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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融合,细细望去,连阿言的背影都逐渐变得模糊。

    我就这么一路跟着他,像只迷途的羊羔。说实话,我怎么都拿不出勇气面对那样一个近乎癫狂的书珏,在陆羡河回来之前,让我和他呆在同一个屋檐下简直是要了我的老命。

    在这份未知的恐惧里,我唯一能够依靠的人,只有眼前的阿言。虽然我一度因为他想带走师父而对他抱有敌意,可现在当他真要走了,我却有一种“天要塌了”的不详预感。

    “你能不能,等到我师父回来再走?”我跟在他的身后,小心翼翼地躲开山林间大量劈叉的树枝,“我那儿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要知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帮你治好了伤,你就不能行行好,救救我吗?”

    他一言不发地沿着山路向下走,并没有理会我的念叨。

    “阿言,不对……阿言大侠!先生!爸爸!”我近乎哀嚎地唤道,“你就不怕你再看到我的时候,我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吗?你,你的良心不痛吗?”

    他的脚步猛然顿住,我也一下没能刹住车,“咚”地撞向了他的后背,霎时间眼冒金星地后退几步,捂住脑袋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我有任务在身,不能久留于此。”他声音淡如薄冰,并未刻意为之,却已在无形中将我们之间的距离拉开一道跨不过的巨大鸿沟。

    言毕,他冷冷地转过了身,以更快的速度朝山下走去。

    我呆滞了半秒钟,依旧没脸皮地追了上去,没事人似的朝着他的背影抱怨道:“你走那么快做什么啊,我跟都跟不上!”

    一直顺利地跟到了山底,我终是卡在了来接应他的同伴上。

    那是个看起来极为凶悍的女子——一双细长的柳眉斜飞入鬓,眸中光芒如秋霜般森寒锐利。虽是个一脸英气的俏姑娘,却生了个下撇的嘴巴,更是将她得衬得没有丝毫柔情,活脱脱像只煞气冲天的母老虎。

    母老虎见了阿言先是一喜,随后看到我这个如影随形的小尾巴则是一怒,那双本来就凶的眼睛瞪了瞪,似乎随时能喷出刀子来。

    “樾言,这是怎么回事?”她阴森森的目光投到我的身上,像是在看一只惹人嫌恶的害虫。

    第一次听到阿言的名字,我还有些不习惯。而在母老虎强大的压力之下,我什么都没能多问,只是安安分分地瑟缩在阿言身后,一声儿不敢吭。

    阿言漠然道:“陆先生的徒弟,一会儿就让她回去。”

    “公子让你带陆先生回来,你倒是厉害,老的不带,带了这么个小丫头片子下来。”母老虎扬了扬眉,居高临下地看向我:“小姑娘,你多大了?你的师父没告诫过你,没满十岁不能下山吗?”

    我面色一阵青一阵红,咬牙切齿地反驳道:“我……我已经快、快十六岁了!”

    “噢,看不出来。”她轻蔑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我平坦的胸脯,嗤笑着又重复了一遍,“完全看不出来。”

    “我……”我羞得面色绯红,刚想要反驳几句,却被阿言生生打断了。

    “回去吧。”他低声说着,从腰间取下一枚小巧精致的柳叶刀来递给我,“别跟了。”

    “诶?”我战战兢兢地将柳叶刀捧在手里,一脸受宠若惊地望向他。

    而母老虎见状则瞪圆了眼睛欲言又止道:“樾言,你……”

    “走了。”

    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母老虎便也不得不敛了面上的惊惑,迈开步子跟上前去。偌大的山脚下,便只留了我一人对着手中的柳叶刀发呆,待到回过神时,阿言和那只母老虎已经渐渐走远了。

    那是一枚深褐色的小弯刀,柄上刻了细密交错的暗纹,以一枚光滑的白玉镶在尾处,远远看着是枚温润柔和的小刀,然出鞘之时却寒芒乍现,凌厉逼人,与我平日里采药用的小钝刀全然不同。阿言将它送给我,大概是想着它能够在我同书珏对质的时候派上用场。

    可是,我这样一个胆小如鼠的人,又怎么敢手刃自己的师兄呢?

    我垂下眼眸,将那枚柳叶刀缓缓地收入袖中,而后神色凝重地一路往木屋的方向迈开脚步。

    书珏的房间始终亮着昏黄的灯光,那熟悉的翻书声窸窸窣窣地传入我的耳朵,如今听来却只觉得刺耳。我无数次希望他能从房间里走出来,同时又矛盾地祈愿着他永远不要打开这扇门。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整整三天,我和书珏仅隔了一扇门的距离,他没有再从对我做出任何危险的举动,却也始终不肯主动同我说话。第三天傍晚的时候,陆羡河终于风尘仆仆地回来了,这死寂沉沉的僵局才得以打破。

    他瞟了眼书珏房间亮起的灯光,一如既往地问道:“阿珏回来了?”

    我沉重地点了点头,应道:“嗯。”

    “阿言呢?”

    “他跟着他的同伴走了。”我低声说道。

    “唔,他的任务繁杂,想来也是不会一直留在这儿的……”陆羡河眯了眯眼睛,细细地端详起我来:“你呢?你这又是怎么了,前些日子不还盼着书珏回来么?”

    “我……他……”我咬了咬嘴唇,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说明这件事情。

    说我和书珏都是穿越来的,为着一个存在不明的“九山”打了一架?这样的一个理由,谁听了都会觉得扯淡,连我自己都在迷茫我和书珏究竟是在为了什么而置气。

    “你们吵架了?”陆羡河抬了抬眉,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

    我一时有些语塞,只能胡乱点头道:“是。”

    “原来只是小孩子间互相怄气,我还以为有多严重。”他松了一口气,“这么点小事,一会儿吃饭的时候道个歉不就解决了?”

    真的能有这么简单吗?

    我向陆羡河投去一个将信将疑的眼神,他却微笑着摸了摸我的头。

    于是晚上开饭的时候,我依着陆羡河的意思,硬着头皮去喊书珏出来。

    他屋中的灯火永远不知疲倦地燃着,仅是透过门缝处偶尔偷跑出的一抹微亮,便能轻易联想到他坐在桌边彻夜,奋笔疾书的样子。

    我在心中假设了无数个敲门之后的结果——或许他会冷冷地走出来,依旧将我视为空气;又或许他会低声笑骂着“顾饭桶”,同我和好如初。

    我唯独没有想到的是,在我用力敲了数下房门之后,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我的心一下子坠到了谷底,越沉越深。兴许他见都不想见到我——想到这里,我难免有些失落。而一直旁观的陆羡河却察觉了异样,大步上前,不轻不重地再一次将房门叩响。

    无人回应。

    “够了阿珏,小孩子脾气要适可而止。”陆羡河一边叩门一边严肃道,“你出来,我们好好谈谈。”

    依旧没有任何声音。

    我有些疑惑地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