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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盛宁傻傻的说。 “煮点茶点来。” “是……”盛宁答应过后便又发起呆来。 这是怎么了?哪怕是最深的梦魇中,也没有出现过如此诡异的一幕。 “去吧。” 盛宁一步步,拖着脚步走出了屋子。 屋外面,也有一个脸容僵硬的人站在那里,两眼呆滞,说不出话。 盛心。 “师……兄……” 盛宁看看他,像抹游魂似的,穿过竹林间的小路向外走。 虽然脑子不好使,但是做茶点的手彷佛有自己的意志,一点错也没出。 厨房里有笋,有一点火腿、肉和一些新鲜的肉骨头。 盛宁做了一道汤,盛在白瓷碗里,汤上面撒了一些切碎的碧绿的小苕菜末。 蛋花是嫩白腴滑的,汤色是浅浅的玉色,上面撒着碧绿的菜末儿。就算没有吃到嘴里,光是闻香,还有看那漂亮的相互辉映的色泽,就让人食指大动了。 盛宁洗了手,放下卷起的袖子,把汤碗放进一只浅的圆托盘里。 端着汤走回竹林中的那间精舍,盛宁的脚步不快不慢。看起来郑重端凝,若无其事,其实……如果有人来仔细看他的眼神,会发现那眼瞳没有焦点。 眼睛的主人,明显是陷在一个只属于自己的世界里。 他穿过了竹林,推开精舍的门。盛心正跪在门里面,头垂着,彷佛被霜打蔫的树叶。 “老么?你在这里……” 盛世尘的声音淡淡的从里屋传出来:“小宁,你进来。” 盛宁把托盘放在几上,掀开盖,摆正调羹。 盛世尘正坐在桌前翻看一本书。 盛宁低声说:“先生,我做了一点汤,材料不够,味道大概不太好。” 盛世尘唔了一声,没有回头,“放下吧,你过来。” 盛宁慢慢的走过去,站在他身侧靠后一些的位置。虽然中间隔了那么久的时间,但是现在做起这些旧时的事情,却还是驾轻就熟。 似乎……似乎中间并没有间断过,一直一直都是如此,这样在一起,很亲近。在这世界上,最亲近的两个人,比其它人,比其它任何人,待在一起的时间都更长更多。 盛世尘指在书上的其中一行字上面:“看这个,念一念。” 盛宁低下头,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念:“君乘车,我戴笠,他日相逢下车揖……” “是什么意思?” “是说……人与人情谊长存,不会因为贫富或是变迁而改变,无论是得意,或是落魄……” 盛世尘指尖在书页上敲了两敲,“说的没有错。不过,你现在却是一副已经变了衷肠的模样。” “嗯?”盛宁有些愣愣的抬头。 “不声不响的跑出去那么远,一封信也没寄过。你已经打算与师门断绝关系了吗?” 盛宁大睁着一双眼,可是却没有听明白盛世尘说的什么意思。 “师兄弟也都不认了?” 盛宁越发的胡涂起来。 那个时候……盛宁有些迷惑。 那个时候,那个时候,盛世尘他什么也没有说。可是,也不用再明说…… 盛宁了解他至深,他的眼神,他完全看得懂。 “先生,”盛宁低下头,“这都是我的错。” “认错就好。”盛世尘说:“不过,知错也要能改。” 盛宁抬起头,“先生,都是我的错,不关旁人的事。先生为什么让盛心……” 跪在门口那半句话没说出来。 盛世尘淡淡的把书放下。 “盛汤来我尝尝。” 盛宁勺了半碗汤在小的敞口的碗里面,缓缓的端近。 盛世尘接起碗来,浅浅的尝了一口。盛宁一言不发站在一旁。在从前他会轻声问,是咸点儿,淡点儿?是不是煮过头了? 盛世尘侧过头来看看他,“再淡点就更好了。” 盛宁有些迟钝的抬起头,“是,知道了。” “有什么要收拾的?” 盛宁先是说:“没有……”然后顿时停住了。 盛世尘又喝了一口汤,笋丁滑嫩,汤汁鲜美,其实没有什么可挑剔的。不过是个人口味稍微不同。 盛宁忽然说:“先生,我不回去。” 盛世尘转头看他。 “我不回去。”盛宁慢慢的说,眼神逐渐清明起来,“我不会再回去。” 盛世尘放下汤匙,淡淡的说:“不行。” “先生,我感谢先生在我危难之时相救,也谢谢先生赐姓,不过,我没有正式拜师,和先生也不是主从关系。既不是学徒,也没签卖身契,盛家庄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已经成年,我有自己的生活,我……不会再回去。” 盛世尘静静的打量他,似乎是第一次认识这个总是有着柔和目光、柔顺性情的弟子。记忆中无论何时,盛宁从没有一次违逆过他的意愿。 “你不愿意回去?还是有什么别的缘故?庄里有谁得罪过你吗?” “没有。” 盛宁清晰的说:“是我不愿意回去,那里生活呆调乏味,苦闷的要命,我又不是长工,为什么要一辈子待在那种地方?我有我的人生,我有我想做的事情。先生,您十来岁就已经离家了,这个,您应该是明白的。” 盛世尘微笑着,丝毫没有被冒犯的恼怒,“你这几年倒是练出口才来了。怎么,外面的生活总要与人争执论辩吗?” 盛宁望着那张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容颜。 那样的秀美儒雅,那种举世无双的气度。 让人心痛又心悸。 “好了,我知道了。”盛世尘重新拿起调羹,“去收拾东西吧,明天一早走。” 盛宁的眼睛睁得更大了些。 难道刚才的话都是白说的吗? 盛世尘慢条斯理的搅动碗里的汤,“我们师徒一场,你对我也了解至深,一如我对你一样。我可以十来岁就离家,那是因为我做事从来都是我行我素的,我愿意的话,哪怕把天翻过来我也要得到,现在,你去收拾东西吧,道理不用再讲了。” 是的…… 盛宁恍惚的想起来,这个人,在他的世界中是绝对的权威的。 他的话就是真理,所有人都必须要遵从。 “还有,”盛宁走到门口,盛世尘说:“数着点漏,盛心再跪一个半时辰就可以起来了。” “师兄,你要回去吗?” 盛宁在他面前慢慢的蹲了下来,有些傻傻的看着他,然后问:“你是做错什么了?” 盛心看看他,转开头低声说:“我顶撞了先生。” 盛宁点点头,“为什么?” 盛心咬嘴唇,“我不愿意先生这样独断专行。” “是啊。”盛宁点点头,“这个人的确如此。” “师兄,你要回去吗?” 盛宁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