶诚恐接过铜牌,郑重拜首:“属下一定不负殿下所托。”

    ??猊烈接任郡守军参领后,府兵总掌的位置必要腾出来换人,虽然周大武知道论资排辈,这位置差不多便是自己的了,但真正接过这代表府兵总掌的虎头牌,难免还是心生激动。

    ??“属下必悉心护好府邸!”

    ??李元悯点点头,想到了什么,从袖中摸出一袋绣着如意祥云纹的囊子递给他,“听说均哥儿明日过生辰,也没别的,你帮本王带这个给他,多买几件新衣,咱们广安王府出来的公子哥,可不能太寒碜。”

    ??周大武啊的一声接过,掂量了下,暗忖,这样的重量,岂止是买几件新衣而已。

    ??明明是白日里授符仪式上那般高贵疏离、百官生畏的广安王,私下待人却如此宽宥温和、无微不至,若说八年前,周大武怀着为李老将军报恩的心,视死如归一般来到岭南之境辅佐他,如今的他,已算是死心塌地了。

    ??他不再推辞,只深深拜首:“多谢殿下。”

    ??李元悯这才看了一眼周大武身边的青年,高大的男人面无表情,只垂着漆黑的眸子,就那么看着他。

    ??明日,他便要再次离开自己了啊。

    ??李元悯心一黯,不动声色将目光收回,旋身离去。

    ??他今日也喝了不少酒,脸上红扑扑的,身上热得很,便踱步至廊桥边上吹吹夜风,一边远远地看着院里热闹的场景。

    ??半晌,身边的微风霎时止了,李元悯抬头一看,是猊烈跟着过来了。

    ??他手上端着一盏热茶,递给他。

    ??“殿下喝多了。”

    ??李元悯浅笑着摇摇头,却也打开杯盖,低头抿了一口,便将那茶盏放在廊架上。

    ??“今日不是高兴么,多喝两杯也没什么。”

    ??耳边又远远地传来一阵笑骂,想来是哪个倒霉鬼猜酒令又输了,正被人劝着酒,隔着光影,声音有些飘忽。

    ??微风徐来,他们二人像是与眼前这个世界隔绝一般,站在另一个不为人所知的异境。

    ??李元悯将目光收了回来,抬起头来,一张雪白的脸上已是布满靡丽的潮红,他就这么看着猊烈,炙热的,毫不掩饰的,半晌,似是感慨一般叹道:

    ??“阿烈,你长大了。”

    ??今日盛大的授符仪式上,数万郡守军肃穆而立,站在队首的青年高大挺拔,眉眼冰冷肃严,李元悯当时便觉得,没有一个人能比他养大的这孩子来得神勇英武。

    ??他稍稍往后退了一步,身子靠在廊桥的栏栋上,目光却一点没有离开眼前的青年,此刻的他,太想抬手摸一摸那温热紧实的、带着些许硬茬的脸颊,甚至想大胆地凑过去咬一口那颗上下滑动的喉结,然而,他什么都没有做,他也不能做。

    ??在外,在这里,在此时,他们永远是王府主人与手下的关系。

    ??他们的关系不可言说,像一段只能隐藏在阴暗里的苔藓一般,在暗处疯狂的、迷乱地疯长着,但在阳光下,他们不能有任何的逾矩。

    ??任何人都不懂他们之间深深的牵绊,所以便算是周大武堂而皇之地劝他娶妻,他都不能站出来,说半个不字。

    ??许是这杯中之物的缘故,诸般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可李元悯最终却吞下了所有酸楚的、刺痛的、苦涩的心水,只轻轻嘱咐他:“阿烈,去边境,要好好照顾自己。”

    ??猊烈没有应他,只向前走了一步,保留着一种可以闻到他身上的幽香,又在外人面前看上去不太暧昧的距离,他垂着眼眸看着他,深深的,热热的。

    ??“殿下……”他低低地:“今夜让我留下。”

    ??双方当然都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黏腻、潮热、冲撞、压抑的低吟、难以纾解的怨以及不可解脱的欲。

    ??他当然会允他,他怎会不允。

    ??李元悯想着,一股大胆而炙热的念头起了来。

    ??“不,你在你院里等我。”

    ??***

    ??夜深了,猊烈魂不守舍的,背着手当枕躺在床上,他盯着床榻上的日月浮雕出神。明日他便出发去边境了,这一去,许是两三个月才能回来。

    ??可是,他不得不去,他必须接管这岭南地域最大的一支武装,只有这兵权在手,他才足够有资本去护着他。

    ??——他永远是他手上最锋利的一把刀。

    ??猊烈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那股莫名的劲儿散去一些,又想着他在廊桥的那句话,那人,用那样的眼神,跟他说着等他,他身体便有些热意。

    ??耳畔吱呀一声,猊烈本就悉心留意着,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