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凉凉
十日后。 城郊一处小村庄的一间破烂小土房里。 阮娇娇从铺着厚厚稻草的木板床上醒来,她穿上一身颜色灰扑扑的男式布衫,袖口还有磨损,但衣衫干净,还散发着淡淡的皂香。 布衫很长,她身材娇小,于是扎了一根布条当腰带。 即使一头长发凌乱还沾着草碎,由于刚睡醒眼角还挂着白色眼屎,但也丝毫无损她天生丽质的美貌,她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朝门外走去。 她起床第一件事不是梳洗,而是直奔小厨房,看到正在灶台前忙碌的一道颀长身影,她立刻笑眯眯地凑过去。 “小凉凉,我们今天吃什么?” 孟凉看她这模样,习惯性地皱了下眉,她见状,踮起脚尖伸手去抚他的眉头,嬉皮笑脸地说道。 “哎呀,年纪轻轻别老皱眉头,容易长皱纹的。” 结果她的手腕被他一把抓住,及时制止了她揩油行径,板着脸教训道。 “公主,男女授受不亲。” 阮娇娇收回手,并不在意他硬梆梆的拒绝,将脸凑到升腾着缭缭白雾的大锅前。 “你煮的什么,好香啊。” “包子,白粥。” 其实阮娇娇习惯了锦衣玉食,这种粗茶淡饭她怎么可能会真觉得好吃,连肉星子油花都没有,清淡得不行,不过她也不嫌弃就是了。 因为她就是个吃白食的,她要敢嫌弃,估计就被赶出去了。 即使对方明知道她是公主,咳…… 下岗了的公主,落魄的公主。 这个家伙虽然穷得家徒四壁,但就这点好,并不因为自己的身份地位而有任何自卑情结,当然他也不在意旁人,独来独往,性子冷得很。 所以那夜下着倾盆大雨,她刚从土里爬出来,从头发丝到鞋子都沾满泥土,又被雨水一浇淋,那叫一个可怕。 而且她还穿着华服,小脸苍白,更像女鬼了。 阮娇娇好不容易走到这村子里,把她冻得够呛,因为只有这家有光亮透出来,说明还没睡。 敲开他家的门时,他反应还算淡定,只不过皱起的眉头,嫌弃的眼神投向她摸过他门那只脏污的爪子,通通泄露了他的情绪。 “姑娘,有何贵干?”他语气有些不耐烦,但还维持着修养。 阮娇娇朝屋里瞅了一眼,里面点着一盏油灯,桌上放着一本摊开的书,但屋子里破破烂烂,没有一样像样的家什,足可见这主人穷得叮当响,不过看起来还算干净整洁。 她又将打量的目光投向他。 这小模样长得还挺俊俏,阮娇娇还真觉得是意外收获,难道这就是缘分? 这荒郊野外的小村庄里竟然有这等姿色的美男,虽说面相书生气十足,但一看这身板就是耐操能干的,这手臂和胸膛都紧实有力得很,阮娇娇咽了口口水。 就是性子看起来古板愚钝了点,她这么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半夜敲门,他竟然就这种嫌弃冷冰冰的态度? 系统:“……” 宿主你要不要找面镜子看看你现在的德性?对方没一脚把你踹出去已经算修养很好了好么! 总之,阮娇娇当即拍板,毫不犹豫地就赖着不走了。 她倒是没有跟他隐瞒身份,将自己的身份和盘托出,也不管他信没信,有没有把她当疯子,她反正就撒娇耍赖扮可怜,使出各种手段,一通死缠烂打、没脸没皮地住下了。 她睡他的床,用他的东西,穿他的衣服,还抢他的饭。 他都没揍她,也没把她扔出去,所以俩人相处还算和谐。 当然那是跟她和澹尘妄那种刀光剑影般的相处模式比起来。 吃完饭,阮娇娇看见他拿起搁在墙角的一根竹竿,立刻兴奋地凑过去。 “小凉凉,你要去钓鱼啊,我跟你一起去呀!” 孟凉如古井般毫无波澜起伏的眼眸投向她这张漂亮的小脸,这村庄里老弱妇孺居多,剩下的就是游手好闲整日瞎逛的流氓色痞,她这样的姿色,若被人看见,一定会惹来麻烦。 阮娇娇一看他皱起的眉头,就猜到他不愿意她跟。 “好吧好吧,我不去了,我在家等你,记得钓条大鱼回来!” 阮娇娇朝他挥挥手。 虽然多日没有出过门了,不过她也不在意,反正在澹尘妄府上和宫里,她都是被软禁,也有些习惯了。 而现在没有澹尘妄这个阴沉沉的恐怖家伙随时可能要她的命,她搬把椅子在院子里晒太阳,吃个瓜什么的也挺美的。 这就是自由的滋味,荣华富贵又算得了什么。 没有好戏看,系统闲得蛋疼,忍不住提醒她任务。 阮娇娇则一点都不急。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呆子不是挺好么,我看他就挺顺眼的。” 系统忍不住说道。 “可这孟凉看起来性子冷冰冰的,根本不像对宿主有情意,指望得到他的宠爱,只怕不比让澹尘妄低头更难。” 阮娇娇唇角弯起。 她还就是喜欢挑战高难度,反正勾搭这家伙失败也不会死人。 “况且话本里不就是这么写的么,他这样的性子,要么就是千年铁树不开花,一旦开了窍就是老房子着火。” 对于这个孟凉,系统拿不准,但是澹尘妄那边的确是老房子着火了,简直是燃烧起熊熊大火了。 原来澹尘妄听到她死了的消息,面色很平静,连低头看奏折的眼睛都没抬一下,就吩咐将尸体随便找个地方挖个坑埋了。 结果十日后,也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错了,忽然让人把她挖出来,把尸身放在玉石棺里带回来。 当时负责掩埋的大臣就是完全遵照圣意,执行起来不敢有任何偏颇,就是到城外找了个小树林随便将她埋了。 结果现在得到他的命令后,他看到那坑塌了就预感不妙,结果把土刨开来一看,惊得魂飞魄散。 竟然不见了。 那人也不敢有丝毫隐瞒,立刻快马加鞭将此事汇报给澹尘妄。 澹尘妄就在宫里等人把尸首运回来,听到这消息后立刻赶了过去,仔仔细细地将周围环境巡视了一遍。 他很快得出结论,更像是坑里的人自己爬出来了。 不过总之,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同时他开始派人彻查她的死因。 澹尘妄应该是怀疑有人做了手脚,帮助她出逃。 系统也是觉得这澹尘妄绝了,当时好像就跟死了只蚂蚁一样,毫不在意,十天以后突然又改变了主意。 这男主果然不愧是阴晴不定,难以捉摸的那一挂。 但他棋差一招,显然没往单兵作战方向想,以为她有同谋,所以并没有派人在附近村落里找人,很快就回宫派人到城里和大臣权贵的府上搜查。 阮娇娇从系统那里得知这消息后,只是短暂地心慌了一下,又稳如老狗,不过她还是忍不住嘀咕这澹尘妄变态。 都过了十天了,她要真死了都发烂发臭了好么,他还要把她挖出来,真是神经病。 反正她现在乱跑反而容易暴露行踪,所以她决定还是留在这里,或许这澹尘妄一直找不到人便放弃了。 只不过,看来她要快点把这个小美男搞到手了,万一她到时候要跑路,这天天在她面前扑棱翅膀的小肥鸭她都没舔一口,想想也是遗憾。 17.穷 阮娇娇左等右等,等到太阳下山,眼见着天都快黑了,也不见孟凉回来。 她肚子饿得咕咕叫,终于按捺不住准备出去找他。 没想到她刚推开门,就看到孟凉终于回来了。 他显然是空手而归,跟离开时那样,手里攥着一根细长的竹竿。 阮娇娇站在院门前,看着他这身影竟然还透着几分孤寂,她愣了一下,随即跳着小碎步迎上前去。 “我饿了。” 孟凉低低应了声,表情依然是冷淡的,仿佛没有情绪。 “嗯。” 阮娇娇眨眨眼。 “小凉凉,我本来打算做饭,但打开米缸一看里面都没有米了。” 说罢,她便将一根金灿灿的珠钗递给孟凉。 “你把这个拿去当了,买点吃的吧。” 孟凉表情明显一怔。 这是她当时出现在他面前时头上戴的首饰。 孟凉站着不动,阮娇娇推了推他。 “我不方便出门,你快去吧,买点米再买点肉。” 