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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点饿了,被香气勾着魂走了过去。

    男人似乎听见了声音,转过身对上了溪华的眼睛。

    匆匆看上一眼,男人就移开了目光,他拍拍手,站起身,往旁边靠,憨憨的,白瞎了粗犷的身材。

    他脸上绑着黄的发黑的布带,绕了大半张脸,除了黑琉璃似的两颗眼珠子,看不出长什么样子,只能通过精干的身材,与脸上一小块黝黑的皮肤不同的白颈得知,大概是山间的农夫,或者猎手。

    溪华压着嗓子,轻声问道:“你是?”

    男人摇摇头,看了看四周,不说话。

    溪华又道:“那房子是你的家吗,是你带我回来的?”

    男人随他手指看了眼不能称得上是房子的土洞,点了点头。

    复而,他蹲下身,转了转插在棍子上的烤鸡,撕下一小块,尝了尝,然后扯下一个鸡腿递给溪华。

    “吃。”

    他说了一个字,打消了溪华脑海里刚升腾起他是哑巴的想头。

    石子堆被雨水洗的发亮,脚踩上去没有泥土里的脏;溪华撩起衣服下摆,蹲了下去,男人看他蹲着,也重新蹲回自己的地方。

    溪华接过他递来的鸡腿,朝他浅浅笑了一下:“你也吃吧。”

    他大病初愈,说话没什么力气,食欲来得快,去得也快,光看着就已经饱了。

    男人撤下鸡皮,往嘴里塞,吃的太快,流了一嘴的油,他飞快地用衣服袖子擦了擦嘴,往溪华的方向偷瞄了一眼,生怕被他嫌弃。

    溪华咬了一小块肉,细细咀嚼,他很久没吃到肉了,突然嘴里进荤,有些尝不出味道。

    嚼了一会,他咽了下去,不经意抬头发现男人在看他。在对上自己眼神那一刻,他又将头埋了下去。

    溪华看着他手里剩下的半块鸡皮,对他说道:“肉很好吃,你怎么只吃皮。”

    男人愣了一下,道:“皮给我,肉,给你。”

    溪华眼里的水光闪了一下,忽而想到什么,问:“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为何会在这?”

    男人道:“山里。”他顿了顿,语调不成句:“箭,有血。”

    他指了指后肩,溪华大概能听懂他的意思,这人应该在某个犄角旮旯发现了中了箭的自己,善心大发将自己捡了回来。

    不过确实,溪华不记得自己何时中了箭,也不知道当时是否昏死过去,但这些他一点印象都没有,包括人和事,就像一罐白水,平淡,索然无味。

    一下子从琴瑟堪称魔鬼的地方出来,溪华很想知道会不会是有人去救他的,他在玄冰山庄没和几个人有交情,萧念稚那几个……那个烂好人多管闲事的倒霉仙人,很有可能抄刀带剑去救自己。

    “那你有见过一个人吗?”个子挺高,长得很吸人眼球。溪华本想描述萧念稚的身高长相,却不受控制的脑海里浮现了另一个人。

    他知道问一个乡间劳作人是没有结果的,所以问出口他也没抱多大希望从他口中知道些什么。

    男人照旧摇了摇头,把另一个鸡腿撕下来给他,溪华拿不下,对他说:“你吃吧,我有了。”

    但男人坚决摇头,手里的鸡腿这么递送出去,不收回,眼睛怔怔的看着溪华。

    “你吃。”

    男人的态度让溪华想起了小时候,荤素失调的日子,每天能期盼厨房能送来半个鸡蛋,他就很开心了;通常十天半个月,只有几根绿了吧唧的野菜,吃的脸都要绿了。

    他那时没有玩伴,每天唯一见到的人就是自己的娘,他娘和他住一起,吃穿简陋,脸上时常挂着苦笑。

    她本是被惩罚的罪人,脸上尽是苦楚,但面对着溪华的时候,她总是尽可能笑,但是笑的不好,所以很难看。

    他娘软弱,但对他很好,烂菜里面总能拣出好的,先挑给他;衣服破了洞,她会在自己身上剪布给他补。

    每天送来的饭刚好两碗,她会在自己碗里扣一半给溪华,把他照顾的好好的。

    从小他那个冰冷严厉的爹没来看过他们,他娘以身养他,终究捱不过糟践,在他十三岁的时候就死了。

    尸体是他一个人处理的,没哭没闹,脚上绑一块大石头,沉进了湖底。

    他那个掌门爹两年后才发现人没了,却是一贯的嗤之以鼻。

    兴许照进夹缝里的阳光更加温暖,溪华对别人给自己的好很敏感,很容易心软,俗话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他想,如果将来还能回玄冰山庄,他一定将男人带回去。

    男人进屋取来一个干净的碗,将鸡腿放进去推到溪华面前,油手在身上一抹,指了指外面,哼了一声,然后掉头走了。

    溪华张了张口想问他去哪,被一口风噎住了嗓子。

    男人步伐很稳,背影很像——他。

    ——

    之后,溪华待在男人的土房子里,三天两头才能看见男人一次,最长的时候有五天,五天后,男人背上挎着一袋果子,胡乱倒进小塘里,洗干净了捧来给他吃。

    下午,男人蹲在小塘边,给周遭的花松土;溪华在这住了好一阵子,习惯了这里的气候,学着男人把多余的袖子和衣服下摆减掉,穿的鞋子也从白的变成黑的,看上去莫名的舒心。

    “你给花松土?”溪华明知故问。

    男人头也不抬答了一声嗯。溪华捉着他的脸看,主意道:“你有名字吗?可否告诉我?”

    说来好笑,他吃男人的,住男人的,却连男人的名字都不知道,男人不肯跟他多说话,所以能喊他名字的时候寥寥可数。

    男人闷声,半响不说话。

    溪华只当他没有,提议道:“不如我给你起个?”他挑起眉,询问男人的意思。

    男人翻土的动作顿了顿,直起腰,歪着头等他给起名。

    溪华:“珍宝?”他怕男人嫌名字太稚嫩,解释道:“可以是真实的真——”但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一个极响的嗯打断了。

    溪华吸了口气,试探叫他:“珍宝?”

    男人抬头看他,裂开嘴笑了一下。

    溪华顿时被他吸引去了目光,珍宝的笑很纯粹,单纯的开心,直白地洁净,没有世俗污染的为生活所迫的压力,一切只随自己高兴。

    溪华看他笑,自己也很开心的跟着笑,他伸手去够珍宝的铲子,道:“我帮你吧。”

    不想珍宝忽然往后撤了一下动作,溪华没刹住,一个猛子扎进了小塘里。

    水花溅湿了格桑花,还打歪了几株。

    幸好珍宝手快拦腰将他接住,才没有倒插葱钻进水下的淤泥。

    小塘水不深,溪华从里面缓过劲来,也是站在水里,珍宝从后面搂着他的腰,一副护着他的姿势。

    珍宝率先将他放开,离他远了点,溪华想抬脚却发现鞋子陷在淤泥中拔不出来。

    他憋红了脸,一动不动,让珍宝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