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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放软了语气,极有耐心地,又问了一遍:“告诉我,你在哪。” 闻如一看了眼公交站牌的名字,如实报给他。 向言叙拦了辆车,往闻如一说的地方赶。一路上也没有挂电话。 “我拦不到出租车。” “嗯。” “我不喜欢这里,我想回澜市。” “好。” “德芙肯定想我了。” “……” 闻如一大概是说累了,她吸了吸鼻子,看手机只剩下一格电,委屈得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倏地哽咽:“你怎么还不来啊……” 话还没说完,手机就暗了下去,彻底没电了。 可下一秒她却听见了,在这样糟糕的雨夜,一路陪着他的声音。不是从话筒里,而是从身后,近在咫尺。 “闻如一,回头。” 第16章 闻如一抱着双腿坐在路牙石上, 听见向言叙的声音, 身体一僵, 过了几秒,才缓缓地转过头去。 说起来,从这次回国开始, 看见向言叙穿西装的次数明显变多了。 他家里应该很多套私人定制的西装, 闻如一还没见他穿过重样的。 今天向言叙穿了一身硬挺的黑色西装,头发似乎也精心打理过, 他撑着一把黑伞朝着这边走来, 就算身处泥泞中, 浑身上下依旧没有丝毫不妥。 不像她。 闻如一抬起手臂揉了揉眼睛, 看见身上的白色长裙沾了不少泥巴点点,加上刚刚自暴自弃直接坐在地上, 裙子扫到路面上的小水坑, 现在跟从泥水里捞出来的布料差不多。 被雨一淋,脸上的妆肯定也花了,头发沾了水,都贴在头皮上,她不用照镜子, 都能想象自己现在有多土多狼狈。 向言叙走到闻如一身边停下。 她个子不高, 平时光是站着就够娇小了, 眼下坐在这里,缩成一团,头发和衣服都不停地在滴水, 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光是这样看着,火气就蹭蹭蹭地往上冒。 向言叙压着火气,沉声道:“站起来,闻如一。” 闻如一不想被他看见跟丑八怪一样的自己,头垂得更低,几乎要埋进膝盖里,一声也不坑。 向言叙从没见过闻如一这样,他从小到大就没什么害怕的事,今晚是第一次。 担心过了头,言语上便更把握不了分寸,向言叙又重复了一遍,比刚才更凌厉:“我最后说一遍,站起来。” 闻如一还是未动,安静得跟睡着了一样。 向言叙把伞扔到一边,蹲下来,抓住闻如一纤瘦的胳膊,微微使力,逼她把头抬起来:“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在外面折腾什么,淋雨很好玩?你……” 向言叙没见过闻如一哭。 哪怕高一运动会,她摔破膝盖,血肉可见。在医务室,医生用盐水给她清理伤口的时候,她疼得哇哇叫,也没有落一滴眼泪。 她最怕痛了,是平时在教室被撞到桌角,都要念叨一天的娇气包。 可现在她竟然在哭。 豆大的眼泪砸在向言叙手背上,又烫又痛。 闻如一一开始还是小声啜泣,后来不知道想到什么,开始放声大哭,一个人抬起手不停地擦着眼泪,整个肩膀都在抖,在这雨夜里,哭疼了向言叙的心。 向言叙手足无措,他脱下西装外套披在闻如一身上,怕她哭得岔了气,有一下没一下地帮她拍着背:“谁欺负你了?” 闻如一哭声不止。 向言叙看看四周好像也别的人,犹豫几秒,彻底豁出去了:“你别哭了,我跟你道歉,对不起。” 像是在回应他的话,闻如一抓起向言叙西装外套的袖子,又是擦眼泪又是擦鼻涕的,一件高级西装就这么毁了。 “……” 算了,他忍。 向言叙这一年份的耐心算是在今晚全交代了:“你起来,我送你回去。” 闻如一摇摇头,答非所问:“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丑?” “没有,你很好看。” “你说谎。” 闻如一嘴巴一撇,又是要哭的样子。 向言叙真的是怕了她了,连忙改口:“你丑你丑,全世界就数你最丑,行了吧。” “……” 向言叙耐性耗尽,站起来弯下腰,直接把闻如一打横抱起来。 刚才担心会伤了闻如一的面子,向言叙提前一个路口下了车,让车一直在那等着,没让司机跟过来。 就几分钟的脚程,怕闻如一再淋雨,但向言叙也没有另外一只手来撑伞,走了两步,他停下来,用外套把闻如一上半身包得严严实实,然后冒雨跑起来。 西装遮住了闻如一的视线,她眼前一片黑。 视觉不好的时候,其他感官就会更加清晰。 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听见了向言叙的心跳,因为跑着步,他的呼吸声比平时要急促很多,身上还是那个好闻的柠檬香。 闻如一往向言叙怀里缩了缩,她贪恋这份温暖,甚至希望这条路,永远都走不完。 —— 向言叙带着闻如一回了自己入住的酒店,给她另外开了一间房,就在自己的隔壁。 闻如一情绪稳定下来,更加沉默。 向言叙看她不想说,也不多问,简单交代两句,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番好折腾,向言叙洗了个澡出来,习惯性查看手机信息,一解锁,好几通未接来电。 来自许朝暮。 向言叙马上给她回电话,那头几乎是秒接:“真不好意思。大晚上来打扰你,我想问一下,如一有联系你吗?” 向言叙如实说:“她现在跟我在一起。” 许朝暮就怕闻如一想不开做什么傻事,周围朋友联系了个遍,都没她的消息,好在她联系了向言叙。 心中一个大石头放下了,许朝暮心有余悸地说:“她没事就好,你们现在在哪里?我来看看她。” “我能冒昧问一句,今晚发生了什么事吗?” 许朝暮沉默了。 到底是家务事,也不是什么光彩的,她不知道该不该说。 许朝暮的迟疑正好印证了向言叙的猜测,他本来也不指望能从这里得到什么内情,扯开话题:“在皇庭酒店,我给她另外开了一间房,现在应该已经睡着了。” 许朝暮在商场打滚多年,若是这点言外之意都听不出来,那真是白混了。 “那我……就不过去了,麻烦你送她回澜市。” “不麻烦,应该的。” 对话结束,向言叙把手机放在一边,还是放心不下,打电话让前台送了一张隔壁房间的备用房卡上来,轻手轻脚地进了屋。 屋内一片漆黑,月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给窗帘罩了一层银色的纱。 两件房屋的结构都是一样的,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