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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书记原本不打算说出来的,只把自己买的东西混到慰问品里,现在就摆摆手,“没什么,都是应该的。”

    吴队长就说万彩凤,“你这么大年纪了,让我说什么好呢?赶紧回家吧,别给我们九队丢脸了!”又向罗书记等人说:“不必担心,有我在,万老太太不能把鲁家姐弟们怎么样。”

    罗书记便放下丰美站了起来,“我们也该走了。”

    鲁盼儿有心留大家吃午饭,但想到今天是年三十,每人都要回家过年,就带着弟弟妹妹们送了出来,再三说:“罗书记放心吧。”

    罗书记一行人坐着拖拉机走了,鲁盼儿回到屋里看着一大堆的东西又掉了眼泪,然后赶紧忍住,“我们打水洗洗脸,今天过节,谁也不能再哭了。”

    正说着,又有一个高高壮壮,戴着旧皮帽子,身穿一件旧皮袄的人推门进来,“盼儿,跃进,丰收和丰美!”

    鲁盼儿吃惊地抬起头,“啊!舅舅?”要不是前段时间两边通了信,舅舅说过年时会来,鲁盼儿也未必能一下子认出,见跃进和丰收、丰美都呆呆站着,就推他们,“过来叫舅舅。”

    跃进毕竟大些,听姐姐说了也想了起来,丰收和丰美虽然称呼了,但却还都一脸茫然。

    王铁尺摘下皮帽子揽住几个孩子,流下了两行眼泪,“都怪舅舅啊,自从去了林厂,好几年没回来。没想到你们爸妈就出事了!”

    几个孩子刚刚才哭过,这时又跟着舅舅哭了起来。

    鲁盼儿见舅舅的帽子上还挂着些许白霜,抹了眼泪去倒热水,“舅舅,到炕上坐着暖和暖和,我就去做饭。”

    舅舅只在炕沿边儿坐下,却一把拉住鲁盼儿,“不用做饭,我一会儿就走。”

    “这么远的路,舅舅怎么也要住几天才能走啊!”

    “我是出来给林厂办事的,”舅舅说着,就把身上背着那只帆布大挎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了四盒午餐肉罐头、四盒水果罐头,十把挂面,一大包炒松子,还有一叠十元钱放在桌上,人已经站起来,将皮帽子重新戴在头上,“舅舅看过你们就回去了。”

    跃进几个不知道,但鲁盼儿隐约听过几句,姥爷年轻时在省城开裁缝铺子,解放后因为成分不好就回了老家前进公社。后来姥爷姥姥没了,舅舅在老家生计更艰难,只得去了北边。

    舅舅之所以不与家里时常来往,一是因为路途遥远,再就是担心他的身份会影响爸爸妈妈,而爸爸妈妈也很少在孩子面前提到姥爷姥姥和舅舅他们。

    前一段时间鲁盼儿收到舅舅的信,才明白其实妈一直挺惦记舅舅,而舅舅也惦记妈妈,便回信把家里的情况说了。不过,她怎么也没想到舅舅会在大年三十的时候过来,还带了这么多钱和东西。

    “舅舅,东西我们收下了,钱你还是拿回去吧,”鲁盼儿就将那一叠钱重新递给舅舅,“家里有抚恤金;我还当了民办老师,有工资;还有,放假之后我给乡亲们做衣服也挣了一百多元,家里不缺钱。”

    “你会做衣服?”

    “会一点儿,”鲁盼儿就指着自己的衣服说:“这就是我自己做的。”

    舅舅又上下看了看,“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你没真正学过裁缝就敢给人家做衣服——不过式样还挺好看的。”

    “式样是书上的,”鲁盼儿早听说舅舅学了家传的裁缝手艺,不过她倒不胆怯,“我虽然没有正式拜过师,但买了裁剪的书,书上有图,有计算公式,我都能看得懂,学起来还不难。”

    丰美就说:“不只是我们队,整个红旗公社都有许多人来找姐姐做衣服,新娘子都要穿姐姐做的红灯芯绒娃娃服。”

    舅舅就笑了,“不是说你姐姐衣服做得不好,不过内行人一眼还是能看出问题。”便重新回屋从包里拿出尺子剪子,比划着指点鲁盼儿,“裁剪时要这样,衣服的形状就柔和好了……”又让鲁盼儿打开缝纫机,找出两块旧布,“前胸褶皱要捏得再细一些,密一些,缝纫机要这样用……”

    这几处正是鲁盼儿平时觉得最难的地方,她试了一下,果然觉得受益非浅,“舅舅,你真厉害!”

    “盼儿也真聪明,手也够巧!只一说你就明白了。”舅舅遗憾地说:“要是能跟着我学一两个月,你的手艺就可以登堂入室了。”收起了尺子、剪子,“我回去写信,把王家做衣服的方法都教你,以后再做衣服就不露怯了。”

    鲁盼儿十分开心,她做衣服更多的是自己摸索,的确少人指导,“太好了,我再有不懂的地方,也可以问舅舅。”但是她又想起一件事,“舅舅,你给林厂办事怎么还带着尺子、剪子?”

    其实王铁尺哪里是给林厂办事?他在林厂只是伐木工人,一年到头在深山老林里伐木,而且办事又哪里在这时候出来的?得知妹妹家出了事,他十分担心几个外甥外甥女,但以他的身份就是来了也帮不上忙,反而会添乱,只能趁着冬天放假收了一些好皮子悄悄去了省城,找到老主顾做了几件皮衣,挣了钱送来——王家祖传的裁缝手艺中最有名气的就是做皮衣,现在省城还有老人十分追捧呢。

    只是这种事追究起来就是犯错,尤其是他的身份,更经不起查,因此王铁尺也不告诉盼儿姐弟们,只说:“我就是习惯了,手艺人嘛,到哪里都要带着吃饭的家伙。”却再次站了起来,“舅舅可真要走了——要是队里有人看到了问,只说是过路的,讨一碗热水。”又把鲁盼儿递回来的一叠钱重新推回去,“你留着买一台码边机——能省不少手工,再有多的,你们姐弟几个买些好吃的。”

    舅舅就如一阵风般地来了又走了,鲁盼儿心里隐隐约约明白些,却也不提,把舅舅带来的东西都收了起来,只留下一个黄桃罐头,打开让大家吃,“我也想买罐头,只是没舍得,没想到舅舅给我们买了。”

    罐头特别好吃,但也特别贵,鲁家先前也不过买上一回半回的,大家都记忆犹新,“真是又软又糯又甜呢!”

    陈建国拿着一盘子麻叶来了,“刚炸好的,你们尝尝。”又说:“刚刚有人看见一个陌生的男人进了你家,我妈担心,让我过来问问。”

    鲁盼儿就一笑,“过路的人,讨碗热水喝。”说着拿小碗盛了两块黄桃罐头递过去,“你昨天晚上才回来吧?”

    陈建国接过碗吃了,“嗯,过年前打家具的人多,昨天下午师傅才收了工,其余的就要等过了年再做了。”

    毕竟是同学,见了面就觉得亲切,鲁盼儿也把建国与跃进一样看待,实心实意愿意他好。

    第42章 动了手脚

    年三十的晚上, 鲁盼儿就开始和面,剁肉馅, 这顿饺子是一年中最重要的,所以要她亲自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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