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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来的一天里就保持安静,少于他人接触,以免惹火上身,知道么?”

    “啊……说我?”姜云迟愣神道。

    “自然是在说你。”沐樾言道,“我们共同行动多年,现下我被人揭发底细,你也怕是早已引人怀疑,只不过如今众人皆是元气大伤,没有余力再去大动干戈罢了。”

    “哎……这些事情我都知道,现在我混在他们一群人里,这心里头也不是滋味啊。”姜云迟眼睛一撇,很是苦恼道。

    “你性子刚直,不善隐藏情绪,若是万一遇到什么意外,切莫要大发脾气,凡事以忍为先。”沐樾言淡声道。

    “明白了明白了……”姜云迟听得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连连叫苦了有半晌方才面色一凝,转了转眼珠子道:“不过——事到如今,我尚有一事无论如何也想不大通透。”

    “何事?”

    “薛临那野牛般的犟脾气一向是说一不二的,却为何独独在这一回,改主意将你二人挪移至此?”姜云迟拧眉不解道。

    “此事……说来话长了些。”沐樾言默然瞥了我一眼,一语切中要害地说道:“不过,这仓库边上偏僻无人,薛临此举确实无异于放生。”

    “是啊,这也太不合乎常理了,莫不是你们给了他什么好处?”姜云迟狐疑道。

    我听罢不由失笑道:“要是光给好处就能够贿赂他,我们又怎会还被押在这船上?”

    “罢了,既然已经得了机会,行事就干脆果断一些。”沐樾言道:“忧虑过剩则必会拖泥带水,反而坏事。”

    “唔,那便暂且不想这些了。”姜云迟点头赞同道,“反正想来也没什么头绪,徒添麻烦而已。”

    事已既定,便再容不得有半点踌躇,逃离与否,都与自身性命紧密相连,若是不慎出现疏漏,必将造成死局。

    虽说我们所在的仓库处鲜少有人常在,然货船上终归是人影杂乱,各类视线接连不断,要想从中寻得间隙跳小船离开,绝非一件容易的事情。为此,一向聒噪易怒的姜云迟倒也是难得地安静了下来,强忍着自己一股子暴脾气,默不作声地隐匿在人群里待着,硬生生憋成了一块老实的木头桩子。而沐樾言则凝神打探着周围的形势与环境,时而小心翼翼地窜到仓库之外观察风向,愣是一刻也不曾停歇过。

    一日之后的夜晚,所有计划都已安置妥当,待到船上一众人皆是混混沌沌地进入了梦乡,便恰是由着我们行动的上好时机。

    此时已是夜色正浓,藏青色的天幕中偶有微渺的星光闪烁,然偏偏那空气中潮意浓重,遂难免会生出几缕朦胧的湿气,直将那遥不可及的光点逐一吞并,没一会儿便遮蔽成了雾蒙蒙的一小团。

    夜风所带来的寒气凝重,一波又一波地狠狠拍打在面上,仿若是刀割一般冷淡薄情。我身上盖着沐樾言那件黑色的披风,缩在仓库的最里端整整一日没有合眼,以此防止中途有任何变动发生。不过,所幸一切至今还算是一帆风顺,警惕了一整天也没遇到不长眼的小喽啰上来找茬,遂在天色渐晚之后,我们皆是长长地松下了一口气。

    姜云迟老早便一溜烟钻出了纷杂的人群,悄无声息地将小木船推入了水中,旋即四顾一周,见着远处并无他人,于是放心地一个纵身跃到了船头之上,露出了一脸侥幸的笑容。

    沐樾言则小心谨慎地将我从仓库里横抱了出来,恰是因着我身材矮小瘦弱,他这一番举动倒也没费多大力气,随手便将我整个人托在了怀中,颇有些父亲抱女儿的既视感。

    我自知这画面多少有些滑稽,遂一路走来皆是满脸羞愧地将脑袋埋在他胸口,直到他轻轻地松手将我放置于船棚之内,都一直是副窘迫不安的模样。

    姜云迟对我此种表现万分嫌恶,便干脆明了地用四个字评价我道:“真是矫情!”

    我听罢不由反驳道:“我……我也想自己走过来啊,可是……可是又没有办法。”

    “得了便宜还卖乖。”姜云迟白了我一眼,啧声道。

    “便宜?什么便宜?”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怔了片刻有余,方才想到了什么似的,面上倏然一红道:“噢……没有,我不是故意……”

    “哎,我说,你这个人怎么那么迟钝啊?”姜云迟忍不住凑上前来质问道:“你这破脑袋就跟打了霜似的,果真明白你自己在想什么吗?”

    她一串话语说得云里雾里的,直逼得我头皮发麻,不由得呆呆问道:“什么在想什么啊?”

    “你……”

    “好了,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么?”半个字也未能说出口来,沐樾言已是冷声将我二人的话题打断,随即微微侧身,将袖中暗藏的□□给束得更紧了一些,末了又向木船内细细扫视一眼,低问道:“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忘记的东西,准备好了我们就直接走。”

    姜云迟方才吃了沐樾言隔空一记冷眼,立马温顺地摊了摊手,实话实说道:“我已是孑然一身,无所畏惧。”

    沐樾言微微颔首,转而将目光投向我道:“你呢?”

    “唔,我就更没有什么要带的东西了。”我见他依然身在货船之上,便略有些不安地催促道:“你还是快些下来吧,免得一会儿再生变故。”

    “嗯。”沐樾言深深望了我一眼,随后便是轻轻一跃,蓦然踏上了货船的边缘。我瞅着他身形迅捷如飞,一连串动作快如行云流水,不曾留下半点惊动他人的声响。然而,眼看着就要稳实地落入木船中央,却偏偏在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毫无征兆的,于浓稠似墨的夜色之中,一柄极为熟悉的七尺长刀缓缓地横在了沐樾言的身后,安静无声地正抵上了他脊背左方。

    猛地被那赫然乍现的银色寒芒震得瞳孔一缩,我顿时觉得呼吸一滞,几乎是不约而同地与姜云迟惊呼出声道:

    “阿言!”

    “樾言!”

    然而,沐樾言他本人却是神色淡漠如常,只是静静地瞥了一眼背后那抹高壮颀长的身影,并没有开口说话。

    少顷,倒是对方率先打破这份沉寂,以着压迫力极强的语气凝声说道:“我只是好心送你们下来避风,何时准许你们直接离开了?”

    沐樾言闭了闭眼睛,依旧保持着那份固执的缄默,全然不曾应答他的话语。

    听着黑暗中那一阵浑厚有力的声音,我想都不想便能猜出来者是谁,然而一眼见着沐樾言那厮始终冷得像块冰似的不肯搭理人,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兀自趴在木船边上急声呼唤他道:“阿言!”

    身旁的姜云迟瞧得情形不妙,亦是咬着牙猛然拔剑出鞘,狠狠地对准那人低吼道:“别碰樾言,否则休怪我不客气了!”

    长刀未收,那抹高大魁梧的人影又略微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