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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过头恨恨道:“不是!”

    我望了望咸宁殿前安静的侍卫和往来有序的宫人,凝眉道:“莫非是陛下……”

    “与陛下无关!”刘愿急忙辩解道。

    有时越是急于解释的事越是让人怀疑,我便说道:“本王去找陛下。”

    刘愿在本王语带讥讽:“我与陛下之间的事你凭什么去找陛下?难道凭的是你这个皇弟身份?”

    他这么一问倒是把我问住了,按理说人家小两口事我确实没什么权力过问。

    “我去向陛下谢赏赐药罐药壶之恩。”说着便向一旁的宫人道:“劳烦公公前去禀报。”

    公公斜睨了跪在阶下的刘愿,便笑道:“秦王殿下稍等。”

    等了片刻那位公公便出来了:“陛下有请。”

    殿中香雾缭绕依然有,浓香馥郁的酒气,今上坐在重重帷幔后面靠着软枕脸颊晕红,一看就是喝多了……

    “臣弟参见陛下。”

    上面沉默半晌才懒懒的说道:“是岚止来了,怎与孤这样远,坐到孤身边来。”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更新~~·

    第7章

    我回道:“臣弟今日特来谢恩。”

    “谢恩?谢的什么恩?”今上又饮了口酒才说道:“孤还以为你是来问罪的。既是来谢恩的,那就离孤近些。”

    我依言挑开两重帘子迈步走了进去,但仍旧与他隔了两重帘子,低头道:“臣弟不敢!”

    今上自嘲的笑了:“孤倒宁愿你敢,就像你恨刘相一党一样将孤恨之入骨,这样孤就刻在了你的骨子里,融在了你的血肉里,这样就算你哪一天死了,但凡有一把骨灰在,你就忘不掉孤!”

    今上越说越起劲,我却越听越悚然,忙跪下道:“臣弟不敢!”

    今上笑的更加大声:“孤倒希望你敢!”

    这就让我很为难,普天下人人都希望别人对自己感恩戴德,恨不能结草衔环今生来生后生都许了做牛做马之誓,今日今上说这许多话莫不是希望我早日造反然后趁机将我项上人头一刀咔嚓了?想到这儿,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若真是这样,今上也太高看我秦王的能力了。

    虽说朝中仍有个别念旧的老臣正殷殷切切的希望我能争口气起兵反了今上,但我向来都是为人子时近孝子本分,为人臣时忠君奉上,当然还有更深一层的原因……就是我虽为名义上的秦王,眼下今上名义上对我也不错,实际上手中却并未有丝毫权力,至于民间传闻秦王拥兵百万之言,纯属胡邹,但不到必要时刻,我不会澄清这些谣言,因为这些谣言是能保我的筹码,也是今上不敢动我的原因。

    这些话乃是我肺腑之言,说出去说不定寒卿还能信些,刘愿也会信上一分,但于今上与刘相而言,这些肺腑之言也变成了无稽之谈。可见肺腑之言也是要挑人才能信的。

    我伏着身子表忠心道:“陛下乃是臣弟的皇兄,纵然不是一母所生,也都是承了先皇的血脉,陛下为臣弟的皇兄,长兄如父,臣弟对陛下只有忠心没有贼心!还请陛下放心,臣弟必当遵守为臣为弟的本分,绝不逾越雷池半步!”

    今上大约是未料到我会发表如此慷慨激昂的说辞,怔了一会才无声的叹了口气:“孤知道了。”缓缓站起身,一步一步的朝着我这边走来:“孤从前觉得天下间最难的事便是冬天有碗暖粥,夏天有把蒲扇,今日坐在这高高的皇位上,才晓得从前那些孤认为寻常的东西如今都变成了最可贵的回忆。”

    我大约是理解他的,便道:“陛下从前在臣弟府上居住时,有文墨书篇丢在那里,臣弟回府后便着人送进宫来,只是那些斧头铁锹之类却不知被息雨弄哪去了。”

    今上缓缓的扶起我,望着我道:“能时刻提醒皇弟记得孤,也算是那些诗文的功劳,孤心甚慰。”

    我度着今上的意思小声道:“那臣弟回府就立刻将它们亲自供奉起来,以示陛下恩泽。”

    今上转过身留给我一个深深的背影:“随你。”

    正准备退下时,又想到跪在殿外的疏通便道:“疏桐还在殿外跪着,又是风吹又是雨淋,臣弟着实不忍,再说疏桐向来心高气傲,说话是难听了些,若有犯上言论还请陛下宽恕。”

    正要掀起帘子的手蓦然放下,等了好久,闷闷的声音才从帘子里面传了出来:“让他进来吧。”

    “是,臣弟告退。”

    在昏暗的房间里呆久了再到明亮的地方,眼前一片漆黑,扶着门框缓了许久才又看见跪在阶下的刘愿:“陛下让你进去。”

    刘疏迅速起身,奈何因跪的时间久了腿脚不听自己使唤,发了几次力仍旧跪在原地,直急的头上冒汗,旁边的小太监极有眼色的伸手扶起他,二人跌跌撞撞的进了殿,片刻间小太监低着头出来了,还顺带关上了洞开的殿门。

    我看着紧闭的殿门,殿门上用楷体写的“咸宁殿”几个字,落落大方。

    回过神转身要走时,正好撞到一抹红色衣衫上,举目望去,那衣衫的主人正凝神捡着落在我身上的银杏叶。

    寒珏在我禁足期间个子长了不少,以至于我跌在他身上时,他还能顺手搂住我。

    忙不迭的推开他,稳住心神才道:“寒卿怎么来无声息?”

    他却并不理我,只专心的捡银杏叶,特殊时期我不敢直望他那双略微深邃的眼睛,只将无处安放的目光投向他的头顶。

    忽的看见他发髻上正中间落了一片金黄的银杏叶,在红衣的掩趁下别有一番趣味,我笑吟吟的抬脚捡起他发上的叶子:“以后别光只顾着别人,偶尔也要想一想自己。”

    话说出口后便起了悔意,暗暗责怪自己,假装看不到他眼底里的欢欣期待,便又道:“大庭广众之下做出如此无礼之事,实在不成个体统。”

    待他眼中的光渐渐暗淡下去,我的心才放了一放,说道:“你妹妹如寄虽在宫里为妃,但宫里还是少来,况且你既无官位又无虚职,来的多了让居心不良的人盯上怎么办?”

    我说的是大实话,老侯爷一生戎马,征战沙场无数次,降服西夏国无数次,到头来也免不了先帝猜疑夺回兵权,只封了个定国侯这个虚职。今日寒珏的一举一动落在有心人眼里亦免不了大作文章,轻则上本奏疏说寒珏别有用心亲近秦王,重则寒珏联秦王的手要造反。

    无论哪一种我都逃脱不了要造反的命,寒珏逃脱不了助纣为虐的动机。

    寒珏神色凛然,眉头微蹙。我不愿让他想太多,又道:“合宫里妃嫔宫女不计其数,万一被哪位美娇娘看上怎么办?”

    寒珏静静的笑了,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望着我。

    我又想了想确定没说什么出格的话,才又道:“宁风还在宫外等着本王,你要不要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