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渊之别

    

天渊之别



    四月底,选拔考试的结果出来了,陈心功德圆满地把名字留在了交换生名单公示栏。两天后的周末晚上,她请全寝室的小姐妹们吃饭。这顿饭既是庆功宴,也几乎算是提前的散伙饭。

    陈心做主选了一家私房菜馆,小吴小黄两个本地人到得最早,倒是陈心自己和小徐摸索了半天才找到地方。

    这家店装修不俗,私密性也好,陈心进门就被小黄审问:好你个陈心,是不是背着我们偷吃了?满庭芳啊,我一个A市人也光听过名儿,都没吃到嘴过!

    我可没有!陈心举双手投降,这家是会员制,今天还是褚元帮忙定的。

    哼,这女人不老实,宰她一顿!小吴搂着小黄同仇敌忾。

    服务员进来给她们倒了餐前茶,问了各人的忌口,又补充道:   咱们这儿,菜单是没有的,可点的就一桌一道大菜,其余都是随厨房安排的时鲜儿,不过甜品和酒水可以自点。

    四人头挨着头点了大菜、酒水等,小吴自告奋勇跟着服务员去后厨称选食材,剩下三人在包厢里聊闲篇。扯着扯着,小黄问起陈心出国的安排,陈心随口应着,她自己其实也还懵着:五一假期回家办证件,其他的还没打算好。

    这交流学习管住宿吗?不是我啰嗦啊,吃啊住啊,这些提前都要了解清楚,自己早点做准备!小黄做事一向周详,说着说着她眼睛一亮,坏笑道:我认识一个在曼大读博的朋友,介绍你认识认识?

    好啊。陈心没多想,张口就应了。

    边上的小徐连忙阻止:去去去,好什么好,黄霏你少添乱啊,她可是名花有主了!

    小黄微愣:啊?不是早分手了?

    她果然是想做红娘,小徐白眼一翻。

    你这朋友是男的啊?陈心才明白过来。

    哼!你还给她介绍对象?她对象说出来吓死你~小徐冲小黄怪模怪样地笑着,有意吊她胃口。

    谁啊谁啊?谁谈对象啊?小吴刚进门就接上了话头,不会是陈心吧?

    没有定准的事,别八卦哈!A大的圈子太小,陈心还是下意识地有些心虚,含糊过去。

    少来,敢瞒报组织!小吴往她腰上掐一把,奈何陈心腰细,只叫她掐到满手的针织衣料。

    她对象嘛,说起来你们都知道小徐一副与有荣焉的神情,在手机上打开了某人的百度百科,截图发到寝室小群里,大家低调点,别到处乱炫耀,咱们自己人心里有数就行哈。

    真的假的?小吴看了群,一脸受到惊吓的表情。

    小黄则满脸的欲言又止,吞吞吐吐道:是他啊,他那个前女友,不是裴萱吗?

    小徐闻言拉了脸: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人威风,那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四个女孩都有默契,晓得这陈芝麻烂谷子说的是陈心从前低配裴萱那个外号。今时不同往日,如今裴萱名声臭了,谁也不乐意沾她。

    嘁!又不是演电视剧,哪儿来那么多神经病搞菀菀类卿那一套呢!顶多是他就这个审美呗,你别多想!小吴拍了拍陈心的小脑袋,谄媚道:再说了,我们心心多漂亮啊!大胸长腿还清纯,我还觉得他配不上我们心心呢!

    好了好了,扯太远了。陈心没想到她们这么能发散思维,还都把她当无辜小白花,只能尬笑,今天是寝室聚餐,谈什么对象啊。

    四个人换了话题,聊起了最近的娱乐圈八卦。不一会儿,包厢里的小侧门开了,服务员从侧门进出,陆陆续续地上酒上菜。

    除了陈心,这几个都是馋酒猫,小吴开车来的,还对着酒瓶子蠢蠢欲动。本来就是度数不高的果酒,陈心让她放开了喝,自己帮忙叫代驾。三个人于是一边鬼叫着一边打开小桌上的抽卡机,开始猜牌赌酒,三缺一,陈心用茶代酒凑数。只是手气不佳,玩不过十几回合,三个酒鬼尚且面不改色,她已经憋不住要去上厕所了。

    输人不输阵,不许厕所里磨洋工!手机留下,赶紧回来!小吴玩得疯,不由分说地把她往门外推,小黄和小徐笑成一团。

    走廊上有服务员指路,陈心绕过一条又一条回廊才到了卫生间。她脚步匆匆,谁知在盥洗台边被人拦了路。

    是你呀。裴萱慢条斯理地收起补妆的口红,似笑非笑地打量她,这不是你能来的地方吧?吃口饭都得借男人的门路吗?

    陈心内急,哪有心思跟她打嘴仗,白了她一眼:不好意思,借过。

    裴萱偏不让她,怪不得老话说冤家路窄,今天头一回亲自组织部门团建,带公司新签的一批十五六岁的半大孩子出来尝点素斋,就能遇上陈心这个贱人,她猜到陈心为什么跑来这里吃饭。

    急什么?褚元没和你一起吗?她话音未落,又作出恍然大悟的样子:也对,他正忙着呢,估计也没空搭理你。

    陈心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不接话。裴萱一拳打在棉花上,嗤笑出声,又造作地用手指捏起陈心的针织衫袖子,一脸嫌弃:怎么你还是这么寒酸,像个山沟沟里挖出来的童养媳啊?

    陈心白眼翻到自己头晕,假笑道:对着厕所,裴学姐这么留恋不舍的,乡愁是吧?

    裴萱冷笑:怪不得褚元费尽心机要给你出国贴金,你确实下贱粗俗、卑劣无耻,上不得台面拿不出手。

    平白又扯上褚元,陈心闻之一愣,简直不知道从何说起,她急着上厕所,不愿再浪费口舌,转身就往里间走。

    裴萱见陈心一无所知的蠢样不似作伪,又想起K姐聊天时向自己抱怨的事,笑得愈发轻蔑:你说天渊之别的两个人,非要绑在一起,谁先累死呢?她好似也不在乎陈心听不听得见,一边慢条斯理地用水冲洗碰过陈心衣服的手,一边对着镜子自顾自地说话:也不知道褚元这样的人,对上个只会卖弄风骚的蠢货,能忍多久

    陈心和裴萱接触不多,不晓得她平时是不是这么疯言疯语,好在从厕所出来后,已不见她的身影。陈心绕过迂回的走廊,面色如常地回到包厢里,和小徐她们三个好一通胡闹。一顿饭吃完,已是半夜,四人索性找代驾把车开回学校,在寝室过夜。

    春日的夜晚,就这么波澜不惊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