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记(10)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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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11月27日 十、交锋 碧空万里,白云团聚,北风阵阵,将片片云朵吹动的缓缓摇移。寒鸦扑簌划 过,传来声声啼鸣。 路途平坦辽阔,身后拒马河水滔滔,奔流的河水夹杂着冰雪向东流淌,冰块 偶尔相撞,清脆悦耳。前方遥遥相望,似有险峰桀然拔地而起,积雪覆顶,是为 大房山。望得此山,便说明已近中都了。 一队数百人的金兵正踏雪前行,个个精壮剽悍,面庞肌肉坚毅,持枪挎刀, 神威凛然。数百人步伐整齐,踩踏的积雪发出「吱吱」声响,留下一地错落脚印。 前方几名金兵高举数面月白锦绣大纛,上有汉文与女真文书写的「完颜」字 样,随风猎猎招展。队伍正中则是一顶硕大的八抬暖轿,由数名易县来的差役抬 着随军缓缓移动。 完颜长乐头戴毛绒绒的厚毡帽,身着一袭紫色檐裙,遍绣枝花,上身左衽团 衫,外罩狐裘,裙角飞扬,长发飘舞,正骑乘着一匹紫毫骏马在暖轿一侧踏步而 行。 赵王府朱雀堂主仆散忠则骑马紧随其后。瞧着眼前完颜长乐所骑的骏马全身 紫毫,四腿异常修长,高大威武,而小郡主则身躯单薄娇小,骑乘其上扭来扭去, 倒显得有些人小马大,甚不相称。不由眉头微皱,暗自摇头。 完颜长乐自小便得王爷娇宠,视作掌上明珠,最喜骑马舞刀弄枪,与其胞弟 完颜允济一般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只是少了一分跋扈,多了一分顽皮任性。 女真人不像汉人那般讲究男女礼教大防,但未婚宗室贵族女郎,且尚处豆蔻 年华便抛头露面、纵马驰骋,却也颇有些失仪不妥。 仆散忠言语中暗示劝阻,完颜长乐总是眼珠一转,板起小脸道:「仆散先生, 骑射功夫是咱们大金的立国之本,若是娇滴滴在家绣花绘画,你说那还算是女英 雄么?」 无奈之下,也只好听之任之。好在郡主年纪虽幼,头脑却甚为聪慧,此次出 行明面上是以完颜允济为首,但实际上大伙儿都知道,自家的这位小王爷志大才 疏,才干远逊其姊。完颜长乐一路筹谋,智计百出,倒也算颇能服众。 刺骨寒风吹拂,将她的小脸冻的红扑扑的,好像熟透的红苹果一般诱人。 完颜长乐小嘴撅起,在马上百无聊赖的左右呵了几口哈气,忽展颜笑道: 「翻过了前面的大房山,便是到了万宁啦,距离中都也没几天路程了。咱们一路 兜兜转转,停停走走,倒是一个人也没等来。嘻,也难为秋晴姐姐他们,真是能 沉得住气。」 仆散忠闻言两腿轻夹,快马驱至郡主身侧,沉吟道:「咱们只拿住了施逆的 一个女儿,宝图尚未得手。若到了中都他们还不现身,再想搜寻便如同大海捞针 了,日后见了王爷只怕有些不好交代。」 完颜长乐乌溜溜的眼珠一转,格格笑道:「仆散先生,你别发愁,快把心放 到肚子里吧。旁人倒也难说,但施越那呆头呆脑的笨家伙一定会来救他的姐姐, 说不定就在前面等着咱们呐。你可要打起精神,张夫子武功了得,万一失手,父 王问起来我可不帮着你说话,到时候等着瞧你打屁股。」 仆散忠道:「哦?郡主就这么肯定他们一定会来?」 完颜长乐扬眉道:「怎么,你不信么?那好呀,咱们来打赌。」 仆散忠微笑道:「郡主既然说是,那便是了,又赌什么了。」 「嘁……」完颜长乐小嘴一撇,暗道无聊没劲。 这仆散忠一身傲人神功冠绝辽东,为当世有数的顶尖高手,在赵王府中地位 非凡,就连完颜雍都颇为敬重依仗,时常向其请教。 这次姐弟俩出行历练,父王特意遣他相随,只不过名为助力,实则为保护。 再加上仆散忠心机深沉,为人沉稳,从不跟自己顶撞。姐弟俩年少顽皮,一路上 想方设法逗弄,他却总是一笑了之,这更令完颜长乐郁闷无比。 两下一比,倒是更念起那个同自己拌嘴吵闹的呆小子施越的好来,心中暗暗 期盼快点将其捉住,好好戏耍一番。 二人正自交谈,忽听前方有马蹄声急促传来,一名金国骑兵纵马飞驰赶至。 完颜长乐认得这是设在前方打探的侦骑,忙问道:「怎么,发现什么了没有?」 那骑兵满头大汗,道:「回郡主,前方有大队人马正向这边赶来,约有千余 众,似乎……似乎是皇城司的人!」 「耶律翼的人?哼,呆小子没捉到,倒是等来了讨厌的家伙。」 仆散忠淡淡道:「耶律大人好快的消息,这回怕是要来要兴师问罪了。」 