还不等他拒绝,阮娇娇又道。 “我在你这里白吃白喝这么久,你又不要我肉偿,这个就算我抵给你了,快去吧,我肚子好饿。” 阮娇娇之前数次提议要以身相许来报答他,结果都被对方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蚊子的表情给劝退,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兽要吞了他一样。 她又不能来硬的,毕竟她这小胳膊小腿的,他身强力壮能干活,一拳能把她打晕。 孟凉冰凉的手上感觉到温软,她白嫩的手已经将珠钗塞到他手里,然后双手将他一推,便示意他快去。 他愣了一会儿,没吭声,随即转身离开了。 还不等系统吱声,阮娇娇神情忧郁地叹了口气。 “哎,这家伙太穷了,本来他一个人自己种菜捉鱼还勉强能糊口,现在多了我这么一张嘴就被吃垮了,再这么下去,只怕真要饿死了。” 可现在让她走吧,她又有点舍不得,何况现在澹尘妄到处在搜捕她,她跑出去就是找死。 她也没想到这孟凉长得斯文俊俏,又一身贵族公子哥的气度,竟然真是个穷光蛋,估计他去钓鱼没回来也是因为知道没鱼就没吃的了。 早知道她之前就少吃一个菜包子了,他把包子都给她吃了,自己只喝了碗白粥,就在河边钓了一天的鱼,只怕比她还要饥肠辘辘,还要回来面对眼巴巴等着吃的她。 幸好俩人还没发生什么关系,不然真特么虐啊…… 所谓贫贱夫妻百事哀,阮娇娇琢磨着该怎么赚钱,她倒是不介意赚钱养他,就是她现在着实不适合抛头露面。 她这么一琢磨就等到了深夜,孟凉回来时,阮娇娇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她躺在床上节省体力损耗,听到门咯吱一声响,她惊喜地从木板床上一咕噜跳下来,也不管头发上沾满了草碎,披头散发就冲过去热情迎接。 她兴冲冲地跑出来,看到孟凉果然提着大包小包,还在镇上酒楼里打包了鸡腿卤牛肉,在糕点铺里买了蜜饯和糖糕。 他这个穷光蛋竟然如此大手笔,阮娇娇稍稍有些意外。 但她也顾不上其他,埋头大快朵颐起来,而这时,孟凉从怀里将那根金灿灿的珠钗掏出来,递还给她。 阮娇娇嘴里还塞着肉,见状一呆,她咀嚼了几下猛咽下去,眨了眨眼睛看着他,惊奇地问。 “你没把东西当了?”那他哪里来的钱买食物? “当了,我又赎回来了。”孟凉平静地解释道。 阮娇娇忙不迭地追问。 “那你的钱从哪里来的?” 他把珠钗当了再赎回来,这一来一回,定然还亏了不少,所以他怎么在这么短时间搞到这么多钱的? 孟凉将目光移开,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 “我曾立过誓言,绝不去赌坊,但今日违背了。” 阮娇娇很快消化了信息。 所以他先去把珠钗当了拿了钱然后去赌坊,大赚了一笔后再把珠钗赎回来了,还有钱买了这些。 “可……可你怎么确定自己能赢?”阮娇娇好奇的问。 “不过是计算概率的游戏。” 阮娇娇不免惊讶,视线上下打量孟凉,忍不住想膜拜地叫一声大神。 不过她听孟凉这话,显然是有故事的人,但她很有眼力见地没问。 澹尘妄也是有故事的人,在原剧情里,女主为了打开他的心扉那还真是不知道碰了多少壁,撞得个鼻青脸肿,还被澹尘妄伤得不轻。 半夜,阮娇娇躺在里屋,发现孟凉吹灭了油灯,她之前睡太多又吃太饱,此时在木板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 所谓饱暖思淫欲,她蹑手蹑脚地朝他睡的屋子摸去。 由于她睡了唯一一张床,孟凉便用树枝和稻草在吃饭的屋子里搭了一张床。 