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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

    

Chapter 5



    门铃响个不停,邵逾明叼着牙刷开了门,发现是项子宁。

    她正在打电话,不紧不慢地回应着:对,对,你等会散在草丛里就行,对,不用太密,人多的地方和起爆装置附近多洒一点就行。

    你怎么过来了,不是我去接你吗?侧身让开位置,让项子宁进屋。

    对,你就按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么做就行,麻烦你啦,今晚请你喝茶。项子宁进了屋就对电话那头收了线,那就先这样,拜。

    挂了电话,项子宁献宝似的举起了手里的购物袋:我昨天逛街买裙子,然后逛的时候看到一件衬衫,觉得你应该挺适合穿的,就买了,等会师兄你穿上就行。

    邵逾明低头看了一眼,问:多少钱?等会儿转给你。

    项子宁推着他进浴室,骂他:谈钱多俗呢,你都答应陪我去了!难道你还要把衣服钱还给我?吊牌我都剪了!洗个头洗个澡再出来,我给你找衣服搭好。

    行行行。邵逾明从善如流。

    你记得刮胡子!项子宁关上浴室门,声音都模糊了三分,一看就知道你又两天没刮胡子!

    等到邵逾明洗好澡,她已经把衣服挂在门口,挽好袖口的黑白细条纹衬衫,纯白的短袖,一条宽松的黑色牛仔短裤。一一换上,走到客厅给项子宁展示,这才发现,她今天穿的是一条细条纹拼黑色牛仔的连衣裙,肩上挂着一支没logo的黑色菱格纹小包,妆容自然,连头发丝都透露出我有好好装扮过的努力。

    哎呀!这衬衫不用扣起来!我特地买大了一码,就是为了给你敞开穿的!项子宁尖叫着扑过来解开邵逾明从肚脐一路扣到下巴上的一排扣子,你们程序员是不是看见衬衫就想老老实实地穿着啊?而后又给他整理领口与袖口,我就说师兄其实你很帅嘛,抬手拨开挡在他额前的头发,就是这个眉毛,再工整一点就好了。

    哪有那么多讲究。邵逾明低头看着她的一系列动作,嫌弃她吹毛求疵,我都没在意那么多。

    师兄你坐下,项子宁拉着他坐到餐桌旁,又转身跑去翻包,举着一把刀片笑嘻嘻地挤进他两腿间,来,我给你修个眉,你闭眼。

    邵逾明闭上眼,抬头,揽着她的腰,感受着刀片一点点刮在眉骨上,有一些细碎的毛发落在眼皮上,又感觉到她拿着湿巾一点点地擦掉那些令人发痒的碎茬。

    修掉多余的杂毛,邵逾明的眉毛变得更加工整浓密,项子宁捧着他的脸,左看右看,还是没忍住,低头吻了下去。辗转过后,两人都气喘吁吁,项子宁眼波流转,把他继续摁在原地:你等等,我给你抓个头发。

    三下五除二弄好,邵逾明也对自己的形象非常满意,对着玄关的穿衣镜看了又看。项子宁凑在他身边,一脸得意:师兄,你看我们多好看。

    是挺好看的。邵逾明点头赞同。像一对情侣。他默默在心里这么补充。

    那来拍张照!项子宁拉住他的手臂,自然而然地将手指塞进了他的指尖里,举起了手机,师兄,看镜头,3,2,1,茄子!

    邵逾明没防备,表情自然不大好看。项子宁松开了他的手,在屏幕上放大研究,师兄,我觉得还是把你表情挡起来好了,你这表情太一言难尽了。

    邵逾明看着空落落的手,又转头去看向她的屏幕,她笑靥如花,自己一脸惊讶,不好看就删了呗。邵逾明伸出手准备点击删除,缺被项子宁锁屏躲开:不删,挺好看的。要删删你自己的去。

    你怎么过来的?邵逾明尴尬,转移话题。

    开车啊。

    你平时怎么不开?老让我在公车站接你。

    那我不是天天出差嘛,车丢哪儿都不合适啊,项子宁扶着他的手穿鞋,而且你听说过我们公司抽了2年都没抽到过停车位的倒霉传说吗?

    邵逾明点点头:听说过。

    那个倒霉鬼就是我。项子宁穿好鞋拍拍他的肩,后来我就放弃了,地铁加走路挺好的。

    邵逾明嘲笑她:那今天开你的车去?

    好。等会路过银行的时候停一下,我取个钱。

    我转你,也给我取一点。你还有多的红包么?

    有呀,在车上,等会取了给你包好,还给你写名字,你专心开车就行。

    问起来的话,我跟你是什么关系?下车前邵逾明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项子宁抓着安全带,想了半晌,对上他的眼睛,巧兮笑兮:我在追你。

    这叫什么话,邵逾明觉得好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哪有让女孩子主动?而后转身下车。

    邵逾明!我今天好不容易把头发吹这么高!项子宁炸毛,背着包从车上跳下来追着他闹。

    一路闹到能看到迎宾的地方,邵逾明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让她镇定了下来:好了,他们能看到了。

    项子宁立刻停了下来,对着旁边的车窗又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又确认了自己妆容的完好,转过头来问:怎么样?我好看吗?