不过一会,又有数名侦骑纵马来报:「禀告郡主、仆散先生,那边也有皇城 司的人,都是全副武装,似是来者不善!」 众金兵闻言稍稍有些骚乱,一时间交头接耳,嗡声一片。 赵王府与皇城司两家不和,举国皆知,完颜雍与耶律翼在皇帝面前互不服气, 两边手下偶有摩擦,互相较劲,那也是常有的事。只不过这般大队人马正面相遇, 却是头一遭。 眼下己方人少,皇城司来者不善。虽然此地临近中都,乃是天子脚下,但两 家积怨多年,彼此间关系紧张微妙,甚至可以说是你死我活的敌对。这时候大队 人马合围,谁也说不准会生出什么事来。 众人心中不禁暗中戒备,手中紧握兵器,四下张望,冷汗涔涔。 「呜——」 完颜长乐正待开口说话,蓦然间只听远方号角长吹,继而马蹄铮铮,雪原轰 然震起来,层层积雪仿佛海浪一般被万千马蹄声掀动的上下起伏。紧接着排山倒 海般的呼喝声从四面八方骤然响起,大队皇城司的士兵正向着自己这边合围而来。 赵王府众武士皆是万里挑一的好手,心中虽惊,倒也临危不乱,「呛啷」之 声一片,寒光凛然,一时间刀枪齐出,迅速就地驻马布阵,将暖轿与完颜长乐护 在当中,人人神色紧张凝重。 不过数息功夫,四周便黑压压一片,数千名皇城司的金兵如潮水一般自四面 八方涌至,在距离赵王府众人前数百步齐齐勒马,众骑手弯弓搭箭,胯下战马口 中白气吞吐,昂首不住嘶鸣。 一时间双方剑拔弩张,隔空怒目而视,空气仿佛为之凝滞,气氛紧张压抑之 极。 正前方的皇城司众军士人群两分,将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年将领拥簇其中。那 人约有四十余许年纪,高大威猛,面容刚毅,宛若刀削斧砍一般,正是奉旨执掌 皇城司的耶律翼。 耶律翼昂首乘在马上,纵横睥睨,手中挥舞马鞭,朗声大笑道:「二位贤侄, 一路风霜辛苦,倒是让我好等!」 声音洪亮稳健,经由内力凝聚,并非刻意大声嘶号,但仍是清清楚楚传入每 个人的耳中。 想不到这耶律翼竟然亲至! 完颜长乐与仆散忠互望一眼,眉头微蹙,互相略略点头示意。娇声笑道: 「耶律叔叔,你怎么来啦?小女长乐,代父王向您问好!」 她年纪幼小,虽然家传武学了得,但终究欠缺火候。距离相隔稍远,被北风 一吹,加之人马声杂乱,便显得有些断断续续,同耶律翼那内力凝聚的声音无法 可比。不过倒也是能够听得清楚,这般年纪能有此修为,已属难得。 耶律翼歪着头细眼眯缝,透过人群遥遥打量,只见刀光剑影中一名娇俏少女 正笑靥如花,容姿绝色惊艳,虽身材单薄略显稚气,但在众多铠甲兵士中更显得 艳丽可人。 耶律翼眼前倏然一亮,不由自主吞了一口吐沫,呵呵笑道:「是长乐侄女吗? 数年不见,你可出落的越来越标志啦!难怪中都公卿人人都夸赞,说赵王府的长 乐郡主是咱们大金国第一美人,今日一见,果然传言不虚。王爷将门虎女,可喜 可贺!」 完颜长乐微微一笑,柔声道:「明月在上,流萤无光。耶律叔叔过奖,可真 要把我宠坏啦!」 二人假模假式的寒暄了几句,耶律翼斜眼瞟了一眼那顶暖轿,眉头一皱,高 声道:「允济贤侄可在?」 那暖轿内似有人在扭动,遥遥的「哼」了一声。声音含混,倒是听不太清楚。 完颜允济在中都城中乃是出了名的二世祖,仗着他老子身为宗室皇族,女真 第一高手,于皇帝面前得宠,更是嚣张跋扈。他年纪虽幼,但京中纨绔子的那一 套玩意倒是学了个全套,什么走马斗鸡、骑射唱曲、围棋双陆,甚至于曲中寻欢 无一不精,一点都不像是个只有十来岁出头的少年人。 耶律翼因同赵王府关系微妙,除了数年前见过这小王爷一次以外,平日里不 曾接触,但关于他的评价却是听了个满耳。眼瞧见暖轿中人影扭动,料想是旅途 寂寞,眼下正自风花雪月不好相见。 心中鄙夷,分外瞧不起这个荒唐草包。 完颜长乐纵马踏步上前,苹果似俏脸上仍是眉花眼笑,嫣然道:「耶律叔叔 不惧北风苦寒,难道是专程来接咱们的么?那可要多谢啦!」 耶律翼冷笑一声,道:「好说。乖侄女,我可要恭喜你立下的好大功劳,当 真让你父王在皇上面前长脸。听说你们前几日在赞皇县挑了五马寨顽匪,还将犯 官施宜生一家老小尽数擒拿,有没有这回事?」 完颜长乐眼珠一转,笑嘻嘻道:「这是谁的舌头这么长,让远在中都的耶律 叔叔都听见啦?嘻嘻,小侄年纪幼小,经验浅薄,初出茅庐侥幸略有微功,全仗 皇上他老人家洪福齐天, 宵小跳梁无处遁形。」 耶律翼冷哼道:「哼,缉拿施逆余孽乃是我皇城司的事,与你们赵王府好像 没什么关系吧?」 眼神中忽精光爆绽,高声道:「我属下单青、单和二兄弟与你又有何仇何怨, 竟要贤侄狠下杀手?」 完颜长乐与仆散忠互望一眼,心中暗凛。 单家兄弟武功高强,在铁掌帮余部中颇具威信,号召力极强。尤其那单青为 人阴鸷精明,犹为难缠。