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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告诉我,他,已死了么?”

    停了一下,又道,“对不起,你说吧……”

    方清池先是唬了一大跳,紧接着又有些啼笑皆非,“谁说他死了?我是想告诉你,他快复明了?”

    慕清沣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有点怀疑是不是出现了幻听,嗫嚅了半天,“你说什么?什么复明了!?”

    方清池以他可以接受的语速,将这半年来顾少白的点点滴滴详详细细地说给他听,慕清沣听得极认真,面无表情,却眼波流动,脑子里有霎那的晕眩。

    他难以置信,他轰然狂喜,他迫不及待……

    方清池走了许久,周平不见自家王爷出来,也不听他唤人伺候,不放心地走进花厅。

    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周平险些晕过去。方才还繁花锦绣的花厅,怎么见了个客人就惨不忍睹了。

    残花铺满一地,每盆鲜花只余枝头一朵,慕清沣把花剪一扔,与他擦肩而过,眼中闪光,“这才叫‘独占鳌头’!”

    周平愕然,迷茫间,又听到慕清沣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更衣,本王要进宫面圣!”

    周平更加愕然,近半年,原先勤勤恳恳的慕清沣上朝的频率堪称屈指可数,他望望暗淡的天光,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作者有话要说:

    快完结了,亲,走向大团圆中!

    第85章 与君共老(终章)

    嘉正帝面沉似水,指尖轻叩着桌面,目光阴郁莫测。

    慕清沣望着他,执着又倔强,虽然他已跪了半个时辰,却依然脊背挺直,毫不弯曲。

    “你在逼朕!”

    嘉正帝冷冷地开口。

    “是”,慕清沣坦然地回望,“臣十五岁上战场始,十年间,为了陛下宏图霸业,为了大夏海宴河清,披肝沥胆,不惧生死。臣,从没有向皇上提过任何请求,但是今日,臣定要求下这个恩典”,他叩下头去,磕在地上,怦然作响,再抬起头,目中泪光盈动,执拗中又掺杂着另一种感情,似是惜别似是回顾,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哽咽地咽下眼泪。

    “请陛下准臣回封地……如若陛下为难,那臣只有自请削去封号,做一届布衣罢了……”

    半晌,嘉正帝终于沉声道,“阿沣可知,那顾少白当日并未服下解药,他早已死了。”

    慕清沣摇摇头,“陛下,臣收到消息,少白他另有机缘,为人所救,只是眼睛瞎了,人却还活着”,顿了顿又道,“陛下,如今四海升平,天下归心,臣的去留并不重要,如果有一天,国有危难,只要陛下召唤,臣自当拼死效力,绝无怨言”。

    他膝行两步,拉住嘉正帝的手,直视着这位只比他小两个月的皇帝,用儿时的称呼唤道,“绵澄,你让我走吧,我这一生,只钟爱他,没了他,我真的活不了……行么?”

    最后一句,几成哀求。

    嘉正黑漆漆的眸子精光闪烁,定定地望着他。

    他所认知的慕清沣果决清醒、心坚意坚,甚至,是心狠手辣的,他从未见过他流露过这样的恳切和无助,此时的他,更像一个有七情六欲的人。

    “杏坛铿尔瑟声稀,剑佩三千羽盖飞”,这把剑染了情爱,终将不再锋利,是该还锋入鞘的时候了!

    好一会儿,他仰头长长地叹了一声,声音里全是悲凉。

    不知不觉,少年皇帝流下泪来,“罢了,罢了”,他抬头拭去眼角泪痕,“你去吧!”

    “朕明日下旨,将你的封地改至南郡,那里与南疆相接,南疆小国众多,偶有兵祸相扰,你就替朕守护南边的大门吧!”

    慕清沣闻言,行三拜九叩之礼后,方才站起身来,哽咽道,“陛下,明日朝堂领旨,臣便去了,山水迢迢,恐怕以后见面机会就少了,望陛下擅自珍重……”

    慕清沣躬身退出殿去,转身间,看到皇帝背立灯下之影,寂寞萧凉,似有无穷孤单!

    他摇摇头,千里江山、鸿业远图,都将远去。此去,无非与一人执手,倾尽终生,与之闲庭落花,坐看云起,平平静静相拥而眠,安安然然与之同穴!

    三日后,慕清沣整理行装,令周平冷东带着“羽杀十三卫”先行前往南郡,而自己则孤身一人与方清池和慕流年,踏上前往“墨衣楼”总舵的路。

    冬来风雪寒骨,春归山花烂漫。

    顾少白仍坐在半山腰的大青石上,暖风拂过面额,携着醉人花香。

    “红果儿”懒洋洋地趴伏在地上,昏昏欲睡。

    夕阳余晖再次越过山头,洒下光芒万丈。

    光斑跃然,穿林打叶,给顾少白镶了一层金边,又斑驳错落地浮动在他眉梢眼角。

    眉目如画,像丹青妙手随意勾勒的疏淡剪影,寥寥数笔,却道尽清奇愁绪。

    他手扶着黛青色的峭壁,拾阶而下,身着淡黄的锦衫,行走在绿树丛林间,衣袂衣带翻飞,长发长袖飘拂。

    “红果儿”早就习惯了与他为伴,路有坎坷时,还会用叫声提醒,当起引路犬来尽职尽责。

    顾少白边走边道,“‘红果儿’,再过些时日,我就能看到东西了,你高兴么?”

    当然知道它不会回答,却还是忍不住和它说话。

    走了一段路,“红果儿”突然停下,轻吠了两声。

    这里偶有山间落石或掉落的树枝挡住去路,顾少白早已司空惯了,他理所当然地以为这次也是相同情形。

    他抬脚探了探,并没有什么挡着路,可是“红果儿”不会凭空乱吠,于是,顾少白俯下身,用手去摸,台阶平整,没有多余的东西。

    他不明所以,也不敢贸然继续走,想着是不是有动物挡在路上,有一回,“红果儿”看到一只松鼠,立刻狂吠了老半天,最后,把山洞里的司徒海都招了出来,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了呢!

    顾少白干脆坐在台阶上,想等一会儿,听听“红果儿”的反应再走。

    下巴抵在膝盖上,一只手松松地牵着“红果儿”,一只手搭在台阶上,四面山风呼啸而过,把长发吹得乱飞。

    抬手抚面的片刻间,突然就感觉手里的绳儿一挣,他一个没牵住,“红果儿”竟带着脖绳跑了。

    顾少白呆了呆,本是小事儿一桩,又不是没有过,可这一次,他忽就觉得很难过,连只狗都舍他而去,还有什么是不能失去的?

    顾少白索性双臂环膝,“吧嗒吧嗒”地掉眼泪,长睫毛一眨就是一串儿,一眨又是一串儿。

    也不用手去拭,就让风吹干,哭得累了,就换个姿势,最后,干脆躺在台阶上,仰面对着天空。泪从眼角向耳根淌,痛快淋漓地哭。

    来这里的日子,他从不哭,他怕季翦尘难受。

    可是,今天,实在忍不住了,他要疯了,要爆炸了,怕是炸了也是一泡水。

    不知过了多久,顾少白感觉颧骨被风黢得火辣辣的疼,却总算是哭过瘾了。

    正想起身的时候,忽觉眼前的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