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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说,我倒是想听听你动刀子的理由。”陆江远的身量很高,比陆展展还高了半头,这样居高临下的注视人,给人的压力极大。

    陆展展也有点受不住这令人窒息的气氛,他下意识地去看陆亚亚。

    但是当着陆江远的面,陆亚亚也不好说太多,特别是在这个时候,多说多错,“展展,照实说,我和三叔都在这里。”

    陆展展明白,陈安修是三叔的儿子,以三叔近日来的态度,这件事绝对不会这么简单的罢休,何况还有章时年,也会插手这件事,这些人都是谁,太过明显的谎言只会造成更大的漏洞,他不否认差点撞到两个孩子的事实,“这件事是我太大意了,以为下雪路上没人,就没注意放慢车速。”这样的情况,只能说是谁也不想的意外,并不具备主观犯罪动机。就算有错,也不是不能原谅的,至于和陈安修争吵的内容,他只字没提。

    陆亚亚接口说,“展展,这件事你有错在先,怪不得陈先生对你动手。”

    陆江远脊背挺直,瞥了陆亚亚一眼,并不说话。

    陆展展的心里也直打鼓,“后来的事情是我不对,那刀子是李楠在德国找人专门定制的,送了我一把,平时就带在身上,当个小玩意儿,也没想过要做什么。我当时确实是失去理智了。”

    他这番话说得可圈可点,态度也算诚恳,陆江远听完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说,“这件事你必须去道歉。”

    陆展展微微怔了一下,陆亚亚说,“三叔,你放心,我会亲自带展展过去的。”

    “以后好自为之。”陆江远临走前,只留给他们这六个字。

    陆江远走后,陆展展爬爬头发,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椅子上,他的背后出了一层冷汗,身上被陈安修踢到的地方也隐隐发疼,他捂着脖子来回摇了两下,陈安修那一下真够狠的。

    陆展展拉把椅子在他对面落座,“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哥,不会连你也认为我是故意的吗?我没那么笨。”要对付陈安修方法有的是,他至于搭上自己的前程,选择这种亲自上阵的笨办法吗?

    “那你是怎么了?刚出门口速度怎么那么快?”

    “我就是最近心里烦躁,想下山走走。”他承认他提速的时候,是看到那个孩子了,但有一瞬间,他的思维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但是他马上否定了这个念头,“没,我没想对那两个孩子做什么。况且还有一个是章时年的儿子,我已经用力打了方向盘了。”他反反复复地重复着这几句话。

    陆亚亚按按他的头,“我知道,我知道,那个地方本来就视线不好,今天又下雪,现在大家没事就好,回去洗个澡冷静一下,晚上我们去给陈安修道歉。”

    “一定要去吗?”他是有错,可是陈安修也打了他,两相扯平了不是?

    “三叔刚才的话,你没听清楚吗?你以为三叔真的就这么容易打发吗?说不好三叔已经觉察到了什么。”三叔可不能那么好糊弄的人。

    “会吗?”他没觉得露出什么破绽。

    “现在只能静观其变,眼前这件事还是尽快解决地好,越拖越麻烦。你要知道,你现在要面对的可不是陈安修一个人的怒气。”

    *

    “吨吨,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陈安修给冒冒热过奶,哄着他喝了,冒冒终于暂时睡着了。

    吨吨摇摇头,放下手中的杯子,从窗前的单人沙发上跳下来,“他睡着了?”眼角还有泪水,额头那里也红红的。

    “恩。”陈安修抱过他揽在膝盖上,“你那么快把他抱起来了,他没事。”

    吨吨的头抵在他爸爸的肩膀处说,“是我没抓好他。”

    “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在那种情况下,能那么快反应过来已经很不容易了,“吨吨还记得当时是怎么回事吗?”

    吨吨抱着他的脖子想了一下说,“我提着冒冒想回家,那辆车就突然冲过来了。我当时有点害怕,想去抱冒冒,右边这里好像被刮了一下,结果就摔倒了。”

    “被碰到了吗?”他过去的时候,吨吨已经摔倒了,他没看到世故发生那一瞬间的情形。

    “我不是很确定。”

    陈安修拍拍他的背说,“好了,好了,都过去了,不要想了,等会你大爸爸回来,带你和冒冒去医院检查一下。”这样比较放心。

    “大爸爸也知道了吗?”

    “恩,他很快就会回来的。”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不通知章时年。

    门外有敲门声,陈安修把吨吨塞到被窝里,“你看着冒冒,我出去看看是谁。”

    “怎么是你?”做梦也没想到这个人会过来。

    卫林拨开他的手进门,“那你以为是谁。”他抖抖身上的雪说,“你自己这里弄地倒是挺暖和。”

    陈安修今天没心思和他应酬,“你四叔不在。我们之间好像没话可说。”

    “我是来看吨吨的。他怎么样了?”

