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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细看被毁的那几页纸。

    “这几张是抄里第九重门的,不碍事。”那绪摸摸那嗔的小光头。

    “真的?”

    “嗯,只是抄了原书小半段,残缺的地方还是没能补全。”那绪点点头,“最多再抄一遍。”

    这厢,莫涯举手,正经八百地问道:“啥是白泽图,啥是第九重门?”

    那绪微笑,“这个,说来话长。”

    “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听。”

    那绪凝思,终是斟酌着开口。

    所谓乃是本奇书,记载天下奇文怪事,天地万灵的名字、形貌和驱除法,传说拥有此书可以御制所有魔神。只是,天地万物不存完成圆满一说,也是如此,不知何时,书因遭变故已然残缺不全。

    而万佛寺,正是为补全这本而存在的。

    听完滔滔解释,好奇的光芒在莫涯眼底闪烁,他佯装疲惫,伏在那绪肩上,“你师父就是这样慢慢做死的?如今是你当了这份差?”

    “这是承师衣钵。”

    “那……什么九重门呢?真有么?门在哪里?”

    那绪摇头,“不知道,这些正是缺损的几章,要慢慢考据,补充完成。”

    莫涯似乎还想问什么,可此刻那嗔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他挠挠腮帮子,“师哥,你们折腾一宿了,肯定饿了,咱要吃得饱,才有气力补全这本破书!”随后,略带羞涩地昂起头,“哥哥,你有特别想吃,寺里正好又没有的东西吗?那嗔去买!”

    莫涯忍笑,举起带伤的手指,人歪歪地倒向那绪,似乎是累昏过去了。

    

    早起,艳阳高照。

    莫涯起床,先摸了摸额头,额头不烫:再又掀衣服看了看腰伤,腰伤基本痊愈。这那绪高僧的医术果然了得。

    “这可怎么办……”莫涯叹气,将那只被滚油烫伤的食指举起:“都好了我可怎么在这里混下去。”

    食指烫伤不算太重,又抹了那绪特地配置的药膏,如今只起了小小几个水泡。

    “我手指受了重伤,不留在这边治会死的。”莫涯喃喃,说到最后连自己都忍不住呸了自己一口。

    必须要再找个新的借口了,必须。

    “哥哥,哥哥!”

    很快那个新借口就送上了门来,是那嗔,小肥仔两眼闪着金光正边喊边跑近。

    “白果树上的白果熟啦!”小肥仔激动,“哥哥帮我去打。”

    “好!”莫涯干脆,绝对不拖泥带水:“我帮你去打,爬树去打!”

    白果树树龄超过十年,枝干笔挺很难落脚,可莫涯身手十分矫健,三下两下就爬到了树顶。

    那嗔在树下吸手指,心花怒放,已经可以闻到炒白果那微微带苦的清香。

    “要多少?全部抖下来?”莫涯在树顶说话,哗啦啦摇枝叶。

    “嗯!”

    莫涯于是腾挪,在树顶不停变换位置,一边够手,边抖白果边找适当的失足地点。

    就是这里!

    很快他就选定。

    一根大枝的分岔口,下面枝叶繁茂,他可以翩跹坠落,一路刮蹭树枝抵消坠力,最后落在树下的泥地。

    并不至于摔死的事故,他可以控制姿势,最终凄惨地摔碎盆骨。

    “啊!”计划既定他马上付诸行动,假意一个打滑,人立刻从树顶失足坠下。

    “是我自己要上树打白果的,不干那嗔的事,不要怪他……”

    连落地后的狗血台词他都想好了。

    像那绪这种人,一定会默默弯腰,再叹气又叹气,因为自己盆骨受伤不方便背,只好将自己抱进寺里。

    多好多完美。

    莫涯叹着气,迎清风微张双臂,很快便坠到了树底。

    一路风尘仆仆,可算赶回了万佛寺。

    自打接了这倒霉催的盯梢任务,自己就没过过一天消停日子。

    高守叹着气,拾阶往上,不自觉便瞧了寺前那白果树一眼。

    树还是那棵树,挺拔俊逸,不同的是白果纷纷,好像夹着一个人在集体坠落。

    莫涯!

    他的心里立刻感应似的跳出了这个名字。

    来不及多想,他只能飞身而上,利箭穿杨般的架势,在最后关头插进莫涯身下,伸出两手将他接住,硬生生打断了莫涯的美梦。

    莫涯得救,而我们苦命的高守大人却倒了霉,只听到咔嚓一声脆响,手骨受力不住,立时便绽开了一条微缝。

    大殿,那绪非常忙碌,从鸡眼到接骨,到寺里求诊的病人五花八门,甚至还有大肚婆求着他来接生的。

    “大姐,我是真的不会接生,也不方便接生。”那绪依旧好脾气,也不知是说了第几遍。

    “我已经连生了两个死胎,这第三个……,大师你一定要帮我。”大肚的女子看来十分憔悴,将手揪住那绪衣摆,“噗通”一声便跪了下来。

    那绪连忙弯腰,将她扶起,神情无比纠结,欲言又止不知多少次。

    莫涯蹲在墙根,就一直这么看他,看得饶有兴味。

    说实在那绪长的也不是极其出色,至少皮相上是并不如他,可是这么看着,尤其是在他忙碌的时候,就能看出别样的意味。

    比如说现在,破败的大殿满眼的流民,他穿着破败的僧衣,但看着却还是出奇的干净。包括他那纤长沾灰的手,苍白缺乏血色的脸孔,甚至额头上因为劳顿而生出的细汗,一切的一切,都好像在莲台月光洗过,有种无法言述的通透。

    他是个干净的人,这干净来自深处,叫人看着慢慢心生魔意,不禁想伸出手,亲手将他这点通透碾碎。

    “多么有乐子啊……”想到这里莫涯又叹:“就冲这个我也得留下。”

    就在这个时候大殿里起了一阵骚动,好像有个人从后面庭院奔了过来,一路跌跌撞撞,喊着大师大师。

    “什么事?”那绪过来,立时便看到了他十指上面那淋漓的鲜血。

    “我……他,他……我,不是,是他,我哥,我刚才不过打了个盹,醒来的时候就……就看见他的眼睛没啦!”

    那人道,语无伦次,显然是被吓破了胆。

    人在谛听房里,是个得了肺病的男旦,那绪才刚刚将他收治。

    原先他也是戏班的顶梁柱,长了双略带幽怨的丹凤眼,很是勾人,可现在那里却只剩了两只鲜红的空洞,正汩汩往外涌着鲜血。

    人已经死了,准确说是在他们进门前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前来围观的人反应基本一致,先是靠前,紧接就是吸气,最后便是连退三步干呕。

    “青天白日,寺里居然出了这样的事,我看诸位施主……”那绪的这句还没说完,屋外头已经“哄”一声鸟兽散尽。

    本不宽敞的屋里于是只剩下了三个人,那绪莫涯,还有苦主那个已经被吓到半傻的弟弟。

    “不妨碍大师办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