此二人为皇城司中一股重要力量,是耶律翼的左膀右臂。 自己一行其中一个重要目的便是将其诱出铲除,削弱皇城司的实力,以图大事。 虽机缘巧合碰到了五马寨与衡山派一行人,一番大战之下单家兄弟双双毙命, 略有波折,不过总算也是完成了任务。 完颜长乐面不改色,娇声叫道:「耶律叔叔,你可别胡乱猜度,冤枉好人。 你这又是打哪听来的闲话?单家二位英雄是惨死于五马寨贼寇手中,还是我们给 他们报的仇,耶律叔叔不来谢我也就罢了,怎么还要来兴师问罪?」 声音娇柔中带有一丝哭腔,倒似乎真有一肚子委屈一般。 耶律翼细眼眯缝,冷笑一声,扭头高声喝道:「给她拿过去!」 身旁早有一名皇城司的骑兵高声应命,纵马飞驰向前,抬手一扬,一个圆滚 滚的东西便越过众人头顶高高抛过,在地上咕噜噜的滚动,正停在完颜长乐马腿 之下。 这一下力道控制的恰到好处,马术亦极为精湛,皇城司众人尽皆高声叫好喝 彩,喊声震天动地,吵嚷一团。 完颜长乐与仆散忠低头一看,那圆滚滚的东西正是一颗割下来的人头,双目 圆睁,眼角呲裂,一脸怒容——正是之前那名赵王府派去中都给单家兄弟传递衡 山派诸人消息的武士! 耶律翼冷笑道:「这个人你可认得?」 完颜长乐道:「这是从哪里寻来一个死人头,可真是吓人。可单家二位英雄 的的确确与我无干——」 说罢伸出雪白的手掌,三指冲天,脆声道:「你若不信,我现在就可以发誓: 若是我们赵王府的人出手误伤了二位英雄,立马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乘船船 翻,走路路塌,喝水也会噎死……耶律叔叔,这总行了吧?」 耶律翼闻言微微一怔,倒是没想到她发起毒誓这么容易,随口就来。 契丹、女真虽不同族,但均有重信守诺的传统。二族的先祖皆远居苦寒之地, 过去传递重要信息、记述历史事件全靠口头传承,是以对誓言承诺犹为看重,少 有人敢于违心立下重誓。 可眼瞧见这小女孩嬉皮笑脸,语气轻浮,却又觉极不可信。 他却不知,这小郡主完颜长乐自小便狡黠机智,谎话连篇。 小时候她顽皮淘气,惹了祸怕被父亲责骂,像这等毒誓一天张口说个十几条 那也是家常便饭,从来也没有遭过报应。此事在王府中人人皆知,都说谁要信了 她的鬼话,那才是要遭报应呢。 耶律翼皱眉道:「行啦,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小丫头,你将施家余孽 连同那件东西交还与我,我便放你北上,旁的事咱们可以暂不计较,日后再论。 否则别怪我以大欺小,不留情面。」 完颜长乐一抖缰绳,勒马缓缓后撤,额头渐渐冷汗渗出,暗中凝神戒备,嘴 上却依旧带着甜甜的笑容,笑吟吟道:「什么东西,我可不知。耶律叔叔若是丢 了什么稀罕宝贝,不妨去找中都府尹报失,可别混赖旁人。」 耶律翼冷哼一声,不再多语。眼光中精芒闪烁,杀气凛然,蓦然将手中马鞭 用力向前一挥,旁边中军立时高举令旗挥舞传令。 「呜——」 随着他马鞭挥下,登时号角之声长作,继而千军万马开拔调动,战马嘶鸣阵 阵,周侧树桠之上的积雪簇簇晃动,飞花碎玉般随风洒落,马上骑手手持明晃晃 的长刀,高声呼喝,策马向一旁环绕奔驰,将身后众多弓箭手让出。 众弓手弯弓搭箭,「嗖嗖嗖」之声连响,无数箭矢破空疾射,如漫天花雨一 般,发出凄厉尖啸声。一时间乱箭攒集,轰然射向赵王府武士阵地! 「保护殿下!」 众武士吵嚷纷纷,仆散忠早有防备,纵马向前,一把抓住完颜长乐后颈衣领 用力提起,口中爆喝一声,左掌真气鼓舞,登时将飞射而来的利箭尽数荡开! 小郡主的那匹紫色骏马极具灵性,矫健如龙,在乱箭中昂首嘶鸣纵跃,丝毫 没有受伤。马蹄错落,向后退却,正正好好接住了被仆散忠抛落放下的完颜长乐。 「啊!」 完颜长乐惊魂稍定,喘息几下,轻拍了拍马身,俏脸一扬,娇声叫道:「快! 咱们边打边撤!」 赵王府众武士在 马上驰骋,亦弯弓射箭还击。 金国女真以骑射立国,时至今日立国多年,骄奢之风日行,军队日渐腐化, 然马上功夫却丝毫未减。虽不及漠北蒙古牧民那般出神入化,却也是威力非凡。 赵王府人数虽少,但这一班武士皆是由完颜雍、仆散忠等顶尖高手选拔训练 而出的死士,刀口舔血出生入死浑然不惧,个个武艺高强,轻身功夫了得。是以 一轮弓箭对射下来,皇城司这边死伤反而更多。 两军相隔不过数百米,一轮弓箭乱射过后,众骑兵便抽刀呼喝冲锋上前,马 蹄铮鸣,人声如沸。一时刀光剑影,血光飞溅,不一刻便有数人滚落马下,在雪 地中抽搐不止。 仆散忠真气澎湃涌爆,挥掌击飞一名皇城司骑兵,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兵刃, 勒马横刀,运足内力高声喝道:「大伙分成两队,随我保护郡主向西撤退,其余 人护住软轿!」 