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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一百个心,我说过不会缠着唐近,说到做到。现在你可以走了吗?”先前他以为是唐近让程旭来接人才开门的,既然不是,他也没有和这人扯皮的必要。

    正要赶人,程旭忽然逼近一步,一把抓住徐百川的手腕,急促地问:“你要去见他?为什么?”

    程旭身上的寒气还没有散干净,有股冷风的味道,徐百川甩脱他的手,懒得回答,拿过吹风筒,赶人:“跟你没关系。我还有事,没空招待你。”

    程旭的眼睛微眯,似乎想起了什么,忽然道:“有人逼你?”

    徐百川沉默着打开吹风筒,嗡嗡的气流声顿时盈满客厅,程旭伸手夺过吹风筒关掉,强迫他回答自己:“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徐百川无意和外人说这些破烂事,敏锐地捕捉到一点:“他们?”难道不只是唐近?

    程旭越过他的问题:“你不说我也能猜到。无非是切断你的经济来源,用你亲近的人要挟你,然后逼你回去,是吗?”

    不愧是同一个圈子的人,彼此对彼此的手段摸得门儿清。

    徐百川没说话。

    屋顶的灯光落下来,将他的眼睫笼在淡淡的阴影下。空调开得很足,也有可能是刚洗完澡的缘故,他穿了一件奶白色的毛衣,将露在外面的手腕和脖颈衬得极白。半湿半干的头发因为主人吹头发时的抓弄篷起,还有几缕特立独行地翘起。

    程旭恍然觉得自己回到了七年前——他逃了半天的课,等到唐近放学优哉游哉地溜达到唐近家,却在沙发上见到了一个干净俊秀的人。

    当时的感觉已经模糊,甚至连徐百川当时的模样都不太清晰,然而此刻,他却觉得眼前的人穿过了七年的时间与那个淡淡望过来的少年重合。

    明明是很乖巧的面相,却因为眉宇间盘桓的冷淡与若有若无的傲气显得不太好相处,甚至有些刻薄。但第一眼,其实是有好感的。

    很多不该说的话脱口而出,很多不该做的事控制不住想去做,正如现在,程旭的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冲动,他双手按住徐百川的肩膀,喉头似乎噎着什么东西,酸涩非常,他低声道:“我可以帮你。”

    徐百川不知道他又要耍什么花招,拒绝道:“不需要。”他不太喜欢这种被人禁锢着的姿势,抬手要将程旭的手臂挡开,推了几下纹丝不动。

    程旭捏着他肩膀的手加力,道:“工作丢了就丢了,我可以重新给你找,我家的公司,你看上什么职位只要我能说上话随便你挑。你身边的人,不管他们用谁威胁你,只要你开口,我都能帮你解决,只要你……”他忽然哽住,似乎说不下去,将额头碰在捏着徐百川的肩膀的手背上,重复道:“只要你……”

    近乎恳求的语气,泛滥成灾的情绪。

    两肩上的压迫感忽然变轻,徐百川无法形容自己的感觉。

    大概就是世界观崩塌重组吧,天翻地覆,山河移位的那种崩,移花接木,狸猫换太子的那种组。

    他不是聋子,也不是傻子,程旭这段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已经不能更明显。

    徐百川心中的震动不比程旭小。他从前可以对程旭恶语相向,此时却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做惯了所有人眼中的恶人,甚至觉得这样才够自由畅快。喜欢与爱都太短暂,他不相信也不期待别人会将这样的感情投注在自己身上。唯有他自己能确认自己感情的长久。

    不用说程旭,连唐近也是如此。他一直期待唐近回应,然而心中又有一小块领域害怕唐近回应。他可以爱别人,别人爱他他反而害怕。害怕自己无法达到预期,满足别人的期待。

    但让人失望总比欺骗强。

    徐百川坚定地将程旭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尽量装作没有察觉,用平时的语气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对不起,我不需要。”

    第27章 交易

    徐百川坐在出租车上时,还像是在梦里。

    高中时期程旭没有表露出喜欢男生的倾向,第一次见他带着男人是在徐百川打算讨好唐近的朋友那一次,才知道他其实是男女不忌的。

    但从没往自己身上想过,毕竟程旭对他恶劣得很。

    刚刚他拒绝的不留一丝余地,程旭逐渐从失控中清醒,仿佛刚才的话又是一场奇怪的玩笑,

    不愧是和他的演技相当的人,徐百川竟然难以分辨到底前面是戏还是后面是戏。但无论哪一种,都足以让他和程旭保持距离。

    他回绝了对方送他的提议,两人在楼下分道。电梯里时,程旭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他一个问题:“时机是不是很重要?”

    徐百川有想过要不要推测一下程旭的偏向然后故意反着说,但没什么必要,他道:“重要。”

    这和偶然必然是同一个问题。偶然当然不等于必然,但在人有限的生命长度中,只要无法证实不等,那么偶然与必然没有区别。时机亦是如此,把握住与没有把握住的人走向不同的岔路,即使终点是一样的,无法见到那一天,殊途同归也没有意义。

    脑子想得再多也没用,路确实是有千千万万条,有机会走得只有那么一道。所以人还是少说那么多如果,及时行乐。

    程旭再没有说话,直到电梯打开,徐百川踏出去的那一刻,他在身后道:“我刚才说的,永远算数。”

    徐百川没有回头,道:“我一样。”然后出了小区。

    提前叫好的车等在路边,坐进车里之后,车子驶离。徐百川想,无论程旭是真情流露还是又一个不好笑的玩笑,他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天气冷没有抵挡住年轻人们的热情,晚上八点正是许多电影开场散场的时候,各个广场上随处可见穿着大衣一头波浪卷发的女人,每走一步发丝跟着颤动,像是踏着舞步一样,优雅漂亮。徐百川心说,我要是喜欢女人有多好。

    车子停在恒湖帝苑。

    徐百川下车走进酒店大门,在手机上翻出之前的号码回复:【我到了。】

    他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复,只好按照之前发过来的楼层房号找过去,在门前站定后,敲门。

    徐百川敲了快一分钟,唐近才从里面把门打开,看到他时一愣,身上的颓丧瞬间烟消云散。他从上往下看,视线落在徐百川的手上。唐近一把握住他的手将他拉进屋里,边说道:“手怎么这么冷?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为了尽早摆脱和程旭共处一室,叫的车还没到,徐百川就站在小区外面等,手冻得僵硬,出租车上开了空调但不是很足,从车上下来走到酒店又冻了一会儿,进了酒店才开始回暖。他一直没有感觉,忽然被唐近温暖的手握住才发觉确实有点冷。

    徐百川没有挣开他,跟着他进屋,心说: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唐近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