阮娇娇脸皮再厚,也挺不好意思的,屡次三番邀孟凉上床一起睡,都被他一口回绝了,还用一种公主请自重的隐晦眼神看着她,仿佛她是觊觎他肉体的流氓。 虽然的确如此,但她好歹也是金枝玉叶的小美人,屡屡碰壁不说,还被对方嫌弃。 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越挫越勇,斗志也被挑了起来。 有一日,下了整整一天的雨,到了晚上,屋子里变得格外阴寒湿冷,阮娇娇便说自己冷,死缠烂打要黏着他一起睡,结果这家伙竟然搬来树枝干草给她生了一个火堆,他便守在一旁一边看书一边添柴。 阮娇娇色心不死,便坐在他一旁悄咪咪地一边跟他说话,一边往他身上蹭。 结果孟凉竟然对她说,如果她不想睡,那他可以睡吗? 阮娇娇吃了个大瘪,心一横,自个儿爬上床睡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孟凉合衣睡在地上,身旁是未燃烬的柴火,屋外湿冷泥泞,屋内倒是被烤得暖意融融的。 她一时心里过意不去,便推了推他,让他上床躺会儿。 孟凉却拒绝了,说没有柴火了,要去外面捡一些,然后起身就出了门。 阮娇娇算是服了,这人还真是撩不动。 18.难道因为她吃太多吗 阮娇娇锲而不舍,再次趁夜黑风高试图往孟凉床上摸去。 结果,她刚靠近,一片漆黑中,她以为早就歇下的男人突然开了口,他的嗓音在黑暗又空荡的房间里,显出一种冷冰冰的磁质感,说出口的话更是让她耳朵一酥。 “其实,那天夜里看到你躺在床上睡得很沉,而我离你只有几尺之遥的距离,我萌生过一个念头。” 阮娇娇一听这开场白,咦,这难道是要告白的前奏? 她一下子就激动兴奋地想要听接下来的话。 “什么念头?” 然后,就听到孟凉嗓音依旧如此冷冰冰没有太大起伏,说出来的话却让她顷刻间汗毛倒竖,只觉毛骨悚然。 “我如果掐死你然后把你拖到院子里埋了,应该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你……为什么想要杀我?”阮娇娇强持镇定地问。 难道是因为她吃太多吗?嘤嘤,其实她可以少吃点的。 “准确来说,是你的父亲害得我家破人亡,沦落到如今孤孤单单一人自生自灭的境地。” 擦! 阮娇娇一听,差点拍大腿,她就说嘛,她都那么努力了怎么会有撩不动的男人,不是她魅力不行,原来是因为二人有血海深仇。 系统:“宿主,你这关注点是不是歪了,他想要杀你,你可差点就死了!” 阮娇娇却不这么想,她觉得他既然没有那么做,说明他还是舍不得杀她吧? 而且他现在突然跟她坦白,一定是怕自己扛不住她释放的魅力。 系统:“……” 孟凉打开话匣子,便索性跟她说了。 “你父亲听信奸人谗言,我外公获罪入狱,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我们一家也因此受到牵连,被抄了家,财产全部被充公还被赶出了府邸。我那入赘的父亲受不了这样的刺激,本性暴露,不仅酗酒烂赌后来还毒打试图阻拦他的母亲,不过他也遭到了报应,没过多久就掉进河里淹死了。但拜他所赐,我被他带去赌坊,将那些人的伎俩全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但我母亲由于操劳染了病,又因为担心监牢里的外公,而郁郁而终。” 阮娇娇心想,这随便找个男人都能找到仇家的儿子,她是不是错拿了女主的剧本? 话说,女主跟她那个昏君老爹跑路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系统的思路也被她带偏了,然后告诉她。 “恭喜宿主,你要当姐姐了,女主怀孕了。” 这回换阮娇娇无语了。 真是厉害了我的爹! 