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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场大笑话。

    凤无惜离开星落峰, 沿路回月华峰时, 遇上了不少听闻消息后赶来的弟子。

    “什么昆山双玉, 我等当真是看错你了!”

    “你怎么还敢留在昆山,滚出昆山!”

    “凤无惜,替我师弟偿命来!”

    一道道剑气从对她失望、满怀愤恨的弟子掌中发出,自星落至月华峰这漫长的一条路上, 雪亮的剑光罗织成剑网, 阻断她的去路。

    凤无惜垂下眼睛,站直身躯, 似乎没有看到他们布下的剑网, 只是径自抬步, 前行。

    “休走!”

    星落辉芒、月华清冷、天剑浩正、九枝灿烈、分地厚重,五中不同风格的剑气组成难以跨越的天罗地网, 凤无惜每踏一步, 脸色便苍白一分。

    她没有还手, 也没有还手的欲望。

    代师受过, 弟子之责。

    百余年昆山, 百余年困于昆山,她始终是弟子心中的标杆,是正统的剑道传人,是长孙仪之前的昆山首徒。

    剑气越发凛冽,越走越能感受到这些弟子们散发出来的恨意,一路踏来,一路血色。

    “收手!”

    就在一名弟子忍不住心中恨意,执剑就要冲上去取她性命时,盛鸣匆匆赶到,厉声高喝道:“诸位!收手!”

    “盛师兄,凤无惜已经不是我们昆山的人了,她……她还害得我师兄……”

    其中一名月华峰下属的外门弟子声音哽咽,他和自己师兄的感情向来很好,昔日执法堂定下长孙仪之罪,发出通缉令时,他还接了通缉令外出寻找长孙仪的踪迹,只为了报师兄之仇,为此还三番两次和拥护长孙仪的盛鸣发生了冲突。

    如今才知道之前恨错了人,罪魁祸首却是他一直敬仰的月华峰首徒,这让他更加悲愤。

    如果长孙仪没有回到昆山揭露真相,他是不是还要认敌为友,继续被执法堂所蒙蔽?

    盛鸣看了眼一身血色的凤无惜,原本清冷骄傲的女修此刻眼神沉寂,背脊却始终挺得笔直,没有在接二连三的攻击下摧折半分。

    他不由一叹。

    如果……如果凤无惜可以选择的话,恐怕她宁可在入魔那刻就离开昆山,而不是让挚友背负罪名,让师尊为了替她隐瞒违背原则伤害人命,让易又晴伤在她的剑下。

    说到底,错的本来不是她,可偏偏要背负这些罪孽的最终却是她。

    “我知晓你们心中不平,只是杀人的并不是凤师、凤无惜,你们怪在她身上,这是什么道理?”

    “可如果不是她,师兄师弟他们怎么会死?”

    “还有我师妹……她才刚刚筑基出关啊,她好不容易筑基,她一直仰慕着凤无惜,想成为和她一样的剑修,可是,恐怕她到死也不知道,害死她的人,就是这个人!”

    凤无惜脸色又白了一分,她默然片刻,向挡在自己身前的盛鸣道:“是长孙让你来的?你走吧。”

    “凤师姐……”盛鸣迟疑道:“此事并不是你的责任。”

    的确是长孙仪让他护送凤无惜离开,然而他自己也不愿看到凤无惜为了不属于自己的错付出生命的代价。

    “我明白。”凤无惜冲他颔首:“请你离开吧,我不会死在这里。”

    “哼!说的轻巧,这时候装什么好人,你以为不还手就行了嘛?你杀了我师妹,就休想活着踏出昆山一步!”

    那弟子说到痛处,拔剑就要刺来,剑拔至一半,一道冰冷的剑气瞬间冻住了他的右臂,他咬牙抬眼向阻拦了自己的人看去,微微一怔。

    负剑踏来的黑衣青年冷着脸,剑气轰然炸开,那弟子连连后退几步,咬牙道:“你!”

    盛鸣行礼道:“靳师兄。”

    靳寒没有理会,只是冷冷道:“滚。”伴随这句冰冷话语落下的是属于元婴剑修的霸道威压,这一行修为最高也不过筑基大圆满的弟子哪里抵挡得住这剑意,却仍旧不甘这么离去。

    凤无惜定定看他一眼,忽然垂眸,对这些要取她性命的弟子,弯腰一礼。

    “凤无惜以命立誓,自始至终我绝无杀人之意,然时至如今,我只能查清真相,给你们一个交代……”

    “若违此誓,人神共诛之!”

    她不信师尊会这么做,她也不信自己会杀害与她一同生长于昆山的弟子性命。

    如果要交代的话,就是好好活下去,像长孙仪一般,查清真相,作为交代。

    “你……”

    众人面面相觑,脸上也浮起踌躇之色。

    凤无惜珍惜昆山之情,而昆山弟子对她又何尝不熟悉?初时恨意在时间积淀下越发浓厚,以至于他们对她出手。

    但凤无惜,真的是这样的人吗?

    盛鸣见状,连忙劝说道:“诸位师弟,长孙师姐的事情你们也看到了,你们当真相信凤师姐会是这等罪大恶极之人?你们因为迁怒杀了凤师姐,和栽赃嫁祸的九枝峰主和月华峰主又有什么区别?”

    这句话终于起了作用,要动手的几个弟子被他说动,当先一位咬着牙,剑握在手中,始终刺不出去,最终只能收手,愤然转身离去,其余人见状,也纷纷落下几句话后,随之散去。

    “凤师姐……”盛鸣松了口气,转身向凤无惜道:“请让我护送你离开。”

    凤无惜摇头:“不必了。”她将目光转向靳寒,盛鸣跟着看去,想着他们或许有话要说,于是点了点头也离开了。

    “为什么?”靳寒沉声道:“为什么不还手?这并不是你的错,你也不欠长孙仪什么,为什么要为了她毁了剑府?”

    凤无惜静静道:“靳寒,相识百年,你终究不了解我。”

    “凤无惜,”靳寒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你到底明不明白,我……”

    “明白什么?”凤无惜道:“你总是觉得长孙仪不配习剑,不配站在你我之上,可是在我看来,她比任何人都知道为什么要握剑。”

    靳寒脸上露出不甘之色:“你认同她的剑道?她的剑不过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歪门邪道,永远躲躲藏藏……”

    “你错了。”凤无惜没有激动,她的情绪依然平静:“剑之道,不在于用剑的方式,而在于用剑的目的。”

    “天底下是需要公道的。欠了什么,就该还什么。”

    “她握剑是为了公道,而你,你是为了什么呢?靳寒。”

    靳寒怔在原地,视线随着凤无惜挺直的背影渐渐远去,那个人染了一身血色,形容憔悴狼狈,却总掩不去清冷风姿,坚韧如竹。

    “哈,公道……”

    “公道。”

    长孙仪收回视线,又仰头,倒酒。

    “无惜呀无惜,人生得此一知己,还有何求?”

    别人都忘记了,长孙仪却始终记得,自己是为什么踏上剑修之路。

    踏遍四海寻拭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