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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粥口头上答应着,脑子里却在思考明天要怎么样和顾亭亦相处才能显得自然一点。

    毕竟她每次和顾亭亦相处的时候都不太正常,仿佛一个色.欲熏心的渣女,总忍不住开口调戏他。

    即便不能随时照镜子,许南粥也知道自己看顾亭亦的眼神一定不怎么纯洁,或许也和别的女孩看他时一样,掺着赤.裸的欲.望。

    所以说,男孩子长得太漂亮,也是相当危险的。

    这一次见家长虽然只是逢场作戏,但许南粥还是免不了紧张。

    以前和寇海在一起的时候,许南粥从没想过带他见家人,就连杨子轩也是在学校里听来的八卦。

    这一方面是因为寇海自己没提见家长的事,一方面也是因为许南粥觉得自己和他没到那地步。

    谁能想到,连正式男朋友都不算的顾亭亦,竟会早早地就与奶奶见面。

    希望他明天能保持一贯的高水准演技,不要轻易被奶奶戳穿。

    许南粥转过身,将手机藏进被窝里,偷偷给顾亭亦发消息:

    【明天上午八点,还是昨天那个火车站,你直接去入口等我们吧,高峰期堵车,我就不去接你了】

    顾亭亦很快回复:

    【好的】

    【姐姐晚安】

    顾亭亦盯着手机屏幕,轻轻地说:“晚安。”

    微弱的屏幕光亮映照着他清澈的眼眸,里面隐约能瞥见一抹绿色的倒影。

    顾亭亦和所有人的聊天界面都是一片惨白,唯独和许南粥的界面上有一张背景图。

    那张图乍一看绿油油的,只能瞧见满屏苍翠茂盛的香樟树叶。

    再仔细看,便能看见掩映在绿叶后方的一扇窗户。褐色的窗框,和倒映出湛蓝天空的窗玻璃。

    窗户另一侧朝外打开,有个长发白裙的女孩儿倚着木框,微微抬首眺望远处的一行归雁。

    她的侧脸精致而脆弱,脖颈修长,眼神如同风吹过的旷野,有无边孤寂,也有浩瀚和漠然。

    那是六年前的许南粥。

    是顾亭亦的第一眼沉溺。

    是他辗转难眠不敢告知于人的少年悸动。

    是他一切心虚和痛苦的来源。

    是扼住他咽喉,高高在上掌控他所有情绪的神明。

    是令他欲.望与疯狂滋长的罪魁祸首。

    顾亭亦垂眸,睫毛颤抖,虔诚地吻屏幕上那张侧脸。

    第19章 绿意盎然。

    近几年来, 但凡了解顾亭亦的人——除了杨子轩这种情商极低的——都认为他情感淡漠。

    他可以温和礼貌地对人微笑,也可以狠戾决绝地与人拼命。

    但不论是哪种状态,其实他都没有太在乎。微笑也好, 拼命也好,状态切换的条件, 主要是看他心情。

    心情好的时候,别人对他恶语相向他也可以保持温和。

    心情不好的时候, 小姑娘对他表白他也能面无表情地无视。

    从小到大, 顾亭亦因为他这张脸得过不少好处, 也遭受过不少欺负。

    两三岁就能看得出精致,在那个性别模糊的年纪里, 每次被母亲带出去,别人都夸他漂亮得像个小姑娘。

    其实别人那意思不是说他长得像小姑娘, 而是因为在众人潜意识中, “小姑娘”这个词和“漂亮”这个词更加贴合,所以称赞他漂亮的时候, 顺口就会添一句“像个小姑娘”。

    但母亲把这话当了真,又或者不是当真, 而是她本身就有这样的恶趣味——

    她让顾亭亦留长头发, 给他穿小碎花裙子。

    母亲生他的时候太年轻了,二十岁刚出头,自己都还没进入过社会,心智纯真得像个半大小孩,又哪里知道如何教育更小的孩子呢?一切全凭着自己的心意和喜好罢了。

    顾亭亦直到念小学的时候头发还长长的, 有时候穿男孩子的衣服,有时候穿女孩子的衣服。

    倒是都挺好看,钱花得不少, 衣服一看就很高档。

    可是小孩子哪里看得出衣服高不高档,他们只会问:“顾亭亦,你到底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呀?”

    熟悉之后,班里的男孩子开始扯顾亭亦的头发,掀他的裙子,扒他的裤子,在他上厕所的时候闯入他所在的隔间,然后指着他笑:

    “是男的!娘炮!娘炮!”

    约莫三年级的时候,母亲姗姗来迟的“独立人格”突然苏醒了,而这时候她也终于知道原来自己的丈夫一直在外面乱搞,于是她想要离开家庭,追求她自由的爱情。

    母亲和父亲原本就是毫无感情基础的家族联姻,父亲事情败露后,母亲倒也没觉得难受,只觉得自己有了更加充足的底气去追逐自由。

    于是两个人一拍即合,开始了只维持表面夫妻关系,实际上各玩各的相处模式。

    顾亭亦成为了被遗忘的存在。

    他理智上知道自己是个男孩子,因此,终于摆脱母亲的控制后,他把衣柜里所有女孩装扮全部搬出去,摞在后花园里,堆成一座小山。

    家中阿姨看见他一趟又一趟地搬东西,好奇问道:“亦亦,你在做什么呀?”

    九岁的顾亭亦满脸淡定,平静地回答:“我在玩过家家。”

    说完,他一把火将那座裙子小山烧成了灰烬。

    那天晚上火光漫天,家中几个阿姨吓得差点儿报火警,顾亭亦却站在二楼房间的窗口边,面无表情地朝下看。

    鲜红的火焰将他瞳孔也映成红色,灰烬被风卷起,沾在他额前的碎发上。

    第二天,顾亭亦独自跑去理发店,让理发师把自己的头发剃得很短。

    他对理发师说想修理一下眉毛,假装好奇地拿起刮眉刀,在自己眉毛上方划了条小指长的血痕。

    那时候,顾亭亦以为自己所有苦痛的来源都是因为别人经常夸他长得漂亮,漂亮得像个小姑娘,所以他恨不得毁了这张脸。

    然而理发师反应很快,见到他脸上出了血,立刻从他手中夺走刮眉刀,没再给他接触刀具的机会。

    等回到家,被阿姨们监视着,他也没能把疯狂的想法变为现实。

    后来长大一些,他才懂得,永远不要因为别人的过错惩罚自己。

    三年级以后,虽然顾亭亦再也没有穿女孩的衣服去上学,但是学校里的男生还是看不惯他,上课的时候扔石头砸他,下课的时候把他堵在厕所里、巷子里踢打。

    ……即便他从来不比兰花指,声线也并不细弱,但在同学的印象里,他就是个娘炮。

    这印象根深蒂固,难以拔除。

    升入初中以后,顾亭亦的遭遇也没能得到改善。

    因为他所在的初中和小学都在一个学区,里面那些同学大同小异,最多只是不在同一个班里而已。

    他小时候经常穿裙子的事情全年级都知道,照片被传得满天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