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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杀他……当时,我只有无比的悔恨,哪来得及痛恨!痛恨,也是恨我自己对你娘还是用心不够深,竟然忽略了婚期!在见到你娘,她当面陈说断情时,我悲伤欲绝……却仍没起恨你父亲之心……如果,他能比我更让你娘幸福快乐的话,我有什么资格恨他?”

    “他……他是採阴补他自己的人魔,又怎会令我娘快乐?如果他能让我娘幸福,我娘又怎会死?”

    “你娘和我分手时,我看到的她,不仅没有憔悴,反而更……容光焕发。

    “我一生只爱你娘一人,所以,后来一直很关注你娘的消息,当然也包括他的消息。从江湖传闻看,你父亲……天赋异禀,不过分鼎采元阴的话,应能……会让女人极度快乐的。也许……这是你娘和那些女侠一样,爱上他的原因吧……”如果单纯出於自惭失贞不愿辱我家门而分手的话,按你娘一贯冰清玉洁的脾性,肯定会亲手杀了他之后再自杀的。

    “再也许,就是我与你娘天命有缘无分、造化弄人……你父亲是玄道奇才,你娘能成为冰山天女,虽没听她说是九阴玄体,但肯定也是玄阴之身,也许,上天认为他两个更般配……你娘后来对他用情极深,但对他用情深的女人无数,他那花心魔王也能专心爱你娘多年,恐怕也是他平生的唯一。”

    “后来呢?他们结婚了?”

    “没听说他们结婚,我想,你父从选择修炼那种道法时,就肯定断了结婚念头。开始他们应该很恩爱,江湖还奇怪怎么蜂帝消失了。

    “但,应该是在你娘怀你数月之后,江湖又传他的采花新闻了,可能因为你娘怀着你,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过度亲密,才使他故态复萌。你娘生你之后,他俩和好了一年多,后来,又反复了两次,在你三岁时,他开始终年浪迹天涯,估计,是和你娘吵翻了。

    “直到你六岁时,你娘叫人找到我,把你託付给我,以及这个箱子。是她叮嘱我,在你结婚之前打开这个箱子,并将你的身世告诉你。另外,你看的那些冰山派的玄阴功法也是你娘当时托我转交给你的。”

    “我娘……是怎么死的?”

    “在我带你走之后,她……服毒自尽了。”

    “娘──”师姐嘶喊一声,无声地哭泣起来。

    虽早知噩耗,但听到这具体的生离死别的瞬间,谁又能抑住悲伤呢!师姐抽噎的香肩,使我就要冲进去抱住她,分担她的悲伤。

    忽见师姐转头往外走来,“师傅,我现在就去寻那负心贼杀了他!”

    就在师姐的手已经挨到门上,就要与我迎面时,颓黯呆坐的师傅吐出一句:“唉……月儿,害死你娘的是我!”

    (五) 师恋

    我和师姐都愣住了,暂时避免了我偷听行为的暴光。

    “您说什么?”师姐惊异地转回身。

    “你娘一派掌门,令尊也鼎鼎大名,定然早知道玉蜂大帝的一贯行径,对於他的恶习复发,能没丝毫心理准备,而如此脆弱吗?”

    “不错,令尊能给女人的快乐,别说同居几年,就算几天,也应该……比多数女人一生累积起来还多……人,得到越多,失去时就越痛苦。你娘能和令尊欢爱多年并诞下儿女,她将全部的情感,乃至生命维系於这个男人身上是必然的,在被抛弃时,根本无法承受螫心无尽的煎熬痛苦,选择死亡,也许是……最正确的。”

    师傅是不是悲伤糊涂了?前后两句都有理又完全矛盾对立!可一直思维缜密的师姐却似没有发现这个矛盾,只淡淡地说了一句:“请师傅直接说他的名字,而不要用令尊这个字眼好吗?”

    “我在失去你娘后,一直没再接触女人,一直关注着她的一切。在得知……

    尚官银离她而去之后,千万次地想过,再用我一生的爱去抚慰她心灵的伤痛,即使她永远也不会再爱我、嫁我,我也会罄尽我的一生为她带去……哪怕一丝的温暖!

    “我一直犹豫着没主动去找你娘,一是不知尚官银哪天又会回心转意,又怕贸然前往,会伤了你娘一贯高傲的自尊心,万一要是再误解我是幸灾乐祸、借机报复那就更惨了!

    “被这矛盾心情日夜折磨了三年,终於听到了你娘的主动召唤!我当时的心情,几乎比十几年前,知道了你娘的选择、得知她爱我的时候更快慰……

    “见到你娘的时候,她依然那么的高贵典雅,比以前更漂亮迷人、更完美无暇,女人的魅力……则更是……就连现在的你也是比不了的。”

    师傅的眼神,又开始望向遥远的过去……

    “更难得的是,她开口就说,知道我那七年来一直癡心不改……我当时的心情,真是觉得苦死都无憾了!”

