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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话一出口,便看到公孙眼神直直地射向她。她接着收起笑容,“若真的想待我好,就放我走,让我离开月潭。因为我知道月潭的规矩,所以你不必这样做这些无谓的事情。”

    闵柳说完,罔顾公孙脸上不忍发作地变作一阵青一阵白,扭头便走,自然也没有看到公孙尹恒他手上拳头握紧后一道道的青筋,紧皱的眉头和涨得通红的双眼。

    闵柳脚步越来越快,心里也是紧张得砰砰直跳。看见公孙的眼神,她突然有了决定。说出这样激怒人的话,她知道她自己在豪赌,若赌赢了,便是永远的自由;若赌输了,能让公孙遥远地离开她,看清她的面目,也未免不是一个好事。

    虽然这一场赌局,谁都不会是赢家。

    **

    公孙尹恒就这样看着闵柳越走越远,他脑袋里轰轰直响,牙齿快要把嘴唇磕出血来。这般女子,嚣张任性,还要让我替她伤神?公孙冷笑一声,挥袖离去。

    他自然有正事要做,所以离宫后,直接到了方府的小侧门。为掩人耳目,这个小侧门隐藏在闹市中一群树木中。公孙用手指在那面墙的几块砖头上点了点,身旁的小门吱呀一声便开了,只容一人通过,他便这样闪身进入了方府。

    方同刚从宫中赶了回来,苦口婆心地劝着孝宗抓紧时间把芙蓉氏手上的权利收回,但孝宗似乎不闻不问,说了他也像白听一样,眼神飘飘地不知看向何处。方同虽是丞相,但孝宗是皇帝,他纵然再生气也不能朝孝宗发脾气,也不能真的去“教育”他,便憋着一口气,被孝宗赶出了大明宫。

    又一次白费了力气。孝宗那小子的心都放在了他的龙种那里。真是没出息。

    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跟公孙讲了这些事。“虽说孝宗他这样整日昏庸,无心国事,正合我们心意。但就目前而言,芙蓉氏才是最大的绊脚石。”

    公孙点点头,“芙蓉氏最近没发现有什么大动静。”

    方同挑眉看向他,“芙蓉氏身边那个小宫女,闵柳,她可有背叛月潭?”

    公孙一怔,“为何这样说?”“我知道,她已经很久没有参与月潭的行动了,”方同手中把玩着他手腕的大镯子,翠绿有泽,打磨得细腻光滑,“所以,上头有命令……”

    公孙内心一紧,“驱逐出组织。”

    “你的意思是……”“对,杀了她。”方同目光深沉,似乎要把公孙的内心完全翻转过来看得清清楚楚,但公孙知道他不行,哪怕他内心有多么慌张,在方同面前他仍是那样如常。

    两人就这样对峙了许久。公孙缓缓开口道:“那个宫女,她已经是月潭十几年的死士了,经验固然是丰富的,我们留着她,兴许还有用处。”他说话时,方同正用眼神细细审视着他,丝毫没有掩饰。

    方同就是在告诉他,月潭不允许任何人玩花样,哪怕是他,也不行。既然出了这个影响因素,那他方同就要把这个影响因素去掉,维持大局的稳定。

    公孙目光灼灼,丝毫没有怯弱地看回方同。“你也知道,冯龙令还在芙蓉氏手中,”公孙徐徐道,“月潭有一人在她身边,自然好办事。若闵柳一死,我们还要安插人手。况且安插的人手经

    验也许不够丰富,露出了马脚也是个大问题。”

    方同盯着他良久,见他神色并无异常,听到他讲完这番话,这才开口道:“你说的也是不错。那就先留着她吧,我会去跟那个人说。”

    接着,他露出了一个奇怪的微笑,低声说:“公孙世侄,你和他的关系日复一日,怎地还不如我和你了呢。”

    公孙抬首,方同的脸一半隐在了月光造成的昏暗之中,笑容说不上诡异,但也令人心寒。

    “方丞相,说的极是。大家又分什么彼此呢。”公孙握拳行礼,“大家都拥有同一个目标,不就可以了吗?”

    方同伸手摸着自己下巴的胡子,“芙蓉氏让你去找那个小祖宗,你找到了没?”他顿了顿,看了看公孙的表情,自顾自的说,“找到的话……便要把他藏好。”

    公孙轻微地叹了口气,“其实还没有找到,线索太少,那边又有李欣荣另外一支人手,不知道他是不是对我产生了怀疑,竟然没有全权交给我去办。”

    方同挑眉,“他怎么说?”

    “他倒是说加多点人手便能尽快找到他。”公孙回忆了一下,说道。

    方同轻蔑地笑了笑,“李欣荣那个人,就连自己家里的事情都搞不定,你还能指望他成什么大事吗?不用担心他,他自然翻不了天。”

    方同的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桌子,抬眼道:“你便按着我说的去做便行。”

    **

    公孙离开方府后,身子就疲软了下来。刚刚,就像打了一场硬仗一样劳累,他慢慢踱步,走回了自己窄小的公孙府。他们家曾经也是风光一时的公孙世家,当年公孙府的鼎盛繁荣,金阁玉台,玲珑瓦盖,早就随风而散。

    不过这也是他们自找的。

    他还没走回房间,便衬着月光,隐隐约约地看到树下有一大块影子。那影子又短又小,他的主人甚至说不上算个人。

    但就是这样瞧了一眼,公孙便认出了他。他悬着的心又一刻不得安稳。他停住脚步,喊出了那人的名字。

    “父亲。”

    那个影子慢慢变长,那是公孙成从树下缓缓“走”了出来。他身下坐着特质的辅具,能让他就算只能坐着,也可以行动自如。公孙成一脸肃穆,脸上的皱纹如同沟壑丛生,眼睛露出了他一向带有的戾气。

    “尹恒,”公孙成低沉地叫着他的名字,“听说,在宫中,你看上了那个闵柳?”

    未等公孙回答,他声音突然变大,“你别傻了,她既不是死掉的那个灵音,也不是你日日梦见的安月。”

    公孙就像被人一刀挖开的心脏,鲜血淋淋地掏出他的心,将之公之于众。他喃喃道:“你怎么……”怔怔地张不开口。对着公孙成,那是他从小到大的噩梦,从来没有在他那里能得到抚慰,只有刺激与悲愤。

    记得那年公孙成在他眼前把灵音生生毒死的那一幕,他即是经历了那样多,现在能在威胁和危险前不动声色,仍是不久便梦到她们。毒死灵音,就是他出卖灵魂给恶魔的第一步。

    “我怎么?”公孙成笑起来,声音像老旧的风箱一样破碎沙哑,“公孙尹恒,那么多年,你怎么还是没有长进呢。”

    “我到底教了你什么?!你有听进去吗?!”公孙成似乎恼怒了起来,双手胡乱挥打着。

    公孙尹恒突然醒悟,公孙成正是挖了一个坑,他其实只是听到了风声,并无确切证据,他自己自投罗网,说出了事实。

    他颓然,面对着公孙成,纵然他在别的地方如何镇定自若,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