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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奇,这么多年来,她一次都没有见过二人闹过脾气的,不由凑近了李元悯的耳朵,小声问询:“殿下,你跟阿兄吵架了?”

    ??李元悯藏在袖中的拳头捏了捏,险些红了眼眶,只极力压下喉间的酸涩,作无事状:“没的事,别胡思乱想。”

    ??吵架……便是吵架也好,总好过这不明不白的。

    ??这三天,那小子像是消失了一般,派了小厮去问,一应都是事务繁忙,原本后天才安排过来犒军的,因着心中的忧虑,却赶着今日装得若无其事一般过来了,结果对方忙着在军中带着阿英胡闹,真不知道自己在忧心甚么!

    ??倪英连忙收了弓,她知道自己这几日着实是玩得过火,殿下哥哥一向不喜欢自己这般如男子一般恣意胡来,只将弓别在腰上,扯了扯李元悯的衣角,讨好地:“阿英跟你回去。”

    ??李元悯心里一软,咽下酸涩,只拂去了她黏在脸上的乱发,“不是不让你玩,至少要有个度,你瞧瞧你,有哪个大家闺秀能在军营里连着野上几日的!”

    ??“下次一定注意,”倪英吐了吐舌头,亲昵的摇了摇他的手,又想到了什么似得,眉头一挑道:“啊,我去收拾收拾,先走了!”

    ??话音未落,她一溜烟似得跑了。

    ??营门前只剩下了站着的二人,夜色渐渐降临,李元悯别着脸站在原地半晌,突然往他的主营帐走了过去。

    ??猊烈目色一动,也跟着他走了去。

    ??这会儿正是用晚膳的时候,主营帐只剩下了两个守门的兵士,李元悯一进营帐,便侧脸与那二人道:“你们也下去吧。”

    ??那二位兵士一时怔忡,不由看了看猊烈,猊烈点了点头,二人便告了退,退了下去。

    ??李元悯回首看了他一眼,气冲冲地掀开营帐的大门走了进去。

    ??他三步并作两步坐到了猊烈平日处理军务的桌案那里,拎起上方的水壶,往案上杯盏里倒了水,牛饮一样咕噜咕噜喝着。

    ??他喘着气,又倒了一杯,结果水壶里的水已倒空了,气得啪的一下放下了水壶,哗啦一声站了起来,急迅往前走了几步,恨恨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发狠了似得。

    ??“一个个都不省心!”他咬牙切齿,“你瞧瞧阿英,都已经十四了,好容易让她安静点,你倒好,三两下便带得她胡闹,咱们广安王府的掌上明珠,让你教成什么野样子了!”

    ??他殷红的唇抖着:“她嫁不出去你便得意了是不是?我费尽心思刚给她相了几个中意的人家,你看这女霸王的样子,还有谁敢来?是不是还要你这做哥哥的押着人家上门来娶?!”

    ??眼前的男人一声不吭,唇角微微抿着,眼中幽黑,看不清神色。

    ??李元悯没得红了眼眶,三两步上前,恶狠狠推了他一把,然而手腕却被紧紧握住了,李元悯挣扎着推他,“一个个的!叫你们这一个个不省心!”

    ??他像个无礼取闹的孩子一般挣扎着推他,可声音却是哽咽了:“叫你天天让我生气!”

    ??他咬着唇,终于哽咽着道出了心间的酸涩:“想来便来,想走不吭一声便走了,你当我王府是什么!”

    ??说了最后一句,险些眼泪便掉下来了,他难得控不住情绪,再这般待下去,怕他都不知自己要做出什么令自己都厌烦的事情来。

    ??跌跌撞撞退后几步,用力咽下喉间的苦楚,红着眼眶看了那个男人一眼,便拔腿往营帐外走去。

    ??“松竹,回府!”

    ??夜色朦胧,松竹瞧不清李元悯的神色,但听得出他的怒气,当下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立刻去吩咐马夫了。

    ??倪英匆匆从另一个营帐那里出了来,瞧了瞧那快步而去的背影,又看了看那毫无动静的主营帐,心下暗道糟糕,当下一路小跑过去,跟在马车身边。

    ??她咽了咽口水,“殿下哥哥?”

    ??里面的人没有回应他,倪英懊恼地拍了一下额头,她不敢在这会儿钻进马车里烦他,只连忙翻身上马,跟着一众府兵出发了。

    ??马车晃晃悠悠,李元悯垂着脑袋躲在里面,半晌,大腿上的衣摆多了两滴湿迹,他忙吸了吸鼻子,慌似得擦去了双颊的眼泪,抬起下巴大口呼吸着,不让自己再这般可笑的流泪。

    ??可越呼吸,眼泪却越流越多,他拿掌心死死压住了眼睛,却阻止不了大颗大颗的眼泪从下巴滴下来。

    ??太难看了,真的是太难看了。

    ??李元悯唯一能做的,仅仅是死死咬住唇,不让自己发出哪怕一声的呜咽声。

    ??马车的车轮压过青石板道,徒留下一地的清辉,很快便消失在远处。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的马车离去不久,空寂的街道上便传来微微的马蹄声,渐渐的,马蹄声愈发大了起来,骏马奔驰在其间,上方的男人眉眼冷峻,俯身向前快速追去。

    ??马车停在了王府门前,李元悯匆匆下了马车,没有理会任何人,一路小跑回到了自己的主院,砰的一声便将门关上了。

    ??他也不管有无旁人看到,只狼狈地爬上了床,将脸埋入那暖软的被褥当中,当一切安静下来,他这才放纵地,小心地,允许自己发出几丝低低的呜咽。

    ??这个已然廿三年纪的一方藩王,其实与当年那个西殿冷宫里的孩子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

    ??他不知这样呜呜咽咽了多久,但听得吱呀一声,他支起湿漉漉的脸颊,瓮声瓮气的,“都下去,没有本王的命令不许进来!”

    ??可来人胆大的很,全然不听他的命令,李元悯喉间一哽,心碎地想,整个广安王府还有谁如此大胆。

    ??他蓦地坐了起来,不管难不难看,捡了身边的东西便往他身上丢。

    ??“回来作甚么!我不许你进来!”

    ??他幼稚得如同三岁的孩子一般,连鞋也不穿,只光着一双雪白的脚下来,冲上去没完没了地打他。

    ??“这是我的屋子,不许你进来!”

    ??他泪流满面,却发狠一般打着他,“你走!你给我走!滚!”

    ??双手被控在一只有力的大掌中,旋即身子一轻,整个人被打横抱起,放在榻上,李元悯脱了困又立马跪了起来去打他。

    ??“打你!我打死你!”

    ??却又被紧紧连人带手搂在怀里。

    ??眼前青年喘着气,粗鲁地:“不走!”

    ??又缓了缓:“不走了……”

    ??李元悯被紧紧搂着,他不想理会这个连安慰都不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