    “你娘接着,语气很平静地说,因你父亲的名声不好,她不想她最可爱的女儿以后受此牵累,冰山派因为对天赋资质要求奇高,好几代天女门徒都是一脉单传了,她成为你父亲的女人后,曾公告江湖解散了冰山派。除了我,她又实在不放心寄託给别人,再不好意思劳烦我,也想询问一下我的意见。

    “她的一切愿望,当然都是我最高兴去实现的!我说出我的心里话──我无比喜悦地接受这个委託,并一定尽心尽力地让她的女儿成为武尊门最出色的人物之一。

    “你娘却说,她只希望不让别人知道月儿是淫魔的女儿,不会受到嘲笑、侮辱和报复,最希望的,就是你以后能嫁一个一生爱你、呵护你的男人。并在你结婚前,告诉你关於母亲的故事。要你……以母为鉴,永远记住──爱上一个好男人就不要转变,不要重导她的覆辙。

    “月儿……你觉得大为是个好男人

    吗?你俩……无论受到……怎样的外人诱惑,都会相爱一生,呵护一生吗?”

    “月儿……只能说……虽然经过初步的考验,我认为我和大为目前符合我娘的这个愿望,可我现在……只坚信我会一直爱他,他未来……会不会变,我还不能断定……”

    我差点就冲进去告诉她,我爱师姐绝不会比师傅爱你娘的程度差!……如果师姐也……移情哪个淫魔了……我……我……我也依然……永远爱你!

    “师傅您请继续……”

    幸亏我总能克制冲动而没进去,不然打断师傅故事的关键处了!对师姐的誓言还是等以后再告诉她吧!

    “你娘在交代完你的事情之后,对我说,即使没有託付女儿这事,她也一直觉得欠我……她想过,来生再还这份情,又怕来生万一遇不到我……她说……”

    师傅的声音突然哽咽,脸上老泪横流,“她说……她今生只剩一朵残花……报一滴露水……也算……一滴涌泉了……”“我娘……是……边说着边解开衣襟的吧?”师姐香肩抖动,彷彿又抽泣起来。

    师傅流着泪,点了点头。半晌才又继续讲下去:“我当时很慌乱,对於见到你娘之后的情景,我把最坏的各种可能都想过一万遍……唯独没有想过这个……我十几年乃至一生都最梦寐以求的……情景发生!我一时脑子眩晕……混乱了,我不知道我该不该接受……我没想明白──如果我接受了……对你娘到底是好还是坏……”“后来我终於想明白了,这应该是我安抚你娘淒苦的心的最好机会!但是,看到裸露出来……比七年前……更加完美……简直无比绚丽的美丽……那应该是你父亲的功劳,一想到他,我突然感到一种……自卑的恐慌……与那个盖世淫魔比,四十多岁的我还是个……童身……以他传说中的天赋异禀……我怎么可能会再令你娘快乐了呢?如果我不能令她快乐,我怎能抚慰她的伤心呢?

    “我爱你娘,在我心里不会有残花这个辞彙!我不怕经过和天赋异禀的对比而失去我武尊的尊严!任何嘲笑讥讽都不会使我丝毫退缩,但我怕我无法让她快乐……我怯懦到──我……我想马上到山下的镇上……去买春药!即使是毒药,只要能让你娘快乐一些,我也要吃。

    “我无法说出我这个决定……我只好想出一个藉口,说先把你安顿到山下,我就马上回来。说着我就马上出去抱起你,用最快的速度下山,把你在客栈安顿好后,立即去药店买了药,哪管那夥计见我急成这样地买春药的眼神……飞奔回山上。

    “你娘……一身洁白绢纱……端正地躺在床上……脸色红润、娇艳……”

    (六) 死情

    “呜──”师傅忽然双手捧着脸,撕心裂肺地嚎啕起来。

    咋这……莫名其妙!

    啊……我猛然想起来──有一种毒药,人服了死亡后,会脸色红润,比活着还好看!

    “是我杀了我的爱人,是我害死了你娘──她虽然费心地准备好了毒药,打算献身酬情后自尽……但如果我当时勇敢地接受了──在爱着她的身体时,把我对她的爱,对她的看法和未来的安排全部讲清楚……她一定会选择与我相爱地活下去的呀!是我的慌乱、我的自卑、我的怯懦、我的愚蠢害死了她啊……”

    师傅不是讲述,是在狰狞地嘶吼;我的眼泪也奔流而下──我相信这一幕,已经永远铭记在我的血液中!

