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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本就是来接人的,只不过不是特意来接她,如今问出这样一句,倒显得今日这般浩然声势全是为了她一人。 云寐适时垂眸,假惺惺地接了他的话往下说:“为国君祈福,乃是臣妾的荣幸,多谢皇上记挂。” 他点点头,立刻吩咐身边的宫人准备仪仗事宜。 跟随而来的众宫人暗自感慨,能引得天子侧目,对于云宝林而来,或许并不是件好事。 皇后善妒,众所皆知。 不然云宝林也不会被赶到寺庙里来。 天子入寺庙,准备稍作歇息后再出发回宫。寺庙忙哄哄一堆人,天子在佛前听经文,除了候在殿外的宫人外,为了防止叨扰天子,其他人皆各自散去,各忙各事。 云寐径直来到后院禅房,屋前一人正在树下扫树叶。 虚灵不敢抬头。 他早就远远望见她寻他的身影,刚才在人群中,她便有意同他说话,无奈隔了一段距离,又有那么多人盯着,她便只能作罢。 他知道她要说什么。 皆是分别之语。 从前她被她姐姐召回去的时候,他送她回去,心中坦然,并无半分沮丧。今日送她回去,惴惴不安。 他清楚地明白,这一趟她离去,便不会再有回来的时候。 出家之人,本不该为世间俗事忧心。是他修行不够。 半晌的功夫,她已经盈盈来至他跟前,弯腰低头,歪着脖子往他眼中送,几乎脸贴脸。 他只好抬起头来,“施主有何事?” 她皱了眉:“卫深,你这人好奇怪,又没有外人,你作甚唤我施主。” 虚灵垂眸,他有双温暖的眼,长长的浓睫在眼窝处投下一片阴影。他轻声开口:“此行你回宫,万事皆要小心。” 她脸上堆起笑意:“我懂的。” 他缓缓道:“实在斗不过,就不要强撑,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事。” 她去拨他手里的扫帚,他便递给她,她拿起扫帚,学他的样,一下下扫落叶。统共也就四五片落叶,轻轻一拢,就已扫净。 “卫深,我会赢的。” 又一片落叶旋落,正好落在她的乌发鬓间。 虚灵伸手去拾,稍厚的丰泽双唇抿了抿,犹豫数秒,而后问:“你要赢什么?” 她捂住他的手背,他的手被迫轻压在她的额角边。她看着他,一字一字道:“我要做皇后。” 虚灵笑了笑,“有野心是好事。” 她告诉他:“在宫里,没有野心,便只能坐着等死。” 他点点头。 她叹口气,像是想到什么,忽地又高兴起来,放开他的手,去拉他的僧袍:“卫深,皇上比我想象中要俊得多,刚才你看到他了没有。” 虚灵从袖兜里掏出一包冰糖,小心翼翼摊开来,“看到了,面如冠玉,是个俊朗的男子。” 她要吃糖,不用手捏,低头直接用嘴衔,软软的唇磕着他的手,她抬起脸,嚼着糖,如花似玉的脸笑得甜滋滋:“但是他没有你俊。卫深,要是你不出家,定是天下第一美男子。” 虚灵含笑,他看了看她刚才用嘴碰过的地方,糖堆在一起,白白透透的砂糖一颗颗亮晶晶。 不知怎地,他今天忽然也想吃糖。 大概是心里苦,要甜一甜。 他捏起一颗砂糖往嘴里送。果然很甜。她刚才用嘴碰过这糖,仿佛将她的香甜都渡到砂糖上来,他含在嘴里压在舌尖底下,不舍得咽。 手背上传来一阵温热,是她贴了他的手。 她认真地求他:“卫深,你会来宫里看我的,对么?” 虚灵没敢应。 她晃他的胳膊,娇娇软软:“卫深,你一定要来看我。只要你做了白鹿寺的主持,你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入宫。” 宫里崇尚佛法,白鹿寺身为皇家国寺,寺内主持有着超然的地位。 他知道她想要做什么,她要他继续帮她。 他看她一眼。她眸中含了泪,眼波流转,欲哭不哭,楚楚可怜。 他抬手为她揩泪,半句废话都没说,只简单吐出一个字:“好。” 她脸上刹那花开,说起那句他听过无数遍的话:“卫深,你真好。” 虚灵含笑不语。 听了那么多遍,怎么都听不腻。 总想着再听一次,一次又一次,她的话从他耳里钻进去,灌入他的心里,他空无一物的心房便自此满溢。 两人又说了会话,离去时他将自己的佛珠递给她。她没有犹豫,直接戴在手腕上,笑着往外去。 她刚走出没几步,身后多了个人。 不远处,萧衢一脸淡漠地盯着她。 她往周围看了看,拉着他往花丛里去,“萧大人,你是来找我的么?” 萧衢:“不是。”他见她小心翼翼的作态,平静的心忽地又搅起来:“刚才你在树下和那个和尚说话,怎地不像现在这样做贼心虚?” 她抬眸望他,算准了他没有看到什么,笑道:“因为和尚是和尚,萧大人是男人。” 萧衢面色一红。 他重重地哼一声。 数秒,重新开口:“真想好了,今日回宫?” 她诧异地看他。 萧衢紧皱眉头,话刚出口,他自觉不妥,想要收回,却为时已晚。 他问这话,显得他有多么不想让她回宫一样。听起来怪别扭的。 萧衢及时补救:“你要我做的事,我已经做到,从今往后,你在后宫好自为之。” 她软软答一句:“谢萧大人关心。” 他紧皱眉头。 从前一口一个“公子”,如今入了皇帝的眼,便淡漠地唤起“萧大人”来了。 他早就告诉自己,不要再被她的事扰乱心境,如今却忍不住,也不管周围有没有人看见,一把扼住她的手。 手指碰到佛珠,他愣住,本来想说的话,话到嘴边,又怂回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无趣质问:“你怎么不戴金玉镯,反而戴这个?” 她也不急着往回抽手,任由他卡住自己的手,笑道:“这个是寺庙师父所赠,能够消灾除难。” 萧衢:“消什么灾除什么难,你得了我的助力,还怕有什么灾难吗?” 她咬住下嘴唇。 萧衢咳了咳,赶忙放开她,眼神移到别处,“你戴着这个,讨不了皇上的欢心,女儿家就该装扮艳丽,才能讨得夫君喜爱。” 她郑重其事地谢他:“谢谢萧大人赐教,我一定会尽心竭力地讨皇上喜爱。” 萧衢身形一滞。 半晌。 他再也装不下去,愤然拂袖离去。 云寐站在花丛中央,她也没有挽留他,只是任由他离去。 她在他心里种下一颗种子。如今这颗种子已经破土而出,生出葱葱芽叶。 娇媚的女子仰脸闭上眼,阳光温暖,花香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