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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姒抬眸看了一眼月亮。觉得有些冷似的拢了拢自己的衣襟,然后抬脚走向了闭月楼。

    容珩头发半湿着,倚靠在那张乌木美人榻上,听到动静,抬眸向她看过来。

    郑姒掩住房门,走上前,俯身吻了一下他的眼睛。温存的流连之后,她微微撤开,用黑布条覆上他的眼,在他脑后打了一个结。

    他抬手想制止。

    郑姒扣住他的腕子将他的手拉下来,含着笑意道:“只是一点情趣而已。”

    她觑着他的面色,小心的说:“对你,应该没有分别吧?”

    虽这么问,她却正是因为怀疑有分别,才用黑布蒙上他的眼。

    中描述的他那种随随便便就能看透人心的能力让她印象很深刻,虽然如今这双眼是盲的,在这样关键的时候,她也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郑姒问出那句话之后,容珩便不说话了,无声的默许了她的行为。

    她的吻落在鼻尖,又无声的下滑。

    他原本想说些什么,却被她夺去了机会。

    之后,帐幔无声的垂落,微弱的烛火闪烁,帐中那个一头柔顺乌发的女子,像一个居心叵测的女妖,骗他蒙上了双眼,又轻柔的绑住了他的双腕,最后,在旖旎的气氛中,扣住了他脚边的锁链。

    他被她推上情.欲的浪潮,在间或清醒的时候,想起那些还没来得及说的话,犹豫了一下,倦怠的想要等明天。

    可是明天之后,她不见了。

    到了晚上,她也没回来。

    容珩几乎一夜未眠,守在那里等着她的消息,暗道她一定是喝醉了,或者又宿在了宝珠阁。

    可是直到黎明,他派出的人都没有找到她的任何踪迹。

    她消失了。

    处心积虑的,从他的身边离开了。

    挥退手下之后,他按着自己的心口,有些支撑不住似的躬下了身。

    心脏肺腑仿佛被妖魔吞吃了一半,又疼又冷,一片空荡荡。

    他低低的咳嗽起来,咳出一滩鲜红的血,而后颓然的坐倒在地,站都站不起来。

    像是一瞬间,病入膏肓。

    他低垂着头,抬手拭去自己唇边黏腻温热的血,抹出一片血红。

    放松身体,后脑抵在坚硬的墙壁上,放空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忽然勾唇笑了一下,面上的神情渐渐变得阴鸷森然,让人瞧一眼,便觉得不寒而栗。

    想逃?

    他那双盲眼中含着深深的恶念,却又颇为温柔的低了一下眉。

    你逃得了吗。

    我的阿姒。

    第57章 【57】【二更】

    雪融花盛,冬去春来。

    万顷晴空一碧如洗,碧空之下,是一大片盛放的梨花。

    郑姒穿着一身白衣,斜坐在一棵低矮的粗梨枝上,背靠着树干小憩。

    她面上蒙着一条白色的丝帕,丝帕的一角,绣着一朵猩红的往生花。

    像是一滴血落在雪白的宣纸上,在大片大片的白色中,那点灼灼的红鲜明刺目。

    清和就是靠着这点鲜红的颜色从一大片白色中找到她的。

    他走到她栖身的那棵梨树前,站定。

    她一动不动,蒙着脸躺在那里,一副完全没有察觉有人接近的样子,像是已经睡熟了。

    她的青丝垂下一缕,被春风的撩动,轻轻的扬起,仿佛要偷偷的蹭一下谁的脸颊。

    他的手指动了动,不知不觉的抬起手来,指尖刚要碰到那缕柔软的青丝的时候,女子却忽然动了一下,用纤白的指尖抚平被风掀起一角的方帕。

    清和倏而收回了手,将原本蠢蠢欲动的手指缩入袖中。

    “醒着?”他问。

    “嗯。”郑姒懒懒的应了一声,长在树上了似的依然一动不动,连盖在脸上的帕子都懒得取下来。

    清和无声的叹了一口气,道:“你要像这样到什么时候?”

    郑姒没动静,好半天后,她才捏着帕角拉下丝帕,闲闲的瞅他一眼。

    “我怎么了?”

    “自从来了璃州之后,你窝在这园子里多久了?”清和道,“近三个月了,你一步都不曾离开这里,你说你怎么了?”

    郑姒没觉得自己怎么了,她想,我不就是宅了一点吗。

    她瞟了清和一眼,道:“养在深闺的千金大小姐不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吗?”

    清和默了一瞬,道:“你是吗?”

    郑姒一噎,忿忿的看了他一眼,心道,这货在内涵我?

    他道:“你根本不是那种囤于家宅的娇惯小姐,一直藏在此处不敢出去,不就是因为害怕吗?”

    郑姒没否认,她缩了缩脖子,目光落在自己的绣鞋上。

    “是啊。”她坦然且怂的承认了。

    时至今日,她再回想自己离开他的那一晚做的那些胆大包天的事,还是忍不住心慌气短。

    就连她自己,都忍不住为当天的勇气冷静和不择手段感到惊异。

    大概当时是因为觉得自己真的已经身处绝路,所以才将一切都豁出去了吧。

    现在回想起来,她觉得自己那天处在一种不太正常的应激状态里,所以才敢用那种手段哄睡他之后,逃离他。

    那两天奔逃在路上的时候她高度紧张,一颗心不上不下的提溜着,没心思想那些有的没的。之后她离翡州渐渐远了,又听到他回京的消息,这才稍稍平复了自己惊慌,放松下来一些。

    仿佛劫后余生一般,她感受到深深的后怕。

    回想起他当时找她的那种阵仗,郑姒毫不怀疑,自己若是被他抓回去了,恐怕就要开始惨无人道的被强取豪夺的剧本了。

    而事实上,她原本的确差一点就被他找到。

    如今能够逃出生天,还要感谢那一场阴差阳错的祸事。

    那时

    郑姒从自家被杂草掩着的墙洞钻出来,在黑夜里独自行路,一路往城北郑姝家的小楼去。

    可是走到一半,她却忽然被两个黑衣人拦住了去路。他们上来就擒住了她,然后将她打晕了。

    她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破旧的木屋里,手脚被绑住,嘴也被布条勒着。

    她起初以为,自己被容珩抓住了,正瑟瑟发抖万念俱灰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推开那残破的木门走进屋中。

    那是个看上去很柔弱的妇人,面上带着深深的憔悴之色,却有一双充满恨意的眼睛。

    她是周泽润的母亲,薛氏。

    她怨毒的盯着郑姒,声音尖利又颤抖,问:“我儿子是你害的吗?”

    郑姒不动声色的与她周旋,渐渐了解到事情的原委。

    这件事,还要从她不小心遗落的两条帕子说起。

    那两条帕子,一条绣着桃花,被她落在郑家小花园假山后的青石上,被周泽润发现,而后他收入了袖中。

    另一条,绣着两片青叶,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