如此成功地砍断了男女主的姻缘线。 不过幸好这个皇帝爹昏庸但不嗜杀,所以只是将人关了,没有满门抄斩株连九族,不然现在的孟凉那真是凉凉了。 “为什么告诉我?”阮娇娇问道。 孟凉却答非所问道。 “从你出现在我面前告诉我你的身份的时候,我就应该杀了你,我也有无数次机会这么做,不过一方面祸不及子女,另外大概是我一个人孤单太久了。” 阮娇娇:“……” 难道这家伙也是把她当宠物在养了?陪伴解闷? 孟凉说完这话后,俩人便陷入沉默。 过了一会儿,阮娇娇打破了静默,问道。 “你跟我说这个是想赶我走吗?” 孟凉答道。 “来去随你。” 其实阮娇娇不傻,从孟凉为了她违背誓言进赌坊,便说明她对他的死缠烂打,他并不像他表现出来那般云淡风轻。 再加上,他偏偏挑这个时候跟她坦白,说明他已经动摇了。 阮娇娇虽然没揩到油,但也算有了极大收获。 至少心理上,现在她姿态上去了。 他都说随她了。 这难道不是一种隐藏的纵容和疼宠么。 阮娇娇更加确信自己的选择。 系统无语:“宿主,别忘了你们之间有仇哎! 阮娇娇微微一笑。 “所以我更要父债女偿,以身相许啊!” 于是,在孟凉说完随你,却见她沉默,他的心情不知不觉有些不是滋味时。 她应该要选择逃走的吧,在他这里,本习惯了锦衣玉食的她天天吃不饱穿不暖,不仅饥寒交迫常伴,他甚至还想要杀她。 他本来也是这样想,她走了也好,反正他早已习惯一个人。 不过倒是习惯了她对他笑,舔着脸往他怀里蹭,对他撒娇。 一个公主,怎么会那么没有规矩呢? 大概是因为她曾是最受宠爱的公主吧,所以才这般没心没肺,这般可爱。 孟凉意识到自己正在想什么时,一下子怔住了。 而当他听到她说了什么时,一下子惊得从床铺上坐起来。 “孟凉,我给你做媳妇好不好?” 阮娇娇抱着胳膊,站在原地没动,对他说道。 “公主,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孟凉努力克制他砰砰乱跳地几乎要蹦出来的心脏。如果之前还有所迟疑,那现在他身体的反应已经给了他答案。 “知道啊,我爹害了你们全家,所以我想补偿你啊,我又身无长物,我就把我自己赔给你。更重要的是……” 她说到最后一句,故意拖长了音节,然后就不说了。 明知道她吊他胃口,即使前面有坑,孟凉也想都没想就往下跳了。 “更重要的是什么?” “我喜欢你呀,小凉凉。” 少女娇糯甜软的嗓音在黑暗中飘过来,如一根羽毛在他耳旁拂过,孟凉只感觉到一股痒意从耳朵一直往身体深处传递,但他却不自觉地皱起了眉。 “对公主来说,对一个男子说出喜欢这种话是如此随便的么?” 是的,他对她如此泰然自若地告白,她的这种态度感到不悦。 包括刚认识时她毫无男女之防,行为举止甚至有些轻浮孟浪,犹如常逛花街柳巷的登徒子油嘴滑舌对那些妓女随口说的甜言蜜语,却偏偏撩得他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般的心湖忍不住泛起层层涟漪,这些都让他感到恼火。 难道她曾经对别的男子也是这种态度么? 这是他忍住没有问出口的话。 阮娇娇笑了下。 “可我只想嫁给你啊。” 孟凉呼吸一滞,随即他深吸一口气,说道。 “时候不早了,公主早点回房歇息吧。” 咦,这态度那倒是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不过阮娇娇见好就收,并没有追问下去,还真乖乖回了屋。 见她离开了,孟凉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 要是她再蹭过来,他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