众武士高声领命,场面中一片混战,却也能阵法严明,立时便有数名小头领 呼喝下令指挥。马匹奔驰,雪块横飞,「叮叮叮」之声如同爆豆一般炸响,赵王 府诸人虽被团团围困,却依旧能够辗转腾挪,横冲直撞。 仆散忠在马上遥遥四望,正瞧见完颜长乐乘着那匹紫毫骏马立于暖轿之旁, 由十数名武士保护,众人正合力击退攻击上来的金兵,当下急声道:「郡主快走!」 纵马驰骋,长刀狂舞,刀光破空发出「呜呜」嘶鸣,每一下挥舞都必有一人 惨呼坠马倒下。他身后紧随数十名赵王府武士,一行人须臾间便赶至暖轿之旁。 这数十名高手扎堆齐至,登时将围攻上来的皇城司士兵冲的七零八落。 仆散忠一把拉住完颜长乐的纤手,叫道:「勿要恋战,快随我杀出去!」 完颜长乐俏脸胀红,用力挣脱了几下,但仆散忠在这双铁掌上浸淫数十年, 哪里能让她挣开?眼见挣脱不开,抬手一指软轿,大声叫道:「那这个怎么办?」 仆散忠高声道:「留下一队人保护转移,郡主千金贵体,切不可以身犯险!」 也不待完颜长乐多言,铁掌伸出,用力一拉那匹紫毫骏马的缰绳。那马儿灵 骏异常,也知道此地不可久留,昂首踢蹄,口鼻中白气吞吐,嘶鸣一声,登时驮 着完颜长乐随仆散忠冲杀而去。 完颜长乐在马上翘首回望,苹果似的俏脸上殷红欲滴,漆黑浑圆的眼眸中一 片焦急不甘神色,但嘴角却似乎隐隐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微笑。 赵王府数百人分为两队,大部分都追随郡主向西突围。 仆散忠一马当先,长刀灌注真气爆舞,敌人当者立毙,一时无人敢直撄其锋。 一行人如同尖刀一般将皇城司合围诸军硬生生撕开一个口子,直冲杀而去。 而那暖轿之旁,瞬间又有数十名赵王府武士拼死护上,激战敌兵。这几十名 武士满身鲜血却丝毫不退却,像是钉子一般死死楔在原地,誓死护住暖轿。 耶律翼乘坐高头大马,远远立于高处,昂首观战。 耳听得完颜长乐与仆散忠一番对答,见其宁死不愿撤退,最终被仆散忠硬生 拉而去,心下暗自盘算:少年人易冲动,逞强好胜不计后果,心里也藏不住事情。 这丫头如此上心拼命,难道说施家余孽皆在轿中? 自己此来主要目的便是夺回江山社稷图与施家余孽,与赵王府眼下虽然算是 撕破了一半脸,但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愿真的伤害完颜长乐。 只要夺回宝图,在皇帝面前参那完颜雍一本,他便吃不了兜着走。这完颜长 乐毕竟也算是皇族郡主,若伤在皇城司手上,倒是有些说不清楚。 想明此节,耶律翼当即招来中军,挥舞令旗传令。众多追击的皇城司骑兵得 令缓缓回撤,掉转方向朝着那暖轿处呼喝冲杀而去。 余下那数十名赵王府武士虽然悍勇绝伦,但如何能抵挡千军万马?不过一会 儿功夫,皇城司乱刀齐挥,便将其尽数砍杀,鲜血四下流淌,如同小溪一般,将 洁白的雪地浸染的殷红一片。 耶律翼冷着脸纵马上前,众金兵立时两分让开,将通往软轿的方向让出一条 道路。 那顶暖轿颇为硕大,雕花锦绣,华丽非凡。平日需八人抬乘方可,这等规格 若放在南朝通常只有贵侯王孙方可乘坐使用,其中可安放炭盆火炉,内里空间较 之普通肩舆不可同日而语。 羊毡轿帘低垂,隐隐绰绰遮掩之下,内中似乎隐有人声。耶律翼翻身下马, 踏步上前,沉吟片刻后,抬手用马鞭将轿帘掀起。 轿帘刚刚露出一角,忽觉心中大凛,汗毛倒竖。紧接着眼前电光耀目,冷锋 刺骨! 「啊!」 耶律翼大骇之下连忙调运内力护住周身要穴,疾速飞身后撤,蓦然间一柄长 剑 倏然自轿中激射而出,剑光如电,寒气逼人。幸好他反应敏捷,那长剑堪堪擦 着他的脖颈划过,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耶律翼惊骇交集,脚步错乱之下一跤摔倒在地,耳边只听哈哈一笑,轿中飞 身蹿出一名黑衣武士,手中长剑翻飞,电光激舞,招招朝着耶律翼周身要害猛攻 而去! 「快!保护大人!」 众金兵登时骚乱一团,当下便有数人拉住耶律翼肩膀向后拖拽。 「啊!」「啊!」 数声惨呼交迭,鲜血怒溅,冲天喷洒,一瞬间浇了耶律翼满头满脸,口鼻中 腥咸难忍,直欲作呕。 那黑衣武士刺杀两名金兵后,不过数招,便被围攻而上的皇城司军士乱刀砍 死,尸身直愣愣的倒下,但嘴角上仍挂着得意洋洋的微笑,似乎是在对众人尽情 嘲讽。 众金兵心惊胆寒,不敢再大意,纷纷口中呼喝叫骂,举刀朝着软轿乱刺乱砍, 片刻间便将轿子砍的稀巴烂,破布横飞,毛毡冲天飘舞。 