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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中,他带她去看戏。

    他是一个看不清面目的人,但她知道,他是她的丈夫。台上云哥咿呀呀地唱着,灯光流转,台下,她乖乖依偎在他的怀中。

    过了一会儿,她变成在帐中躺着,身边躺着的是她的丈夫。他是个健壮的男人,高大身影遮住了光线,轻轻将她脚踝握住,拇指钻进她的趾缝间磋磨着。

    阿蕊,他问,是戏好看,还是戏子好看?他嗓音低醇,拂在她耳际,让她觉得整个人都被点燃了。

    身体被他拖过去,分开,进入,一场大汗淋漓。

    醒来时,她愣了好半天神,此梦真真是怪异。但其中旖旎,却是她依恋不舍的,甚至让她想要沉溺其中不愿醒来。梦怎么那样逼真呢?连喘息都是贴在耳边的,她感觉到了梦中人的欲望,他搂着她久久不愿放开,身上全是汗,像从水中捞出来的一样。

    一家人去看过戏后,又回到了从前。林蕊继续和兄嫂一同用饭,苏氏对她客气许多,也冷淡许多。

    她本可以不再去苏氏那里请安,但因着一些诡秘的心思,她还是去了。只因为,清晨的的时候她可以看一眼林桀的背影。她站在院外,像一株不起眼的小草,等待着他走过,像是在等待老天砸下来的好运。

    林桀走得早时,会停下来同她说一两句话,他是温和而冷静的,不疾不徐,她则紧绷着,和他说每一句话都像是在刀尖火舌上跳舞。

    晚间一起用膳时,林桀坐在中间。

    林蕊坐在他的旁边。她偷偷看他的侧脸,他端正的坐姿,挺直的脊背,濯手时从容的姿态,还有挽起袖子时青筋毕露的手腕。他估计没有注意,也可能注意到了,但没放在心上,就像他明明发现她在看淫书,但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让她羞愧之余又无比挫败。

    有一次,丫头端来的水太烫了,林蕊手伸进去差点没叫出来。

    别急,当心水洒了。林桀在旁边看到了。他拿冰敷的帕子给她的右手包上,手掌隔着帕子将她手指包裹住。她手指是麻的,还有些刺痛,心是滚烫的。

    他看她一眼:以后小心些。

    她细声应:嗯。把手抽回来。

    她不好用筷子,于是林桀频频给她夹菜,苏氏在旁边见了,也给她夹菜,旁边的丫头舀了汤给她。一顿饭吃下来,她十分羞赧。

    到了晚间,想起白天的事,终究是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林桀太平静了,让她总在猜测他在想什么。越想不通,就越想要去探寻。

    指尖的疼痛还残留着,他握住她手的感觉也挥之不去,烫得她心砰砰跳。

    她想更多的了解他,了解他身上的热和烫,像入了魔障一样,任邪祟钻入自己的脑子。

    月色清冷,更深露重。

    她披了件单衣,悄悄从院子里出来,来到主院。跟之前几次一样,下人们睡着,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她。

    屋子里亮着灯火,今夜,林桀宿在苏氏这里。

    西窗下,站着林蕊。

    她听到里面的喘息声,立马反应过来是在做什么。

    理智上她应该马上走,但是脚像被泥铸住了一样,根本走不动。

    出于某种不可说的心思,她站在外面听完了整个过程,听到了一个完整的他。

    窗户其实还有条缝隙,她没有忍住,也往里看了。

    在做那种事的时候,林桀是沉默的,但是喘息声骗不了人,他身上流了很多汗,蜜色的胸膛肌理分明,像山峦一样起伏着,紧绷的大腿线条流利,动作一次比一次凶狠。

    还想再看,忽然林桀蹙着眉往西窗这边瞥了一眼。

    林蕊一惊,飞快缩到一边去。

    好在,并没有被发现。因为里面的声音又在继续。

    喘息,男人的喘息,交缠的欲望,晃动的纱帘。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

    躺到床上,发觉更睡不着了。

    一个人睡,是真的冷啊。是从心底出来的冷,怎么也止不住。秋夜月色如水,竹簟清凉,方才见到的画面一幕幕浮现。

    林桀的身体,是成年男人的身体。

    她十九,林桀年长她六岁,今年二十五了。

    他在任何方面都比她要成熟,在性事方面也是如此。他习惯掌握绝对的控制权。

    尖利的欲望像毒蛇一样缠绕着她,让她快窒息。

    真的是太寂寞了,所以连对着林桀也饥渴了吗?

