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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年老树,从一个穷乡僻壤移栽过来的,费了好大功夫,请人照看了几个月才养活。”梁松影走到他身边。 “什么树?光秃秃,看不出来。难道是鲁迅的‘我家门前有两棵树,一棵是枣树,另一棵也是枣树’?” “梧桐。” “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晏望霄背手踱步,摇头吟诵。 梁松影惊讶:“你语文学得特别好吧?” “我演过古装大戏,戏里就有这么一段,不过那是老前辈演的。我学得像不像?” “有模有样。你还想演戏吗?” “很想。”晏望霄跑到一旁捡小石子,回来在树干上刻了一条横线,“这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一年,明年过年再来给它一刀。”摘掉手袜的手暴露在冷风中,他放到嘴边呵了几口热气,左右手互相搓两搓,塞进梁松影的衣兜里取暖。 梁松影指着旁边,“那棵树呢?” “写日期。” 梁松影在一旁用手机照明,看着他一边往手背呵热气,一边一笔一笔地刻。一个刻得认真,一个看得入神,好像这是一件多么重大的事情。他们的脸颊和鼻头被冷风吹得有点发红,却态度怡然。 最后倒数两分钟。 梁松影缩在被窝,拿着ipad mini写笔记:“很快又是新的一年,这一年里,好像庸庸碌碌无所作为过去了,事业遇到阻滞毫无进展,但是遇到一个人,虽然是男的,但他爱我,我也爱他。收获意外丰厚。明年会更加努力,做好歌,唱好歌,更爱家人,更爱朋友,更爱望霄。以上。”打完标点符号,被晏望霄抢了去。 晏望霄读了一遍,跳了一行,打上字:“新的一年,更爱松影。——晏望霄。还给你。” “这是我的日记。”梁松影虽然这么说,脸上却没有生气的迹象,接回手机。 “什么时候有写日记的习惯?”他问。 “三年前,骆承安的事之后,我觉得作为艺人,公众偶像,有必要时常反省反省自己。比如,话不能乱讲,要三思后行,要给人面子,这些人情世故的东西。” 晏望霄认真端详他,回想起三年前那个梁松影,“你和那时不一样了。” “当然了,”梁松影不以为意,“我长大了嘛。” 晏望霄听了想发笑,“是啊,三十岁了。不过,如果是三年前我遇到你,说不定你没有好脸色给我看,肯定绝交,绝对不让我有机可乘。” 梁松影摸摸他柔软的黑发,有点长,“人老了,就容易心软,心虚。” 晏望霄摸着他摸自己头发的手指,“心软可以理解,心虚什么?” “怕没人喜欢自己了啊,怕找不到伴侣了,父母总在催,朋友总在问,有时候会让我有一种错觉,是不是自己越来越不行了。” “我曾经以为你是爱上水中倒影,自恋无比的阿喀索斯,原来你也会怀疑自己。” 梁松影望着他,“我觉得我挺好的。” 晏望霄笑,“是,你天下最好。” 梁松影一副挺高兴的模样,头枕着枕头,双手叠放在腹部,脸上带着笑。一会儿,他说:“你多夸夸我,我一高兴,就会更喜欢你。” “明示我多拍你马屁吗?” “拍马屁和夸我,有本质的区别!我没眼瞎,又不蠢,自然能分清楚别人是因为认同我才夸我,还是为了讨好我得到利益才夸我。什么时候该感到高兴,什么时候该一笑置之,我拎得清。” “你活得这么聪明世故也是累,像我多好,一概笑着收下,遇到发难的统统反弹,痛快。” “二少嘛,怎么嚣张都有底气。” “那你以后靠着我,你是二少的人,多少也能多一点底气。” 梁松影笑了一声,却是收敛了嘴角的笑容幅度,“事业上我不靠你,我要靠实力踏踏实实走,跌倒就算,输了我认。” 晏望霄微不可觉地皱了皱眉,脸上却如常,“好啊,你想要怎样,我都支持你。” 元旦那晚,晏望霄接了电视台晚会的邀请,登台献唱。梁松影没去看,他妈妈从法国回来了,住在舅舅家,他得回去和他们吃晚饭。晚饭吃得早,舅妈在收拾碗筷,他们围着电视一边吃水果,一边聊天。屏幕上出现身着燕尾服的晏望霄,帅气登台的时候,李文海若有所指地说:“二少很帅嘛,难怪那么多男男女女爱他。”在“男男”两字上面加重语气。 梁妈妈李青菡用挑剔的眼光评价,“倒生得俊俏,举止也得体。文海,你常年在娱乐圈,知道这人有什么坏毛病吗?阿影最近和他走得有点近,不久还要同一家公司,别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带坏我们家阿影。” 梁松影吃着香蕉,差点掉地上。他转头看了李文海一眼,后者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人不错,可惜是男的。” “不然小舅想追他吗?”梁松影问。 “乱说话。”李青菡瞪了他一眼,转而去看李文海,“不过,文海,和那个许姑娘发展得怎么样了?” “之前那个分了,现在单身呢,好几个月了没找女朋友。”梁松影插嘴。 “得抓紧了啊。”舅舅李开德说。 “三十五岁,不小了。”梁松影继续附和。 李文海瞪了他好几眼。 过后,李文海把梁松影拉进客房,关上门,坐在床边似笑非笑打量梁松影,“刚才那么幼稚跟我顶嘴,莫非被我说中了?提了两句二少就跟我翻脸不认人,真是个好侄子。” 梁松影拉开梳妆台前的椅子坐下,“是你先阴阳怪气。” “哪句话阴阳怪气了,怕是有人做贼心虚。” “好了,不打哑谜,你猜得八九不离十。” 李文海郁闷了,“承认得这么快,后续有什么大招,尽管放出来。” 梁松影笑了,“不会太麻烦你,只是要你帮我先瞒着,要是暴露了,以后替我说说情。我认真的,不打算放手。” 李文海说:“你不小了,如果你考虑清楚,那我不会反对,但还是建议你,趁早放弃,你爸那边真不好交代,我姐也难做,她很不容易的,你多替她想想。” 李文海思想足够开明,梁松影才会干脆向他坦白,他一向放纵自己自由发展,从不多加干涉,只有在梁松影遇到困难阻滞时,会伸手拉一把,劝一劝。 “我尽量让事情的冲击力小一点,慢慢来。” 李文海“嗯”了一声,“那个二少,虽然背景横了点,但他要是再敢像以前那样朝秦暮楚,到处留情,你别怂,我他妈会去把他收拾得亲妈都不认识。” 梁松影对他似乎随便说出的话,心里感动。但两个快中年的男人不可能唧唧歪歪说好感动感动得快哭了谢谢,梁松影站起来,笑着说:“有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