「大人,里面……里面什么都……都没有……」 耶律翼怒火轰然灌顶,胸腔中堵窒欲爆,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恨恨地 看了一眼那倒地而亡的黑衣武士尸体。 众人面面相觑,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狂风呼啸,枝叶簌簌摇晃,空气中紧张沉重气息压迫的众人好不难受。 耶律翼双目尽赤,面容肌肉抽动,顿了片刻,冷声哼道:「好一个狡猾的黄 毛丫头,倒真是演的一出好戏,险些着了她的道。」 抬眼西望,前方烟尘飞扬,雪块纷飞,赵王府一行人早已纵马飞驰不见踪影。 他心中羞愤恼怒,双拳紧握的咯吱作响,嘴角却逐渐浮现出冷笑,嘿然道: 「此处向西,必要经过蔚州,一路平坦无险可避,而在蔚州我亦有伏兵部署。我 倒要看一看,就凭你们这区区几百人,如何能逃得出千里围猎!」 ********* 玉体玲珑,浮凸有致,楚楚动人,活色生香。 程思道双目血红一片,脑中嗡然轰鸣作响,心中悲郁狂怒,想要怒吼制止, 但经肩胛断裂处撕心裂肺,口唇颤抖,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龙雪如全身赤裸,双颊泛出晕色,轻咬丰润下唇,秋波流转,微笑着看着眼 前两个男子。 莹白的娇躯在阳光映照下仿佛散发着光芒一般,酥胸挺翘,那朵粉色的软肉 颤巍巍地抖动,腰肢盈盈一握,玉腿光洁白皙,赤足玲珑小巧,纤纤足趾上丹蔻 嫣红,妖艳夺目。 海东青喉头来回滚动,赫赫作响。一双怪眼圆睁,那白花花的娇躯映入眼帘, 小腹火热一团,熊熊欲火如怒潮迸爆,在体内恣意横流,直冲五脏六腑。 嘶声怪笑道:「妙极,妙极!老海我等了这么多年,总算要得偿所愿!」语 音颤抖,似乎极是激动。 他脚步横斜,忽欺身上前,干枯褶皱的老手疾速上下翻舞,一瞬间在龙雪如 周身穴道连点数下。龙雪如低哼几声,经络穴位皆被其封点,动弹不得。 龙雪如白眼一翻,呸了一声,笑道:「你点我穴道作甚,抱着一根不会动的 木头,好舒服么?」 海东青怪眼中血丝遍布,面容肌肉扭曲变形,此时此刻多年来的夙愿终于即 将达成,心中畅意无比,哈哈狂笑道:「不会动便不会动吧,你这骚狐狸狡猾的 很,老子只求能操个舒服,也顾不上其他啦。」 嘴角怪笑连连,眼眸中精光爆射,赫赫出声。蓦然间劈手一掌,「啪」的一 声脆响,正重重打在龙雪如雪白俏脸之上! 「啊!」 这突如其来的耳光出乎所有人意料,沉重之极,直将龙雪如打的飞扑跌倒在 地,俏脸上登时肿胀,嘴角鲜血渗出。 程思道惊怒交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怒声喝道:「狗贼……你…… 你竟敢……」 海东青哈哈一笑,得意万分,道:「怎么,贼小子好心疼么?」 龙雪如脸颊绯红一片,胸脯急剧上下起伏,喘息几下,脸上却仍旧笑吟吟的, 格格笑道:「啊哟,原来海堂主是喜欢这个调调儿么?那我可有些吃不消……」 海东青嘿然道:「嘿嘿,若是对旁的女子,老子自然是怜香惜玉,温柔体贴……」 缓步上前,一把将女郎提起,「砰」的一声重重地抛在床上,随后粗糙大手 紧握住她浑圆的乳房,用力揉捏,只痛的龙雪如柳 眉微蹙,香汗渗出。 指甲下陷,糙手所过之处,留下了一道道血痕,在雪白肌肤之上犹如红梅映 雪,妖艳之极。 哑声怪笑,续道:「……可是面对你这骚狐狸,也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老 子就是越瞧越想打,越看越想狠狠出一出心中恶气。」 他环抱着女郎,遍布皱纹的老脸紧紧摩蹭着香软脖颈,在她耳边轻轻吹了一 口难闻的浊气,低声狞笑道:「贱人,老实告诉你,老子忍你不是一天两天啦! 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他妈的仗着王爷平时稍稍偏爱,就不把老子放在眼里? 操你姥姥的,今天怎么样?你还不是由着老子喜欢揉圆捏扁?」 指肚掐住粉色乳头用力一捏,龙雪如吃痛,顿时发出一声动人娇吟,极为勾 魂摄魄。 她目光下垂,双颊晕红如血,娇躯轻轻颤动,仍旧腻声低笑不语,也不知在 想些什么。 海东青手掌沿着酥胸抚摸,划过白腻柔软的肌肤,轻轻揉捏着龙雪如的两只 羊脂玉臂。 怀中这妖媚女子身上传来的阵阵浓腻幽香萦绕鼻息,她的发丝摩挲着自己的 脖颈,耳听得女郎轻声娇喘,玉体颤抖,更令他欲火难消,想要将这妖女揉碎撕 扯的凌虐之情如火山喷发一般不能自已。 