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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学堂的作业。” “累不累?”方长庚知道新学堂的课业比在永州重了很多,先生的要求也非常高,如果不想被落下,平时根本没有玩的闲工夫。 幼清摇头:“不累,大家都学得很好很认真,先生说我进步很大,说我明年就能下场了。” 方长庚沉吟了一下:“倒也不急,你先别想太多,学好了什么考试都不必畏惧。” 幼清点点头,对他二哥一家的感激深藏在心里,暗暗下决心不能辜负二哥对他的期望。 * 十月,永淳帝下旨开办数学研究所、译文馆等研究西方文化的机构,方长庚被任命为译文馆的馆长,继续任刑部左侍郎,署(代理)礼部右侍郎。 方长庚大部分时间都在看各类律法文献上,平时又常和外国人打交道,收集了不少信息,而永淳帝有心对来华外国人进行管理,包括对商人、商行和商船等的管制,最要紧的地方就是广东。 从英、法、美等国来华经商的外国人基本都留驻在广州城外,外国商船则停泊在黄埔,还有葡萄牙人在香山的澳门城聚居,外国人的身份各异,有使节、商人、士兵水手、西洋教士,还有难民。一般按照大昭律的规定,朝贡国入贡、通商使节入境等都必须经过广东通道,经皇帝同意后才能进京,不过目前外国人和本地人纠纷日益增多,涉外民商事和刑事法规的完善就显得尤为重要。 永淳帝勤勉向学,每日仍召见方长庚等大臣日讲经筵,最喜欢和方长庚探讨这些问题,方长庚一边小心谨慎避免引起皇帝猜疑,一边向皇帝灌输超时代的观念,时日久了,永淳帝对方长庚越发倚重,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于是给方长庚送礼巴结的人越来越多,可以用门庭若市来形容。 方长庚深受其扰,什么人来都闭门不见,渐渐的别人也不喜欢上他这里吃闭门羹,背后说他油盐不进,但这也不是什么坏名声,方长庚乐得清闲。 永淳八年,方长庚被派至广东任巡抚,彼时方幼清已经考上秀才,在京城准备乡试,方长庚则带着全家人南下,在广东留驻八年之久。 期间方长庚致力于管理来华的西方散商,开办学校,解决外国人与本地人的民商事和刑事纠纷,并编撰了一部涉外婚姻和财产继承法以及涉外债权法,提出了一系列促进中外贸易的举措,深受广东人民爱戴。 永淳十二年时,当初派往西方学习的学子学成归来,方长庚把他们要过来,将西方的造船技术用于建造我国船舶。 因贸易开放,航海技术获得极大地发展,每年出海甚至居留南洋的汉人数量日益庞大,一时引起永淳帝的警惕,差一点就要封掉除广东以外的通商口岸,施行海禁,方长庚一听到风声,立即写了一封数千字的奏折派人送到京城,扭转了永淳帝的决定。 永淳十六年,方长庚过完四十生辰,接到任命刑部尚书的圣旨后举家回京,彼时侯府老夫人重病,不久后溘然长逝,顾尚仁辞官回到永州丁忧,未曾起复。 * 永淳二十年,春光明媚的三月,方长庚刚从宫里回来,看见一个书生模样的人站在自家门口,想进又不敢进,尽在那边叹气。 方长庚开口问道:“你找这家人?” 那书生吓了一大跳,忙转过身飞快地摆手,战战兢兢解释:“我,我是受人之托来找方大人的,你可千万别误会!” 方长庚语气温和:“你找我?什么事?” 书生看起来整个人都不好了,居然一点也没怀疑就信了他的话,对着方长庚深深鞠了一躬:“拜见方大人!” 接着他直起身,急着自证身份:“方大人!我是云岭方石头家的,在方式族学读书,今年来京城准备会试,令兄托我给您送一封信,我就来了。” 他勉强维持镇定,从袖口掏出信件,恭恭敬敬地交给方长庚。 其实方长庚一直表现得很友善,脸上甚至还带着笑,不明白这位后生为何如此紧张。 他接过信,邀请他来家里坐坐,也被婉言拒绝了,方长庚无法,便问了他名字,然后边拆信边回到屋子。 待看清信上的内容,方长庚立刻坐不住了,脸色也变得不好看。 徐清猗不解地问:“怎么了?信里说了什么?” 方长庚冷静道:“家里两位老人都病了,哥让咱们回去看看。” 徐清猗呆了一下,清楚方长庚所谓“病了”的意思,很快就说:“咱们先和爹娘说一声,明天好像就有一班船,我们回去?” 方长庚点点头,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明天告假一定来不及等吏部回复了,但次他是非回不可,顾不得那么多。 小李氏和方大山知道后没有过多情绪,只是二话不说就开始整理行李,这一晚无论如何是睡不好了,至于方长庚和徐清猗也没睡好,让徐清猗靠在自己怀里,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世卿还在广州,不知道赶不赶得回去……”徐清猗眉头轻蹙,轻声说道。 “哥那边应该已经送信过去了,或许比我们到得早,不必担心。” 徐清猗“嗯”了一声,继而苦笑道:“他可真是长大了,主意极大,说明年要去日本游学,你倒是说说他。” 方长庚心里有事,只简短安慰道:“他愿意去就让他去,我只怕他去了以后什么都没学到,又灰溜溜跑回来了。” “他哪是会灰溜溜回来的人,我却怕他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出了事都不让咱们知道。” “方芃不是在日本呢,你就更不用担心了。” 方芃在广州时认识了一个英国商人,毅然决然地要嫁给人家,小李氏和方大山原本死活都不同意,折腾了两个月,终于想开,心想嫁给外国人总比当一辈子老姑娘好,勉强松口。加上这时已经不禁止汉人女子与外国人结亲,方芃如愿以偿和那人结婚,不久后跟着他定居在日本。 “我的儿子我怎么能不担心?不像你,什么危险的都敢让他做,他就是学你,才成天想一出是一出的。” 方长庚笑了:“像我不好吗?哪里不好了?” 徐清猗被他气到,转过身子背对他,不肯接话。二十多年相处下来,她怎么会不知道枕边人的脾气,只是随着年岁愈长,每次看到他云淡风轻、不把她说的事当事的样子就会不高兴,不高兴了就不跟他讲话,直到方长庚主动哄她求和好才能消气。 方长庚知道自己又惹到她了,从她身后揽住她的腰,头埋在她如云般的乌发里,却没像平时一样说什么讨好她。 静默了一阵,徐清猗无声地叹息,自发转过身回抱住他,她知道此时此刻他不需要言语上的安慰,只要这样就足够了。 方长庚的确只需要一个温暖的拥抱,不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