    邵逾明从头到尾打量了一趟,发现她鞋带开了,你鞋带开了。随即蹲了下去,给她系好了鞋带,又站起身,揉了揉她的头,好了。

    邵逾明!项子宁吼着他,推得他踉跄两步。

    好了好了,不闹你了。邵逾明笑着拉过她的手,红包呢?

    这儿这儿这儿,项子宁翻开包,拿出两个红包,看清上面的名字后把写着邵逾明恭祝五个字的红包递过去,把写着自己名字的红包留在手里。拿着。

    邵逾明接过红包,另一只手顺势抓住了她的手,十指紧扣,低头看着她映着晚霞带着笑意的面容,突然十分想再亲上去。

    项子宁。

    啊?项子宁抬头,眼前忽暗又明,唇上感到一片柔软又迅速离开。

    偷香成功,邵逾明心情大好,扣紧了她的小手,向迎宾处走去。

    迎宾时间进入尾声,赵海儒脸都笑僵了,趁着没有宾客来时放松远眺时就看见了这对打打闹闹活力四射的情侣,心下还在思索自己的宾客中有没有这么欢喜冤家的一对,他俩已经走到了近前。看清来人的那一刻他几乎是被钉在原地是项子宁,和邵逾明。

    自从被捉奸在床后,他就再也没见过项子宁。她迅速改了指纹锁的密码,而后很快搬了家,不久后就在房屋中介上看见了那套房子的挂牌。他想挽回,想告诉项子宁自己只是被季羽沛鬼迷了心窍,想在压力大到爆炸的婚前放松放松,但她身边所有朋友都被把他拉黑了,所有他给她发的消息肉如同泥牛入海,杳无回音。两个月后,他在公司里收到了三大箱顺丰同城到付。签收后打开,发现是他的所有东西从衣帽鞋袜到两人刚在一起时一起做的傻乎乎的那对情侣泥塑娃娃。那一刻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们是真的分手了。

    她竟然真的来了。季羽沛在他的身边小声咬牙切齿。

    赵海儒被这句话拉回现实,那一瞬间他才知道原来是她邀请的项子宁,一时间有些不满:你怎么还请她?

    说话间邵逾明和项子宁已双双走到面前,赵海儒只能换上熟稔的笑容:欢迎欢迎,逾明,你怎么这么晚才来?

    邵逾明递上红包,脸上挂着微笑,客气地祝贺:恭喜啊海儒,你竟然还是我们宿舍里第一个结婚的,祝你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谢谢你的祝贺,赵海儒收下红包,视线却止不住往项子宁脸上偏移,怎么,你们一起来的吗?

    对,邵逾明松开项子宁的手,自然而然地搂上了她的腰,笑道,因为要去接宁宁,绕了一大圈,就来晚了。

    宁宁,项子宁听到这个称呼不由得一愣只有家里人才会这么叫她的小名。但随即又换上了疏离的笑容向赵海儒递上了自己的红包:新婚快乐,祝你们百年好合。

    赵海儒接过红包,看到一模一样的花纹,又看到邵逾明扶在项子宁腰间的手,不由得觉得十分碍眼,笑容也逐渐消失。

    摄影凑上前来问要不要合影留念,项子宁笑着婉拒,说自己并不想合影。在旁一直被冷落的季羽沛看着逐渐失落的赵海儒,讽刺地开口:还是拍个照留念一下吧,万一以后都见不到了呢。

    我想就不用了。项子宁笑着拒绝,我不太喜欢拍照。

    项小姐,来都来了,留个纪念嘛。季羽沛笑得得意,往前半步,想把项子宁拉到自己身边。项子宁拒绝地挣开季羽沛的手,季羽沛被推得踉跄两步差点摔倒,幸亏一旁的伴娘托住了她的腰,才勉强站稳。

    季羽沛,听不懂人话就多学学,少给脸不要脸。项子宁脸上笑容未变,但语气已十分不客气。

    你算什么季羽沛气急,提着裙子就要把捧花往项子宁脸上招呼,却被邵逾明一把擒住手腕挥开。

    羽沛,够了。赵海儒脸色铁青,打断了季羽沛的已经涌到唇边的咒骂。

    海儒,没有这么待客的吧?邵逾明松开季羽沛的手,板着脸不动声色地把项子宁护在了身后。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赵海儒硬着头皮柔下语气打圆场,时间快到了,我们这儿也准备结束了。你们快进去吧。一会儿我们先在大堂后的花园草坪里举行仪式,再在二楼的宴会厅聚餐,咱们班同学都在6-8号桌。

    好,一会儿见。邵逾明笑着点点头,不动声色地隔开项子宁和新人,揽着她的腰向大堂走去。

    走到草坪,剩下两位舍友小跑着迎过来:逾明你来了!而后眼神转过看到身边的项子宁,惊讶,弟妹!你怎么来了!