    “他在里屋。”陈安修退后一步,关上门,自从见到吨吨后,卫林对他的兴趣不是一般两般的大,礼物一堆堆的送,有事没事就在吨吨面前打转。如果不是看卫林眼神清明,对吨吨也没有太过亲昵的举止,他都要怀疑这人有恋|童|癖了。

    陈安修找暖瓶倒了两杯水进去,里面的话题已经进入到儿童不宜的地步,“……吨吨,要不然卫叔叔找人把那人撞残,让他尝尝被撞的滋味怎么样?”

    “卫林,你的水。”陈安修把水杯塞到他手里,堵住这人的嘴巴,这人的脑回路是怎么回事,竟然和吨吨说这个。

    卫林指正他说,“你以前都叫我卫先生的。”

    “以前我还不会让你进门呢。”

    卫林慢条斯理地说,“陈安修,你这人相处久了,发现还有点意思啊。”

    陈安修望望窗外,不怎么真心地说,“谢谢夸奖。”外面的雪越下越大,眼看着天也快黑了,章时年不知道走到哪里了。

    章时年没看到,倒是看到另外一个人,陈安修和卫林说,“帮忙看看孩子,别和吨吨说那些,我出去一趟。”

    还真把他当保姆用了,卫林不满地说,“喂,我是来看吨吨的,至于你的那个小胖子,我可不……”冒冒嘤咛一声,卫林吓得把后面那半句话咽下去,不敢再出声,他可不想真的哄孩子。

    吨吨趴过去,贴贴冒冒的小胖脸,又轻轻拍拍,“冒冒乖,睡觉觉了,冒冒乖哦……”这样拍一会,冒冒重新安静下来,很快就睡熟了。

    “他叫冒冒啊?”卫林虽然早就见过这孩子,但因为明显是陈安修的儿子,他也没太上心过,现在仔细一看,也不是很讨人厌。

    “恩,叫章冒冒,是北京的爷爷起的。”

    “北京的老爷子起的?”这太出乎他的意料了,这是要入族谱的架势吗?

    *

    在另一边屋子里,陈安修把来人迎进来,“陆叔,你怎么过来了?”

    “两个孩子怎么样?”

    “卫林在那屋陪着他们,应该是没什么事,等会章时年回来,我们再带着去医院检查一下,陆叔这边坐吧。”他虽然生气,但还不至于迁怒于无辜的人。

    “我代展展给你道歉,他今天这事做得太离谱。”

    一想到之前的那一幕,那句原谅的话,陈安修就无法轻易地说出口,虽然他明白车祸陆展展可能不是故意的,“陆叔,这事,我需要时间。”

    “我明白。”

    这个时候实在不适合谈论一些轻松的话题,陈安修也没这个心情,一向相处还算和谐的两人之间,难得也出现了话题无以为继的局面。

    “安修,无论这件事你的决定是什么,我都会无条件支持。”

    “谢谢你,陆叔。”但疏不间亲这个道理,陈安修还是明白的。陆展展再怎么样,也是陆叔的侄子,在处理这件事上,他对陆叔没有任何的要求。

    章时年回来的时候,脸色阴地很厉害,别说陈安修,就连认识他多年的卫林都没见过他这脸色。

    “说实话,四叔那天真有点吓人,如果陆展展在场的话,我真不敢想象是什么后果,可能被掐死都有可能。”这是事后卫林和季君恒表述的。

    章时年看到陆江远在这里,也没多说话,只是礼貌而冷淡地点了头,回屋和陈安修一人一个,抱着孩子就下山去了。

    全部人的走后,家里就剩下陆江远一个,外面的雪纷纷扬扬地下个不停,天渐渐地暗了下来,门没关好,被风吹开了,寒风夹着雪花扑进来,门口靠里的那块很快被打湿了。他不确定展展这次是不是故意的,但他确定展展和亚亚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他们还提到了长宁,这些年以来,除了在从政这条路上,他违背了家里的期望,此外,他再没觉得有什么对不住家里的,以鸿远作为支撑,陆家所需要的各方面的财力物力,他都给予了最大的支持,就是对这些小辈,他自问也没什么亏欠的地方,可是他们怎么做的?调查他的过去?监控他的现在?

    相对于安修,家里的人从自己这里得到的已经够多了,如果没有其他的意外,他还会继续在各方面支持他们,甚至是股份,他也只是说给安修一部分,而并不是全部。他没想过要让家里人给他什么回报,可当这回报是伤害他唯一的孩子,他还能再视若无睹吗?他不会让安修重复长宁当年的悲剧,连可能性都不可以有。

    章时年抱着已经检查完毕的冒冒在专门的待客室里等,陈安修带着吨吨还在做全身的检查,现在一有点动静,冒冒就会从睡梦中惊醒。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一直睡觉很安宁,今天真是被吓坏了。

    章时年抱着冒冒换个姿势,掏出手机,拨陆江远的电话,“我决定接受你的建议,再给安修多一点,我也不反对。”原先他并不想插手陆家的事情,安修也无所谓这些,现在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要呢。把有些人最喜欢的东西一点点从他们手中夺去,才是最好的报复。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