    “如果……不是我的慌乱表现……之后,又找个没道理的理由飞跑而去……她就算自杀,也不会那么急促……她肯定误以为──我不齿她的残花之躯……误以为──我将她主动献身的行为视作淫荡之极的恐怖……

    “就这样……我的自卑和怯懦导致的愚蠢行动……将她的自尊毁灭得粉碎粉碎……将她最后的一点对自己美丽的自怜泼上最污浊的髒水……将她对人生最后一丝依託掐断了……将她对爱情最后一抹希望毁灭了……将她无比美丽的生命最后一线生机断绝了……她的死,与别人没有关系……完全是我的过错造成的……是我害死了她……是我害死她……啊……

    “我早该和她一起死的……我当时已经拔剑在喉了……但我还不算最蠢的人就因为……我在那一霎那想到了还在客栈中的你……

    “现在你有了好男人做丈夫了……你两个的武功未来都会在我之上……我该去找你娘向她解释清楚那一切了。我要好好向她道歉……希望……她能原谅我的愚蠢……原谅我的怯懦……原谅我虽然没有你爹那样的天赋……但也……让我有机会好好爱护她……呵护她直到永远……哪怕她还爱着你爹,甚至……再和你爹在一起。

    “我希望对我最愚蠢的过错──最好的惩罚就是──月儿,请你亲手杀死害死你娘亲的人!我的遗书已经写好,早安排好一切了。你的剑,就在木箱边上。我死后暂不发佈讣告,直到你和大为江湖修炼……神功大成后,回山继位武尊,再连我的遗嘱一并告之天下。”“月儿,看在为师尽心照顾你十三年的份上……为师求你成全我的心愿吧!你不知道──从看见你娘屍身的那一刻起,师傅每时每刻都活在悲伤与自责中是多么痛苦!……十三年了!十三年生不如死的悲伤痛苦,请月儿帮师傅结束,好吗?”

    “月儿,为师刚才又愚蠢地用错一个词,这绝不是惩罚,是拯救为师脱离苦海呀!是对我早已死亡的僵屍心灵的救赎啊!”

    “月儿,难道非要为师向你跪下……磕头不休地请求你救救为师吗?”

    “那好!为师这就求你……”师傅消瘦颓败的躯体前倾,向地上跪去

    。

    呜──清风软剑弹起的破空声。

    呼──剑尖化成一团细碎光点。

    师傅瞬间端正坐直了身体!方才喃喃恳求时,一直紧闭的双眼睁开,眼神中全是欣慰和向往!几乎……带着兴奋的光!

    碎红飞溅。

    师傅欣慰安详的眼神最后……

    (七) 胡搅

    师傅欣慰安详的眼神最后……显出惊恐──

    细碎的剑锋光团消失!

    代之一片洁白的莹光耀眼!

    师姐手中的剑停了。

    遍地碎红,师姐一副风起竹梢──清风剑法起首式,剑尖潇洒上挑,姿态轻灵飘逸,仙躯赤裸地俏立在师傅身前。

    哦,不是一丝不挂的,雪莲冰凤冠和新娘红绣鞋还穿戴着:谁故弄玄虚了!被那份生死与共、惊天恸地的爱情感动得一塌糊涂、泪眼朦胧之际,你能看清四下飞溅的到底是师傅的鲜血还是新娘的红帔啊???

    我惊讶无比地听着师姐以在习武场接受师傅指示时,一贯坚定、乾脆的语气说道:“师傅:弟子夏玄月,一定谨尊师命──结束您背负了二十年折磨的苦难人生!”说完,性感光润的修长美腿迈前一步。躬身礼道:“惟请师傅体量──月儿要先完成娘亲十三年前未完成的遗愿!”

    “不──”不是我喊的!是师傅……带着惊恐万状的声调喊出来的!

    我的爱妻根本不理师傅的叫喊,手中软剑坠地,将整个美神般的胴体向师傅倾扑过去……

    “啊~~~”师姐娇呼一声,赤裸的身体飞一样地反弹回来,直落到门前才立住。

    “你……你再往前一步,为师就立即自尽!”在师姐倒飞这一瞬间,地上的剑已到了师傅手里,并已横在他老人家的脖子上!

    师姐将头上有些歪斜的沉重凤冠摘下来,随手一扔,凤冠平稳、轻缓地落在打开的空木箱里,“师傅想要十三年前的失误再重演一遍?”师姐的语气异常平静。

    “你娘可没有让你来代她献身的心愿。月儿不要听错了!”

    “我知道!是师傅听错了月儿的意思。”

    “师傅希望您十三年前那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