    项子宁绽放出笑容,打趣:怎么还叫我弟妹?弟妹在大堂前迎宾呢,转而抬头看向邵逾明示意,我陪着逾明来的。

    舍友笑容一时凝固在脸上:那你

    我在追她。邵逾明低头迎上她的目光,视线又看向两位舍友,放在项子宁腰间的手紧了紧,微笑着解释。

    那就是嫂子!另一外舍友顶着我只是来吃席迎面而来的这什么惊天八卦的惊雷率先反应过来,笑着打圆场。

    八字没一撇的,师兄真会开玩笑,还是叫我小项吧,项子宁大方伸出右手,我叫项子宁,现在是邵师兄的同事。

    小项你好,我叫孙淼。

    你好,李阅。

    和两人分别握过手,周边又涌来几位男男女女,见到项子宁无不脸上带着惊奇的八卦神色,凑上来一一寒暄。

    项子宁带着微笑一一应对,甚至有好几个冲上来给了她一个巨大的拥抱,她也抱着惊喜的神色一一接下,松开后立刻重新挽上了邵逾明的手臂继续与对方寒暄,给对方介绍邵逾明,大方应下他们的话题继续聊起来。邵逾明微笑,点头,握手,动作熟练到僵硬麻木,只觉得自己是一个被摆弄的人形玩偶。直到某一次他在她挽上手臂时他不住低头:有点儿热了。然后与她十指紧扣,发现她的手心里已经被汗津得湿润,才知道原来她一直在紧张。

    仪式快开始了,我们先找地方坐下,一会儿吃饭时再聊,大家看怎么样?邵逾明适时开口,打断了几人的交谈。正巧这时司仪也开始在台侧提醒各位嘉宾入座观礼,寒暄的几人也渐渐散去,甚至还有一个热泪盈眶地表示稍后要和邵子宁好好聊聊。

    待到人们坐定,项子宁拉起邵逾明的手朝一旁走去。

    观礼坐前面。邵逾明后知后觉,但还是被项子宁拉着走到了草坪远端的廊下站定。

    站在这就行,这儿还有空调。项子宁面色平静,看着远处攒动的人头,一改刚才交际花的姿态,沉静下来,我说其实这些人我一个都不认识你相信吗?

    邵逾明难以理解:但你

    但我明明跟他们聊得那么好,甚至还能接上上一次的话题是么?

    对。邵逾明转头看向她,你怎么做到的?

    他们其实可能认识我,记得我,但是我一点也不记得他们的脸。项子宁转头粲然一笑,想不到吧,其实我是脸盲。我只是记得他们聊得话题,顺带接接茬。

    邵逾明语结,思索了半天,又问她:那怎么非得在这儿?

    过会儿你就知道了。项子宁转头看向礼宾台,你一会儿会感谢我的。

    项小姐!走廊另一端一个小工喊着项子宁,就小跑了过来,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

    怎么会,项子宁看见他,笑意盈盈,从包里掏出一个红包塞到他的手里,今天辛苦了,一点心意,拿去喝茶。

    小工捏捏红包,对厚度感到意外,连连推回去,这太多了,用用不了这么多!我也只是帮你个小忙而已!

    小忙也得喝茶呀,没有你的帮忙,今天不会精彩的。项子宁又把红包塞回对方怀里,又拍了拍红包,拿着,你就当今天喝的茶比较贵就行了。

    那还是谢谢你了。小工没有再推拒,接过红包往斜跨包里装,一边装一边说,其实也不止是帮你,他们公司这么多执行里,我最讨厌的还是她季羽沛,这女的平时对我们这些搭景的呼来喝去的,一点都不知道尊重人。今天有她好看的。

    天这么热,一会你们还得拆景,真是辛苦你们,小心别中暑了,注意身体。项子宁关心的神色不似作假,皱着眉叮嘱道。

    小工脸上的笑意又多了几层:那我先走了,项小姐祝你早日找到如意郎君啊!

    也祝你财源滚滚生意兴隆。项子宁颔首致意。

    你一直都这样么?围观了全程的邵逾明皱着眉问。

    什么?项子宁转头看向他,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

    一向对人都这么热情的关心。想起那张曾经塞到自己面前的纸条,邵逾明心里变扭极了,胸前像破了一个大洞,呼呼地往里灌着风。

    噢嘴甜点也不会有什么坏处啊。项子宁解释道,实际上也不需要我做什么,只要多说几句吉利话,就能让人一整天心情都很好,这不是挺好的么?

    所以当时你邵逾明欲言又止。

    当时师兄你的脸色真的很差啊,跟鬼一样。项子宁看着远处,似是神游,万一你出了事儿,你的家里人朋友都会伤心的啊。我认识你,看见了你,我就得管的。因为这个我被我哥骂了很多年了。又低头笑笑,抬头带着笑意看向她,很奇怪吧,我明明脸盲,但这么多年里我只对邵师兄你的脸印象深刻。

    邵逾明望着她一如平常的笑脸,胸中的大洞被只对邵师兄你的脸印象深刻几个大字填得满满当当,半晌干巴巴地开口:挺好的,不用改,你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