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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去。

    “高施主?他这是怎么了?”过半晌那绪才说话。

    “他没事,有事的是我。”谛听怕疼,这会子早蹲下了身去。

    “椴会呢?”那绪又问。

    “救命……”似乎与他应和,山下这时起了动静,椴会呼救的声音缓缓升了上来。

    “我不要吃药,你再逼我喝我死给你看。”

    约莫一个半时辰过后,万佛寺内,一向英武帅气的谛听立着眉,正在床上后退。

    “这个药不苦,真的。”那绪这个谎撒得有气无力。

    “信你我是傻子!”

    局面陷入僵持,那绪没有法子,搁下碗叹了口气。

    “不如我来劝他。”旁边一直立着的高守这时突然说了话,很贤良地接过碗来:“大师你脸色不好,先去歇息吧。”

    “我绝对不喝的。”

    等那绪走后谛听扫了高守一眼,再次强调。

    “其实我也讨厌喝药……”难得高大人居然有些扭捏:“还有……谢谢……你救了我。”后面这句几不可闻。

    “哼。”

    “不如你休息下,想喝水么?一般失了血都想喝水。”

    “我想睡,但是很疼睡不着,不如你讲个故事给我听吧。”

    “我不会讲故事。”

    “那唱个歌。”

    “我不会唱歌。”

    “……请问高举人,你到底会啥。”

    “主要会吃饭睡觉和练功。”高守很老实地眼观鼻下。

    “…………”谛听无语,翻了个身,实在忍不住疼:“那你讲讲你们横山派,我的妈,给我分分神也好。”

    “哦。”高守略顿,大约是在整理思路,好半天才开口:“我们是横山派,不是恒山派,横和恒是不同的。”

    果然不会讲故事,狗屁不通的一个开头。

    “我们门派以前很昌盛,可因为练的是童子功,到我们这里就没落了,连上我,师父一共才收了五个弟子。”

    “你有师兄弟?”谛听笑:“他们待你怎样?”

    “我入门最晚,开始他们总欺负我,后来就不了。”

    “后来你神功大成,把他们全打败了?”

    “没有……”高守垂头,说起本门的悲惨往事,难免还是讪讪:“后来有天他们一起下山,一起去逛了那个……妓院,然后……,就一起全破了功。”

    “再然后呢,你师父把他们赶出门去没有?”

    “没有……”高守哭丧着脸:“师父把他们各打了十大板子,把他们留在山上,封他们做了前后左右护法,要我以后好好照看他们。”

    “为什么要你照看?”

    “因为本门的人破了功,元气便会大损,比病人还要不如。”高守欲哭无泪:“可是……他们胃口却还是很好,还很挑食,顿顿都要吃肉……”

    谛听咳了一声,不知如何安慰他是好,只好道:“你还有你师父呢,你师父这么大年岁,肯定是个绝顶高手。”

    “他武功的确很高,尤其轻功,在不发病的时候,绝对可以排到武林前三。”

    “发病?”

    “嗯。他年岁大了,常犯糊涂,经常施展轻功上到我们那里的千年古树树顶,然后忘了怎么下来……”

    “然后呢?”谛听硬憋住笑。

    “然后我就要上树去背他,那时候我轻功不好,也不大会爬树,经常爬到一半掉下来,还每次都是脸先着地。可怜我本来长得也还挺俊,现在……,却是不大中看了。”

    谛听捶床,给他逗得伤口也不觉着疼了,只问:“那后来呢,你轻功就这么练了出来?然后受不了了?所以改行替人盯梢?”

    “没有……”高守抱着头:“咱派的护法们能吃,师傅又要瞧病,眼见着坐山吃空,我这才出来挣钱。可怜我好不容易混了个好差事,却又被派出来跟这么个变态的主,眼见着差事就要丢了……”说到最后泪花直泛,真个比苦菜花还要苦上三分。

    “可怜见的。”谛听到最后顺势,也没法子了,只好伸出伤手去拍他后背,算是安慰他。

    “也没什么……”高守这厢叹了口气,正想对自己的血霉横山派生涯做个结词,却看见谛听突然竖直了耳朵,伸出一根手指,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别说话。”谛听凝声,似乎听到了些什么。

    “第九重门……,太岁……,咒……”他细着嗓子,似乎跟声重复了两句,转瞬却又听不清楚了。

    “快。去找那绪,告诉他我好像听见了白泽的声音,而且他还提到了第九重门。”过了一会谛听道,伸手去催高守:“快点,这家伙神出鬼没,你快去快回!”

    

    进到那绪房间,高守费了好大的劲,才算把趴在桌上的那绪摇醒。

    “什么事?”那绪抬起头来,脸色煞白。

    “是谛听,他说他听见了啥……白泽在说话,还提到了一个什么门,他喊你快去。”

    “好。”那绪起身,将手支在桌子,却无论如何也克服不了眩晕和心口那异常的烦闷,最后只得低声喘气:“我一会便来,只一会,你让他等我。”

    高守听话回转,才进门,就看见谛听已经下了床,一边穿鞋一边龇牙咧嘴,疼得不轻的样子。

    “那绪好像很不舒服,让你等他一会。”高守闷声,想着谛听是为救自己才落的伤,终于没憋住,弯下腰来替他拉上鞋帮。

    “给自己下灼情咒,跟个变态同甘共苦,他当然的是很不舒服!”谛听起身,搭着高守肩头:“我可不能等他,白泽这家伙多少年才出来一次,去晚了我怕连他影子都摸不着。”

    “白泽是谁?”

    “万事通一枚,不如你陪我去找他,万一他撒腿跑路,你帮我揪住他头顶心的头发。”

    高守垂着头,想了一想,放弃自己必须盯梢莫涯的念头。

    知恩图报,所谓侠道,他是个根深蒂固的武林棒槌。

    “愣着干吗?帮我系上腰带,快呀!”结果那边谛听跺脚,果然是一幅大恩人姿态,顺风顺水一点也不心虚地使唤起他来。

    山下小镇,最最破落的客栈里头,椴会半靠着桌子,陋室当中依旧一副贵族姿态。

    “事情到目前为止还算顺利。”他说了一句。

    房间里面还坐着个人,背光,似乎心情低落,听他说话,只爱理不理地回了声哦。

    “白泽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房门这时咣咣大响。

    椴会没有作声,看了一眼白泽,脸色凝重,随即身形一闪,流光般一个白影,片刻已跃出窗去。

    白泽没有表情,还是那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坐在张三条腿的椅子上面继续抠他的指甲。

    “踹开!”门外立着的谛听支使高举人。

    高举人内功深厚,飞起一脚,本就不结实的大门立刻碎成了八瓣。

    “野蛮人!”满屋子腐臭气的木屑飞扬,屋里有人幽声,慢慢站直,竟是一个面相十分朝气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