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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种彼此都能接受的方式。然而这项计划有个前提,就是他必须知道,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了解到,Christie所隐瞒的事情是什么。

    他需要掌握一定的话语权。

    印桐眨了眨眼睛,在水下无意识地纠缠着手指,抬头的瞬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垂眸轻声问道:“安祈,你知道Christie在隐瞒什么吗?”

    光屏对面,金发的年轻人将视线挪到了他身上。

    狭窄的书房里灯光晦涩,安祈端坐在沙发上,目光澄澈腰背笔直,看上去就像个单纯的小朋友。他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交叠的双手始终停留在笔记本的封面上,这是他今晚第一次和印桐对视,没有丝毫的躲避和羞怯,只显露了几分对话题的无措和茫然。

    他看上去对“Christie”的名字并不惊讶,也许是因为有所预料,也许是因为毫不知情。

    他像是在等印桐的下一句话。

    “我的意思是,”印桐将舌尖上的言语重新组织了一下,“你知道Christie现在在做什么吗?”

    卫生间里的顶灯突然闪了一下。

    就像是方才电力故障的后遗症,光屏上的通话界面也因此出现了一丝细小的裂纹。漂浮在半空中的光沙不断地向下倾泻,宛如一枚被打碎的沙漏。印桐将手臂浸在水中,虚环着膝盖,脑袋枕在膝盖上,仰头看着光屏对面的青年。

    他没有关闭通话,甚至反倒打开了通讯界面的录屏功能,试图将安祈的每一个表情都留下来。好在故障只维持了短短几秒,在录屏功能开始运作的同时,信号就已经恢复了正常。

    印桐眨了眨眼睛,接着问道:“你知道两年前的5月13日,发生了什么事吗?”

    安祈没有说话,印桐看着他那对纤长的睫羽轻颤了一下,蓦地笑了。

    他说:“你知道。”

    “你说自己失忆了,所以不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但是你知道5月13日发生的事情,因为它发生在你醒来之后。”

    “你说了,我想知道的,你都会告诉我。”

    “我想知道,”印桐看着光屏对面脸色略微发白的青年,“如果你还没想好怎么开口,那就我先说。”

    第42章 .雨夜(五)

    两年前的5月13日,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夏天。

    炙热的暑气蒸烤得人汗流浃背,聒噪的蝉鸣声吵得人头皮发麻。它们蔓延在中央城的每个角落,用挥之不去的电子音组成了这座城市的夏天。

    ——尽管为了让新纪元后的人类也能体会到大自然的魅力,这些聒噪的电子蝉已经因为大量投诉登上了中第十位的宝座。

    然而创作者的灵感们依旧没有停下折磨劳苦大众的步伐,锲而不舍地推陈出新,贯穿衣食住行的方方面面,妄图用电力装置模拟出几十年前的生态环境。前些年的天才们专注研究时间跳跃,这些年的天才们主张人类机械化,搞不好未来他们还打算跨次元开拓疆土,向境外生物伸出魔爪。

    印桐抬眼扫到空中飘过的科学院“精英计划”,毫无形象地翻了个白眼。

    ——国家应该给他们颁发劳动奖章。

    这天午后14:30,印桐在经得家庭护理的首肯后出门倒垃圾。他乘电梯来到一楼,穿过空旷的大厅走出公寓大门,将分类号的垃圾袋扔进回收处后再原路返回,一来一回不过十几分钟。

    他没有遇到任何奇怪的家伙,也没有因为下棋的老大爷稍作停留。可等他晃晃悠悠穿过走廊走回家门口,抹了把汗再准备开门时,却发现本该紧闭的门正虚掩着。

    他用手推了一下,听到合页转动时发出的噪音。

    “吱呀”

    ——有人破坏了家里的电力系统。

    门上指纹锁彻底丧失了工作能力,室内空调被强制关闭,夏日的热浪穿过客厅的落地窗席卷而来,掀开柔软的窗帘,灌进印桐满是汗水的衣襟。

    “我推开门,站在玄关,正好可以看见客厅的沙发和茶几。”

    “沙发是Christie选的,她说暖色调的家具会使人心情愉悦,茶几是我选的,因为透明的玻璃看上去很干净。”

    印桐坐在浴缸里,枕着膝盖轻笑了一声:“我走过玄关,走进客厅,茶几上刚洗好的苹果滚下来,掉在地板上。”

    “发出‘咚’的一声。”

    他看着苹果“咕噜咕噜”地滚动着,撞在了一张苍白的脸上。

    那是个女人。

    已经死掉的女人。

    躺在地上的女人只剩下了这张干净的脸,她的腹部被捅得稀烂,殷红的血水漫过浅色的沙发渗进瓷砖间的缝隙,茜色的夕阳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印桐向后退了两步,而后狼狈地跌坐在地上。

    他的腿在发抖,手指陷入了一片黏腻的血迹。

    “我抬起手,看到自己满手都是血,我的家庭护理死在了沙发和茶几之间,她的肚子被捅得一团糟,深红色的肉块堆积在苍白的地板上。”

    “她的眼睛还睁着,就好像只要我低头,就能和她对上视线。”

    “警察说,她遭遇了入室抢劫。”

    印桐抬起头,一字一顿地轻声念道:“我不信。”

    光屏对面,安祈没有抬头。

    他没有说话,苍白的薄唇紧抿着,攥紧的手指正微微颤抖。室内暖灯在他浅黄色的发丝上留下温柔的剪影,移动终端的镜头停留在离他四五步远的地方,足够印桐看清他紧绷的肩膀。

    ——他在紧张。

    印桐想。

    ——因为他知道这件事,知道我的家庭护理是怎么死的。

    “我的家庭护理是个好姑娘,尽管我跟她相处了不过短短一个礼拜,”印桐垂眸将浴缸里的温度又调高了一点,“她温柔,和善,说话又轻又慢,甚至会给我读睡前故事。”

    他突然忍不住笑起来,抱着膝盖蜷在浴缸一角笑得浑身发颤。他说:“安祈啊,你知道吗,那天的14:50,在我的家庭护理死在地上的10分钟后,远在另一个城市的Christie就站到了我面前。”

    “她比警察来得都快。”

    娇小的少女顶着炙夏的热浪冲进房间,将印桐从尸体边扯开,用手捂住了他发直的双眼。

    ——“你什么都没看到,”印桐听到Christie这么说道,“你什么都没看到,这里什么都没有,我今天大清早就把你从被窝里揪起来了,我好不容易放了个假,缠着你陪我看新出的那部刑侦片。”

    ——“那部片子里有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被入室抢劫的王八蛋弄死在了地板上,你看到的只是电视剧里的场景,那不是真的。”

    ——“这个故事是由真实事件改编的,你会觉得熟悉,也许是因为你曾经看过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