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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不肯睡,她也就只能硬撑着。 徳昭终于忍不住,放下书,从床上拿了个枕头,夹在腋下,朝她走来。 “你去床上睡,我睡这。” 几榻窄窄小小,根本睡不下一个人,何况他身材高大,想躺着的睡几乎不可能,只能坐着睡。 实在是够难受的。 但……她总不能跟他睡一块……幼清想了想,动作迟疑地摸上了床。 蜡烛吹熄后,屋里一片漆黑,幼清翻来覆去,竟睡不着了。 徳昭这时咳起来。几榻挨着窗,窗是纸糊的,时不时有风从窗缝里透出来,洛城白天燥热,夜晚阴凉,若不注意些,很容易染上风寒。 幼清试探地喊他一声:“怎么了?” 徳昭冷静平淡的声音传来,“无碍,嗓子痒罢了。” 幼清“哦”一声,心中不安,翻了个身。 数秒后,他又咳起来,比上次声音更大,像是更严重了。 幼清咬咬唇,终是忍不住出声,声音弱弱的,“要么……你来床上睡罢……” 那头没有回应。 幼清以为他是要守着给她的承诺所以不肯过来,刚要开口,屋里响起他低沉而浑厚的嗓音,“那我就不客气了。” 幼清心中一跳,听着这话,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来,转了个身,发现不知何时他已经在身边躺好。 两人平躺着,依稀听得谁的心跳如雷。 他先开的口,“我第一次同女子一起睡。” 幼清脸红耳热,手藏在被子下,紧张地握成拳状,“嗯。” 衣料窸窣,他的声音愈加靠近,“你呢?” 幼清咽了咽,知道他刚翻了个身,此时正侧身望着她,心中更加紧张,点点头,“我也是。” 徳昭穷追不舍:“也是什么?” 她羞人答答,声音细小,“……我也是头一回和男子……”再往下,便说不出口了。 他自躺上了床,便不再咳嗽了,屋里静之又静。 她紧张得不行,索性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不再胡思乱想。 被子里忽地有东西靠了过来,是他的手。 他捏了捏她的手,像是在寻求同意一般,幼清一颗心卡在嗓子眼。 “我身子难受,不碰你,就只牵牵你的手。” 幼清想起他刚才咳嗽的事,犹豫片刻,最后点点头,“那就只牵手。” 被他握在手心的手越来越烫,涔出了汗,幼清实在太困了,前一秒想着“绝对不能掉以轻心”,后一秒便已跌入梦乡。 徳昭试探地喊了一声,“幼清?” 睡着了。 他轻挪身体,几乎紧贴着她的身子,一只手仍牵着她的手,另一只手缓缓落在她的腰间,动作轻柔地将她往自己这边搬。 极为耐心,不慌不忙,终是将她整个人都搂入怀中。 日思夜想的人儿此时就躺在身边,那么多想和她一起做的事一件件涌上脑袋。 想亲她的唇,想握她的柔软,想征服她的一切。 *几乎占据整颗心,呼吸间皆是滚烫。 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做。 答应过她的事,不能反悔。 徳昭硬生生忍下身体那股子冲动,长长地叹口气,一下下轻抚她的长发。 就这样睡吧。 · 早上发醒来时,幼清以为自己还在王府里,下意识喊了句“崖雪”,没人回应。 她缓缓睁开眼,入目见得徳昭撑着半边身子,似笑非笑地瞧她,里衣敞开,露出精壮的胸膛来。 “崖雪不在,只有我在。”他伸出手,先是点了点她的鼻头,而后疼爱地捏一把她的脸蛋,动作又轻又柔。 幼清想起昨晚喊他上床一起睡的事,顿时没了睡意,往里缩了缩,不大好意思,背对着他,道:“今日不是要和殿下他们去田间么,怎么还不起。” 她往里躲,徳昭就往里靠,手搭上她的胳膊,“我哪舍得丢下你一人在屋里,自然得等你醒了再去。” 幼清摇头,“可不能让殿下他们等,你快去罢,莫管我。”脑子里闪过什么,关切地问,“咳嗽好了吗?还是看过大夫后再去罢。” 徳昭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谈起自己的“咳嗽”,道:“已经好了,不需要看大夫。” 与她共榻而眠的机会得之不易,徳昭还想再逗逗她,刚想扳过她的身子,屋外却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 “九堂哥,你怎么还在屋里?” 是毓义的声音。 徳昭一怔,幼清羞得不能见人,索性将自己整个埋进被子里,半点声音都不敢出,生怕被听见。 徳昭皱眉,迟疑了半秒,不太高兴地披衣起身,“你且等等,我这就来。” 毓义在外头喊:“干脆我进屋等罢!” 徳昭回头看幼清,她用被子将自己裹得更严实了。 “不必,你且在屋外等着。”他收回视线,声音严肃不容质疑。 本来已经走到一半,想想还是不能放着她不管,遂又走回去,扯了扯被子,她不肯从锦被里出来,担心毓义随时会闯进来。 徳昭也就不勉强她了,压低声音道:“你放心,他不会进来的,我先出去一会,你收拾好了再出来。” 锦被抖了抖,应该是她点了头。 徳昭放心离去。 出了屋,毓义苦大仇深地凑上前,抬脚就要往屋里走,“九堂哥,你总算出来了,我渴死了,天没亮太子殿下就派人叫醒了我和毓明,带着我们往街上逛了一圈,不许骑马只能用脚走,刚才才回来,我实在渴得不行,快放我进屋喝口茶。” 徳昭伸出臂膀拦下他,“我带你去别处要茶喝。” 毓义一懵,而后反应过来,笑嘻嘻地靠近,在他身上嗅了嗅,指了指屋里,神秘兮兮地问:“虽没有胭脂香,却沾了女儿香,莫非九堂哥在屋里藏了娇人儿?” 这样子的事,徳昭不屑于瞒他,不过是顾忌幼清,怕她脸面薄不好意思,只得撒谎道:“没有。” 毓义不信,非要往屋里去。 徳昭直接将他拖走。 屋外没了动静,幼清这才敢从被子里露出脸来,赧面透红。 这时候才想起查看身子有无异处,里里外外看了个遍,没有被轻薄的痕迹。 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过去他霸道蛮横不讲理,如今倒真成了个君子。 穿戴洗漱完毕,她往崖雪那边去,一堆人聚在一起,正准备跟随徳昭他们出发去田间看农家是如何劳作的。 皇家子弟,大多养尊处优,先帝认为只有让皇子们融入平民的生活中,方能真正了解到什么才是对百姓最有益处的。 当今皇帝也很赞同先帝的看法,是以每三年便让皇子们到洛城当一回“皇家百姓”。 一晃已到中午,日头毒辣,晒得人只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