他轻轻拉起龙雪如白腻的胳膊,在掌中来回颠了几下,眼珠转动,狞声笑道: 「是了,光是点了穴道还是不够,你这对狐狸蹄子怕是依旧不肯老实,又要寻隙 挠人。我来给你治一治吧……」 内力灌注下,铁掌猛然向下一拉,只听「格拉拉」一阵骨骼脆响,龙雪如双 臂立时脱臼,浑若无骨,蛇一般软软垂下。 「啊——」 龙雪如冷汗淋漓,双眉紧蹙,樱唇苍白颤动,再难保持那一贯的妖媚笑容, 低声痛吟不止。 海东青得意狂笑不止,长舌伸出,不住在女郎俏脸之上舔吸,将她脖颈上、 耳鬓间的香汗尽数和着唾液吞咽下去,留下一道道湿淋淋的水渍。酸咸中又觉甘 美,浓浓的腻香直灌口鼻,头脑中快乐的晕晕乎乎,如临仙境。 龙雪如俏脸煞白,一边扭脸躲闪,一边格格脆笑道:「啊哟,海堂主把我这 一身臭汗可都吃进去啦,真是叫人怪恶心的……我可是觉得倒胃口的很。嘻嘻, 我自幼同毒物为伴,海堂主胆子倒是大的很,就不怕中毒么?」 海东青闻言心中一凛,稍稍有些犹疑。 这妖女是江湖上有名的使毒行家,浑身上下也不知藏了多少毒虫毒烟,这倒 是不可不防。不过此刻她全身赤裸,双臂脱臼低垂,穴道经络封堵,料来也玩不 出什么花样。更何况所谓汗液藏毒云云,也实在匪夷所思,超脱常识。 海东青冷哼一声,只当她是在故弄玄虚,桀桀笑道:「常言道牡丹花下死, 做鬼也风流,我又怕什么了?嘿嘿,老子不仅不怕,还要再尝尝你这一身狐狸血 究竟是个什么味道,到底骚不骚……」 蓦然间低下头去,一口发黄的尖牙猛地啃咬在龙雪如香肩之上,在女郎娇声 痛呼声中,牙齿刺破娇嫩的肌肤,登时鲜血四下渗出,腥咸的血液顺着喉管流入 腹中,滚烫黏滑。 海东青嘶声怪笑,铁掌上下用力揉掐,在女郎玉体之上留下一道道惊心耀目 的鲜红淤痕,口中大口吸吮着龙雪如温暖的鲜血,油光秃顶的脑门长发散飞,面 容狰狞扭曲,血淋淋一片,直如地狱恶鬼一般,模样极为恐怖诡异。 他一只手将龙雪如掀起,另一只手胡乱将自己长裤拉松,那胯下肉棒此时早 已昂然欲爆,青筋缠绕,又黑又臭,龟头上正渗出丝丝黏稠浓液,好不恶心。 粗丑的男根上下来回磨蹭着龙雪如浑圆挺翘的玉股,将腥臭精液涂抹的到处 都是,偶尔触碰到花瓣,那柔软的触感如同顶在一团水中一般,二人都是身躯不 由自主一阵颤抖。 海东青更是魂飞天外,心怀大畅。 龙雪如媚眼如丝,秋波横斜,贝齿轻轻上下打颤,颤声强笑道:「海堂主, 你磨磨蹭蹭还在等什么呢……莫不是……莫不是你年老无用……那玩意儿不好使 了么……」 被她如兰气息撩拨,海东青更是欲火上涌,怪笑道:「嘿嘿,眼下且由得你 嘴硬,老子这就把你的骚穴给捅个窟窿,一会儿你可别哭鼻子……」 龙雪如斜乜了他一眼,眼波中神色复杂,看不出是恐惧,是惊惧,是兴奋, 还是迷离。她嫣然一笑,咬唇柔声道:「呸,胡吹法螺,当真是好不要脸,我可 不信你有这个本事。」 海东青大怒,铁掌薅住女郎云鬓一把拉起,用力在她脸颊上吻了一口,狞声 笑道:「死到临头还胡吹大气,大不了老子一不做二不休,将你先奸后杀 ,反正 有这楞小子当替死鬼,谁也查不到老子头上!」 怪眼一翻,撇了一眼一旁怒目圆睁的程思道与昏迷倒地的陈茹,桀桀道: 「嘿,今儿个算是一本万利,两只白羊可都成了老子碗里的菜,待会儿等干翻你 这骚狐狸,老子也尝一尝那妇人的滋味,不能什么好事都让愣小子得着。」 吐了一口吐沫抹在阳具之上,胯骨下移,男根正抵在女郎花蛤之上,浓密柔 软的毛发摩挲,麻麻痒痒的快感令他好像马上就要迸爆开来。 「嗯……嗯……」 龙雪如好像认命一般,睫毛下垂,杏目微闭,小巧的鼻翼上汗珠点点,喉中 似有若无地发出一声声弱不可闻的呻吟。 多年来夙愿终于即将得逞,多少夜来在脑海中意淫憧憬的妖媚女郎马上就要 被自己压在身下恣意抽戳…… 海东青念及此处,浑身上下不由激动的发抖,手掌颤巍巍的扶正肉棒顶送, 喃喃道:「哈,哈哈!终于……终于要插进你这骚肉洞啦……」 或许是因为太过于激动紧张,竟然连刺数下都未得其径,不由老脸一红,暗 暗焦躁。 眼瞧见龙雪如双靥中血色渐渐消散,面容苍白,秀眉紧蹙一团,程思道怒火 如狂,眼角迸出血丝,整张脸扭曲可怖。 就在数日之前,他还同这狐媚妖女势同水火,敌我双方对峙。但不知从何时 开始,这妖女竟在自己的心中占据了一个重要位置,似乎隐隐然还要超越了师妹…… 他紧闭双目,胸腹中翻江倒海,肩胛处撕裂如狂。一张张面容划破黑暗快速 在眼前闪过。女郎那嘲弄狡黠的微笑,那月夜之下真挚关切的俏容,那眼角晶莹 的泪珠,那一声声让自己面红心跳的「呆子」…… 蓦然间一声大喝,也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力量,竟从地上跳将起来! 「啊!」