    真的是肮脏的自己啊。

    令人唾弃。

    但受不了也是真的。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身体有种深深的饥饿感。

    她甚至在想要是张挺再来一次就好了。她可以假装和他和好,然后顺理成章,男欢女爱。但这一切终究只是幻想,张挺再也不会来找她了,她绝对不会屈服于张挺。

    她仅仅只能忍受着欲望的折磨,把自己裹在被子里装作不在意。

    当夜,她又做了梦。这次梦中人终于有了脸,他沉默地在她身上动作着,不知疲倦。

    他身上那种凶狠的劲儿上来了,按着她的腰不许她动,她眼泪都流出来了,不仅是眼泪,浑身上下都是湿淋淋的。

    醒来才发觉只是梦。

    她满脸泪痕,伺候她的霜儿吓了一跳。林蕊平静说没事,让她打水来,自己要沐浴。

    做梦梦到这种事,无异于饮鸩止渴。

    饥饿感更加强烈,好像随时都会吞没她。

    她在浴桶里坐了许久,起来穿好衣服,去见苏氏。今日去得早,林桀也在,由苏氏服侍着穿衣。林蕊低着头,规规矩矩站在外面没进去。

    林蕊心底没来由的泛起焦躁。她还在想林桀,他和苏氏在一起,她依旧在幻想他,这个认知令她震惊。如影随形,隐隐的渴望捕捉了她,让她无法逃脱。

    她从前好像也没有这样过。只是碰到林桀就有些失控。

    她透过帘子缝隙偷偷看了一眼,林桀身材高大,平日里掩在宽大的袖袍里看不出来,但这样就很明显,昨夜没穿衣服的时候都那个地方也很明显

    我走了。

    她一惊,回过神来,原来林桀已经穿好衣裳走出来了,正同苏氏告别。

    经过她的时候,林桀顿了一下。

    她垂着眼当作自己不存在。

    他的眼神停在她身上。

    她有些慌张,绞着的手指指节寸寸泛白。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淡然的目光像春日的柳絮,轻飘飘地越过她,仅仅点了下头就匆匆离去。

    她看了他的背影一眼,才进去,若无其事道:嫂嫂。

    从那天起,林蕊越发沉默了。

    每日家中吃饭,能不同林桀说话,她就不说话。请安告别,也跟着苏氏后面糊弄过去,实在避不过去的就低着头,说完几句客套话,就紧紧闭上嘴巴。

    连苏氏都说:你同妹妹吵架了?

    林桀不置可否,继续夹菜。

    只有林蕊自己知道,她有多么下作肮脏。

    像是着了魔,越是无法得到,越是惦记。

    她不敢同林桀说话,是怕露了端倪。

    他是很聪明的一个人,一点蛛丝马迹都能窥出真相。

    从小时候就这样,她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就知道她什么意思,她闯祸捣蛋了从来瞒不过他。

    一日,三人坐在沉水院旁的亭子里玩耍。池子里面养了锦鲤,苏氏拿了馒头碎屑去喂,看一众鱼儿涌上来,像喷泉一样,很是开心。

    林蕊也要跟着去看,林桀忽然道:等等。

    她回头。

    剥了一半的橘子在他手中,他扯了一瓣,递到她唇边。

    冰凉又柔软的触感触碰到唇间,沁出丝丝的甜,林蕊错愕地张嘴,自从她长大后,他从不曾做过这样的动作。

    但林桀的表情是如此淡然,淡然到她生不起一丝别的念头。

    他说:你嫂嫂从娘家带过来的,尝尝。

    哦听到他提苏氏,她有几分了然,又有几分难以察觉的黯然。

    她嚼了几下,食不知味,垂眸不知看向何方。

    他又喂了她一瓣。

    林蕊明显有些不知所措,朝后缩了一下。

    慢点吃。林桀伸手擦过她的唇角,那是他用来写字的手,白皙修长,指骨分明,指尖染了橘子香气。

    她不可抑制的脸红了。

    他不动声色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

    再抬头看林桀,他没什么表情,一派云淡风轻,却在她吃到一半的时候忽然道:你和你嫂嫂先玩着,我还有事。

    望着他匆匆而去的背影,林蕊莫名其妙。

    他到底在想什么,她从来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