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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亲 “我……”怔然望见他眼底沾满了刀光血影的无尽忧思,我一时之间,竟是无言反驳。 是了,于他们这些为了谋求江山稳固而不顾一切的人来说,一个尚未出世的微渺生命又算的了什么呢? 可是,可是…… “你只知那谭今崭待秦泠用情至深,直让人唏嘘不已,却又何曾明白此人心思孤傲执着,深不可测?”段止箫眼中冷厉不言而喻,“若是任凭着他那顽固不化的脾性终日发酵,你又怎知晓他将来不会是第二个孟郁景?” 可是…… 我沉痛地闭上双眼,强忍胸口喷发而至的熊熊怒火,缓声说道:“殿下,我虽对所谓的君臣之道不甚了解,然凡是明眼之人皆知那谨耀侯不过是生性耿直,不善言辞,遂在交谈之时,难免会有所顶撞,引人不快。纵是如此,他也是一片无可争议的碧血丹心,不曾做出任何背信弃义之事……说到底,殿下究竟是因着何等缘故,定要让他那无罪之妻,凭白遭受丧子之痛呢?” 段止箫眉目一凌,旋即扬声反问我道:“顾师妹的意思,是指我瞎了眼睛,在无事生非?” 乍然一眼望见他那有恃无恐的倨傲神色,我心底焦灼更是油然而生,兀自屏息忍耐半晌,终是无法抑制那汹涌澎湃的怒意,遂二话不说,立马朝后退却三步,俯首一揖,毕恭毕敬地回应他道:“不敢不敢,殿下贵为当朝储君,做的任何事情都是在为段家着想,又哪来无事生非这一说呢?” 此话来得突然,余音未落,已是震得四下皆惊,谢姜二人在旁睁大了双眼,眸底满是惊惧之色,而沐樾言则是漠然扣住我的胳膊,似有些许阻拦之意。 好在那段止箫一张虚伪面具戴得稳稳当当,纵是到了此等地步,亦是满脸含笑地对我说道:“顾师妹,看不出来啊,你身板这样小,胆子倒是大的很!” “不,皓芊自知胆小怕事,不敢对太子殿下有任何异议。”我冷冷应道。 段止箫不紧不慢地上前一步,唇角笑容似在无形之中又勾勒得幽深了几分:“你可知道,上一个如谭今崭一般不知天高地厚的愚蠢之人,现在身在何处了么?” 眼底无意染上几分茫然,我抬眸迎上他那一道冰火交融的复杂目光,良久无言,终是迟缓地摇了摇头。 段止箫冷哼一声,旋即又昂首阔步地绕至椅后,轻轻探手扶在其上,一字一顿地对我说道: “开国大将军第五代后人之女,风织遥——如今,她已是客死他乡,尸骨无归。” 瞳孔一阵紧缩,我愕然抬掌抚上胸口,只觉得那半截九山玉笛像是有所感应一般,隐隐散发着灼烧人心的力量。 “如你所言,那浮缘风家世世代代又何尝不是赤心报国,效死输忠?”段止箫继续道,“可又有谁曾料到,那风织遥不过一介平凡无奇的武家女子,却是渐渐生得嚣张跋扈,目中无人?” 我听罢蹙眉道:“若此女当真如殿下所说的那般胆大妄为,那就算是取她性命,也死不足惜……” “何止是取她性命!”再次将我打断,段止箫眼中阴戾瞬间流溢而出,“若非因她蛮横无度,盛气凌人,我又怎会无故设计逼死她的女儿,以压制其日渐猖獗的气焰?” “女儿?”我眸中疑虑瞬间化为惊惶,旋即近乎失声般地喃喃低道,“殿下,那可是您的亲妹妹啊!” “是又如何?”段止箫面不改色地凌然问道,“自古以来,那些觊觎皇位的乱臣贼子,有哪个不是被抄家灭族的?” “你……” 半句话未能出口,那段止箫已是倏然夺得先机,抢在我前头狠声说道:“不论那有意为乱者是我段氏血亲还是同门中人,我段止箫都会亲手将其斩杀,以此永绝后患!” 言毕,那宛若剑刃般锋利逼人的目光毫无征兆地落在了我的身上,就像是有意在宣告着“挡我者死”一般,决然得让人心生怯意。 可是,我并不是傻子。 我自然明白,段止箫他自幼生于帝王之家,必然会有他迫不得已的苦衷——然而,将那些心怀叵测的贼人杀个片甲不留也好,亦或是严惩那些不知礼数的孤傲臣子也罢,这些理所应当的事情,我从不会觉得有何不妥。 我唯一无法原谅的是,他段止箫既是自诩与我师出同门,便应该是心知肚明,以师父的性格,断然不会教他偷换概念,骗我帮他做出此等极端残忍的事情。 眼中思绪渐渐趋向于坚定,我端然直起腰身,以极为冷静的语气对他说道:“殿下,我知晓您心中自然有着一份为人处世的道理,可是,倘若殿下还当我们是同门师兄妹的话,您可否一五一十地告诉我,往昔师父在教导殿下的时候,是否有教过您使用宫中秘药,从而致使无辜妇人小产,险些丢去性命?” 段止箫微微一愣,旋即像是蓦然被人猛力抽了一记耳光一般,脸色由青转黑。 缓缓呼出一口气,我继续从容不迫地逼视他道:“他是否有教过您,弃贴身部下的性命于不顾,反而逼迫他去做一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此话一出,沐樾言已是浑身一震,继而猛然朝我投来了难以置信的目光。 眼见着面前的段止箫依旧沉默,我高昂起头,再度出声质问他道:“他是否有教过您?应当有意欺瞒自己的同门师妹,从而利用她达到您那所谓至高无上的目的?” 周围像是陡然陷入了一片死寂般,良久没有半点声音。 我拧起眉头,毅然决然地一眼望入段止箫瞳孔深处,幽幽说道:“殿下如今所做的一切事情,我也有参与其中,想必师父他老人家在泉下有知,必然是会痛心疾首,难以安眠啊……” 余音尚且未止,那段止箫听至此处,却像是被人触及痛处一般,面色陡然一沉,蓦地将手中茶杯狠掷于地上,勃然大怒道:“放肆!” 半凉的茶水悉数倾洒在地面之上,我还未能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便是倏然被沐樾言拽至身后,双膝一弯,复又立马由他按着一齐半跪于段止箫面前。 不等我开口说些什么,身侧的沐樾言已是凝声劝慰他道:“殿下息怒!” “孤做事情,何时容得旁人来指手画脚?”声线骤然转寒,那段止箫笑意盈盈的虚伪面具层层碎开,从中显露而出的,即是他内心深处无边无际的冷漠与黑暗,“孤将你当作同门师妹,遂敬你让你,由着你一路胡言乱语,你倒反是疯过了头,忘了掂量自己究竟是何身份?” 我额角青筋登时暴起,正待出言反驳,却忽觉肩上猛然一沉,侧目一看,竟是沐樾言蛮力出手将我压制在旁,赫然对上我灼灼燃烧的一道目光,他还冷漠地冲我摇了摇头。 然而此刻的我就像是一头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