龙雪如惊叫一声,海东青也猛地吓了一跳,呆立当场,一时竟忘了 戒备。 程思道惊怒狂喜一齐袭上心头:「难道自己的伤势竟己好了吗?」 刚一念及,体内狂裂剧痛,这段时间被龙雪如内力与药物安抚下来的汹涌真 气倏然间在体内狂舞,周身肌肤翻滚跳跃,狂躁杀气直欲爆裂开来! 眼角龇裂,目光灼灼迸射出无穷怒火,狂吼一声,右掌猛然向着海东青劈空 斩去! 这一掌如同怒潮拍岸,又如同飓风卷引,周侧空气被带动的发出阵阵嘶鸣, 尖啸刺耳。真气雄浑澎湃,排山倒海一般向前轰击! 海东青惊骇万分,此时无处可避,手忙脚乱中也不顾上其他,急忙调运内力, 双掌向前拍击。 他心知程思道此刻这一掌威力无比,硬碰硬只怕立时会将自己震的五脏俱裂, 横死当场,自然不敢硬接。七分力道向前,三分力道回撤,只盼能借势飞蹿出去 保得一条老命。 「轰!」 四掌对撞之下,空气仿佛爆炸开来。二人都是当世高手,内力相撞如同惊涛 骇浪,直震的四侧烟尘雪雾弥漫四散。 龙雪如近在咫尺,受内力波及最大,登时飞撞出去,「哇」的一声,一口鲜 血喷洒而出。 而海东青亦是头晕目眩,双臂酸麻,好在他江湖经验极为丰富,趁着程思道 狂怒之下神智不清,借由内力相撞的怪力斜斜地飞蹿出去,重重地摔落在地。此 刻只觉手脚尽皆酥麻,惊骇恐惧无比。 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这小子到底在搞什么,莫不是见鬼了……」 这惊天动地的一掌挥出,体内肆虐已久的澎湃真气一瞬间得以释放,程思道 突觉喉中一甜,一大口紫黑色的血块喷飞而出,周身剧痛全消。 刹那之间,任督二脉竟似霍然贯通,真气充盈雄浑,神智一片清明,所受之 内伤竟似乎完全恢复,甚至内力还要更胜从前! 趁着程思道愣神之时,海东青手忙脚乱爬至龙雪如身旁,铁掌紧紧扣住她雪 白的咽喉,怪声叫道:「他妈的,你……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程思道冷哼一声,眼神中充满着仇恨怒火,冷冷道:「老贼,把你的脏爪子 从她身上拿开。」踏步上前。 海东青怪叫一声,掌心用力捏住女郎咽喉,龙雪如登时俏脸涨红,呼吸堵窒。 「你……你他妈的再往前一步,老子扼死她!」 程思道冷哼道:「你以为你还能活着走出去吗?」 海东青惊魂稍定,布满皱纹的老脸紧贴在龙雪如耳鬓,桀桀道:「嘿嘿,大 不了咱们一拍两散,有你这娇滴滴的老相好给我陪葬,老子也算没白来世上走一 遭……」 他缓缓站起身来,双手仍紧紧扼着龙雪如脖颈,嘿嘿笑道:「程大侠,你是 大英雄,老海倒是之前小瞧你了,佩服,佩服。你若是不想龙仙 子香消玉殒,那 咱们有话可以好好商量……你……你先后退五步……」 程思道剑眉一挑,此刻他内力雄浑澎湃,真气充足,精力万分旺盛,若是一 对一自信可以掌毙这丑怪老儿。只是这厮奸猾狡诈无比,整个身子都紧紧同龙雪 如贴在一起,若自己一掌挥出,即便能击毙这老儿,却也怕有误伤。 他冷冷地看着眼前的海东青,一步步向后退去,心中焦躁,只盼能在这海老 怪身上寻得破绽。 龙雪如俏脸苍白如纸,气若游丝,犹自颤声轻笑道:「呸,海堂主,你的胆 子倒是小的很哪……刚才的威风去哪里啦?」 海东青目不斜视,死死盯着面前的青年少侠,怪笑连连,不作回答。 龙雪如眼波中忽然流转出狡黠得意的神色,雪白的双颊紧贴着海东青的糙脸, 轻轻吹气道:「嘻,你方才不是说什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么……那我 可要恭喜你,现在你的愿望就马上要实现啦……」 「什么?」 海东青一怔,忽觉香气如兰呵送,紧接着自己脖颈处似有虫叮针扎一般。 呆了片刻,忽想起自己怀中的这个裸身妖媚的女郎乃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 「五毒仙子」,之前自己尽情凌辱之下见其毫无反抗之力,浑然忘记了她危险的 身份……刚才那一下莫不是着了她的道? 这一下只惊的肝胆俱裂,还不待自己有所反应,四肢百骸间竟瞬间麻痹,一 股奇痒刺痛之感顺着脖颈瞬间流转至五脏六腑! 「你……你……」 手臂酸软无力,再也无法扣住女郎,膝盖一软,竟沉沉向后摔倒而去! 龙雪如软软卧倒在地,似水秋波中嘲弄与羞愤交织掺杂,脸上仍带着甜甜笑 意,嫣然道:「海堂主莫不是以为我只能用手才能使毒吧?啊哟,这倒应该怪你 自己大意啦。怎么样,我这美人舌的味道香不香,甜不甜?」 说罢香舌一吐,冲着那一脸青黑的海东青顽皮地做了一个鬼脸。 原来适才龙雪如趁海东青注意力全在程思道身上,无暇他顾之时,从檀口中 喷射出毒针,正刺中他的脖颈! 