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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在座诸位都是NPC,只有他一个玩家,所以唯一的判断标准应该全垒在了他的“故事”上。

    也就意味着在安祈讲完故事后,接下来他要讲的那个故事,可能就决定了游戏的结局是Bad Ending 还是Happy Ending。

    当然,也有可能是True Ending。

    TE是印桐目前为止最不想玩出的选项。毕竟HE皆大欢喜,BE顶多扣除任务道具,TE就不一样了,这个结局通常直达游戏谜底,在提供丰富奖励的同时也会直接提升游戏难度,风险与机遇并存,自然坐拥恐怖游戏中最不受欢迎的选项宝座。

    然而在箱庭online的游戏机制中,TE却是玩家最容易走上的一条结局。毕竟HE和BE都相当于“更改了过去的历史”,在游戏提示明确标出“我们永远无法改变过去”这项规则后,只要按部就班地顺着游戏进程前进,TE几乎是无法改变的结局。

    如果真的不幸走上TE线……

    印桐不自觉地在脑海里回想了一下来时的路,存档点在走廊尽头的卫生间,就是不知道镜子够不够多。

    他隐约觉得,自己可能没办法一次通关这场游戏。

    会议桌对面的程明雀倒扣着放下了手电筒,房间里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只有他面前的桌面还残余着一点微弱的光晕。手电筒的顶端在桌子上压出了一个小巧的光圈,要讲故事的人双手交叠着搭在手电筒的尾部,下巴枕着手背打了个哈欠。

    他像是困极了,仿佛下一秒就要昏睡过去。然而他并没有停下游戏的打算,只是就这那点可怜兮兮的暖光,长长地叹了口气。

    夜晚的温度低得印桐打了个颤,他听到程明雀说:“在事情发生之前,人类永远无法想到自己的同伴会坏到什么程度。”

    ……

    那是个糟糕的晴天。

    少女E觉得自己永远忘不了那天下午,她站在楼梯口,看见小伙伴们扛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往楼上走。他们就像一群忙碌的蚂蚁,低着头苍白着脸沉默不语,从袋子的封口处露出殷红的液体,就像是广告画上没用完的颜料,正顺着少年们纤细的手指向外滴。

    “啪嗒”

    “啪嗒”

    有什么东西溅了一地。

    这太夸张了。少女E捂着嘴后退着,这太夸张,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然后走在楼梯上的最后一个人停下了脚步,他说:“你现在不忙吧,不忙的话,就帮我们打扫一下班级卫生吧。”

    “卫生?”E不自觉地重复着。

    她看见楼梯上的少年回过头,苍白的脸上映出了一副诡异的笑脸。他的眉尾低垂嘴角高昂,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整个人就像被什么东西夺舍了一样,呈现出一副极端矛盾的表情。

    他用轻柔的语气说着:“麻烦你了”,声音中却又带着一丝胆怯的颤抖。

    E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走廊尽头的二年A班门口。

    她很难用语言形容自己所看到的东西,视野中的走廊就被什么东西切掉了一角,宛若被吞掉的蛋糕一样,呈现出了一个方方正正的黑色方格。那个方格在动,蠕动着就像掉在地上的果冻,宛如那些充填着黑暗的并不是什么空气或者介质,而是一个个可以活动的生命体。

    那些确实是生命体。

    E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她隐约看见黑暗中存在着一个个细长的影子,那些影子被拉长了脖子,肩膀塌陷着就像一块被拍扁的橡皮泥。

    它们的手臂摇晃着直垂到小腿,身躯却又庞大得宛若一块刚烤糊了的曲奇,拥挤着堵满了狭长的走廊,跪趴在地上不停地摩擦着地板。

    那是什么东西?

    少女E惊恐地摇着头,不住地后退,她试图从记忆里搜刮出与这些怪物相似的东西,却发现大脑一片空白,几乎丧失思维能力。她试图再去寻找楼梯上的同伴,然而台阶上空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她对眼前的一切甚至产生了一种恍惚的错乱感,甚至难以辨别这些场景究竟是真实还是幻觉。

    “我为什么会看到这些东西呢?”

    E忍不住喃喃自语。

    她依稀记得校园里盛行的传言——她们每周五注射的药剂会产生副作用,而所谓的“副作用”,就是让她们像瘾君子一样产生幻觉。那些幻觉是致命的,它们会彻底模糊被试的判断能力,将尖刀化为糖果,将糖果化为毒蛇,将毒蛇化为美味的点心。

    幻觉的衍生毫无规律,唯一的共通点就是会出现不可能出现的东西。

    什么是“不可能出现的东西”?

    少女E站在走廊里,看着不远处漆黑的方格规律地蠕动着,而后忽然之间,它们不约而同地停了。

    就像是世界杯按下了静音键,所有的东西都停止了运作,怪物漆黑的影子倒映在冰冷的玻璃窗上,遮着窗外迷蒙的日光,就像带来了黄昏一样。

    不对,不是“就像”。

    E瞪大了眼睛看向走廊一旁的窗户。她看见殷红的夕阳如同粘稠的鲜血,漫过窗框倾泻在冰冷的地板上,漆黑的怪物们无声地静默着,它们的头上什么都没有,却好像有无数道视线集中在了少女E的身上。

    就好像有无数道声音呢喃着。

    “过来。”

    “你也是共犯者。”

    ……

    程明雀枕着手电筒的尾部左右摇晃了一下,带着那道昏黄的柔光在桌面上留下了两个变化的椭圆。

    他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在笑,话语里却没什么欢快的意味,以至于清亮的声音回荡在漆黑的活动室里,无端地漫起了一丝蚀骨的阴寒。

    黑暗中发出细微的响动声。

    印桐试图将他的语言渲染归结为“故事需要”,然而前面的无数个例子接连证明了所谓的“故事”就是“事实”。没有一点矫揉造作,没有丝毫弄虚作假,程明雀此刻说出来的话,势必就是真正发生过的事。

    也就是说,柯心妍曾经真的在走廊上看过成群拥挤的“怪物”。

    也就是说,那些“怪物”真的就像程明雀形容的一样。

    也就是说,黑暗也许不仅仅是黑暗。

    印桐坐在椅子上,看着会议桌边程明雀的虚影。那个往日里叽叽喳喳的少年整个人笼在模糊的光晕里,就像被什么半透明的东西裹了一层又一层。

    他们之间,也许相隔的不仅仅是空气。

    这间活动室里,也许不仅仅只坐了12个“玩家”。

    Chapter 102 参会者

    大多数的恐惧都来源于未知。

    浑浊的黑暗就像是什么凝结的胶体,一寸寸榨取着印桐肺里的空气。他仿佛是被无数个看不见的视线钉在了冰冷的座椅上,衬衣伴随着呼吸的起伏摩擦着腰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