这等藏毒之法原也并不稀奇,江湖上诸多变戏法的艺人亦精通此道。人体口 腔两侧空间颇大,那些江湖艺人事先将刀片、钢针等物藏与口中,无论饮水进食 还是说话呼吸皆无影响。待表演所谓的「口吞刀片」「穿针引线」等绝技之时, 再用舌头卷出,观者无不震服。 龙雪如一身毒术高明至极,自然要远比江湖戏法精湛。这毒针若非刺入体内, 只是口含并无大碍。此为她万不得已的保命绝技,之前虚与委蛇,便是在等待时 机一击必中。 只是没料到这海老怪癫狂如斯,适才那一记耳光若是打在另一侧脸,龙雪如 自己怕是要先毒发身亡了……念及此处,不禁有些暗自后怕,冷汗瞬间爬满背脊。 海东青口鼻中喷淌出黑色血液,双目空洞无神,痴痴地看着眼前那妖媚女郎, 神智已然迷离,也不知有没有想明白。程思道自不给他时间,两步上前,一掌拍 击在他头顶百会之上,这狂妄一世的玄武堂主登时殒命归西。 ********* 窸窸窣窣之声自身后传来,程思道背转身子站在木屋门外,耳听得女郎穿衣 轻吟,不由有些脸红尴尬,又觉适才所发生的的事离奇诡异,诸多细节迷惑不解。 施夫人陈茹兀自昏迷不醒,已经抱至床上安睡。自己内伤已经痊愈,肩胛之 处虽然鲜血淋漓甚为恐怖,但并不伤筋动骨,不过只是皮肉伤而已,养上几天自 会痊愈。 而龙雪如脱臼的双臂已由程思道接好,穴道也尽数解开。经过海东青一番折 腾,身体虚弱异常,就连穿衣都有些吃力,偶尔碰及伤口,便感觉刺痛钻心难忍。 「龙……龙……龙姑娘,你没事吧?」 龙雪如双靥飞红,轻笑一声,柔声道:「啊哟,怎么会没事?人家现在浑身 上下可是痛得要死……嘻嘻,是了,刚才程大侠神威天降,小女子感激不尽啦!」 程思道面上一红,嗫嚅道:「你之前救了我一命,现在两两相抵,也不必多 谢。」忽想起一事,疑道:「是了,我这身上的伤怎会……」 龙雪如白眼一翻,哼道:「哼哼,莫非程大侠当我这无恶不作的南疆妖女是 虚有其表么?这几日来日日给你煎服妙药,真气疏导,可把人家累得够呛……若 非如此,岂能被这海老怪偷袭得逞?」 顿了一顿,又道:「不过话说回来,这也要多谢那海老怪,若非他惹得你拼 力对上那一掌,这继续恣虐的混沌内息,怕是还不知到什么时候才能释放疏导干 净……哼,谁让你自讨苦吃,放着「本真丹」这等神丹妙药不用,非要躺 在床让 要人家伺候……」 「啊,原来如此。」程思道一怔,方才顿悟。 龙雪如续道:「呆子,你现在功夫可比以前强的多啦,而且这些日子整天泡 在药罐子里,一朝经脉贯通,此刻已经是百毒不侵之体啦……」 抿嘴一笑,柔声叹道:「唉,现在又轮到我来做病人,你可要好好上心,不 许偷懒,嘻嘻……」 这一番话说的柔情蜜意,程思道心中一颤,甜蜜、欢愉、羞涩、感激、迷茫…… 诸多情绪有如烈火一般卷引全身,灼烧着五脏六腑。 忽钢牙一咬,双拳紧握,恨恨道:「只可惜我早没有将那老怪击毙,令你…… 令你……」 龙雪如双靥飞红,心中一暖,低低地呸了一下,声音似有若无,好像难得的 极为羞涩,低声道:「呆子,你以为我只会变脸么?难道易容之术不可以用在身 体之上吗?」 「身体之上?」 程思道迷迷糊糊,不明所以。 人体躯干皮肤与面部的尺寸那也相差太大了,难道世间真有如此神技,可以 以假身换真身?此等超脱常识之事,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理解。 回想起先前那白腻娇软的柔躯,雪丘玲珑,丰臀挺翘,玉腿紧致修长……似 乎也并不像是什么所谓的假身。 忽然想起一事,瞬间顿悟,不由「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龙雪如柳眉倒竖,满面通红,大声怒道:「好啦,呆子,不许你再胡思乱想!」 「啊!是,是……」 程思道满脸尴尬,好像做错事情的孩子被人捉到一般,慌忙应了一句。 但心中还是情不自禁,忖道:「原来她说的那个假身,却是指的私处。 怪不得那海老怪无法得逞……」 转念一想,又觉得疑窦丛生:海东青突袭而来,大家谁也没有提前防备,她 是什么时候做好这个假身的呢?难道她能未卜先知? 木屋之中瞬间一静,似乎时间都为止停滞,只能听到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 耳边忽然传来女郎娇媚的低笑,腻声道:「呆子,大——呆——子——」 声音甜腻入骨,似是包含无限柔情,只听得程思道心脏剧跳,面颊滚烫如烧, 周身酥麻如电流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