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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吧。”周棠不想再听,拥着被子翻过身。 “殿下,您的药……” “我让你退下你没听见吗!” “是,奴婢遵命。”芸香叹了口气,不敢多嘴。这小主子正在闹别扭,看来除非洛大人亲自出面,否则谁也劝不了。 周棠等侍女退出门外,抑制不住心里的委屈,小腿在被子里一阵猛蹬,直把那床铺蹬得乱七八糟,还是觉得不解气: 臭夫子!大骗子! 什么关心我的话都是假的!明明答应了要留下來照顾我的,现在就跑得不见人影了! 不就是升官嘛,看他急吼吼的那个样子!哼!官迷!伪君子! 以后我要是真的当上皇帝了,就给他全天下最大最好的官做,把他拴得牢牢的,看他还舍不舍得离开! 撒了一通火,周棠热烫的脑袋稍微冷却了一些,他又觉得小夫子大概也是不得已,毕竟从昨夜到今天,他已经很辛苦了,是该回去好好休息了,而且留宿宫里也不方便。 嗯……今天就算了吧,周棠想,明天他要是过来的话,我就不骂他了。 他要是给我带甜糕,我就不生气了。 他要是再摸摸我的额头,我就彻底原谅他…… 周棠这么打算着,抵不住头晕脑胀,随手拿了床边凉了的药,捏着鼻子喝下去,之后又沉入了黑甜乡。 可是他一直等到第二天傍晚,也没见到小夫子的影子。 留了三碗药准备让小夫子来喂的周棠,一怒之下摔碎了所有的药碗。 芸香要去打扫那满地狼藉,被他轰了出去:“滚开!不要你收拾!你给我出去!” “殿下,您的烧还没有退,太医说这药不能断,不吃药的话,病怎么会好呢?”芸香还要苦口婆心地劝,被周棠狠狠瞪了一眼,没办法,只好退出去。 周棠缩在被子里,握着胸口捂得发烫的踯躅玉兔,气哼哼地说:“你不来是吧,铁了心不来是吧,好,那我就是不吃药,我病死给你看!” 生病中的周棠越发无理取闹,他不相信洛平会真的丢下他不管,就故意断药。 他觉得,若是小夫子知道他这么不听话,一定会过来教训他的。 只要他来,他就乖乖吃药养病。 然而第三日洛平还是没有来。 周棠的病又加重了,也没有力气发脾气了。 他只听见外面传来很嘈杂的犬吠,吵得他睡不安稳,好不容易安静下来,他迷迷糊糊中又做了噩梦。 梦里面的小夫子浑身是血,还冲着他微笑说:“以后我不能来看你了,殿下,你一个人要保护好自己,不要任性……” 他在梦里魇住了,吓得浑身冰凉,可就是醒不过来,无论他怎么呼喊,小夫子就是不再看他一眼,转身往黑暗里去了。 周棠烧得更加厉害,双颊泛着病态的潮红,半夜里难受地呻吟着,醒来的时候连神志都不太清楚了。 芸香实在不忍心看主子这么消沉下去,打定了主意,偷偷拿了他的腰牌,准备出宫一趟,把洛大人带来劝上几句,否则周棠很可能要熬不过去了。 芸香来到洛平家里的时候,被门口的阵仗吓了一跳。 进进出出的都是些朝中的官吏,有几个好像还是颇有面子的大人物。 哎?那个是谁?好像是三皇子? 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些人都到了洛大人这儿来了? 芸香不明所以,想了想,还是不敢明目张胆地从大门进去拜谒,便去了后院小门。那夜洛平带她走过这条路,她还能记得。 后院中倒是没什么人,洛平家的仆役也就那么两三个,大概都跑到前堂照应去了。 芸香在前堂的窗口偷听了会儿,只听见一位大夫在说话,好像在说什么洛大人尚未康复,必须卧床,不能见风。 然后三皇子就让大家都回去,不要打扰洛大人养病,过几日再来探望。 很快前堂也恢复了平静,想是人们都走了。 此时出来一个老妇,端着食盒往洛平的房间走去,芸香跟上去拦住她问:“洛大人怎么了?生病了吗?” 老妇警惕地看了她一眼:“你是谁呀?” 芸香忙答:“我叫芸香,是洛大人的旧识,劳烦大娘帮我向洛大人通报一声,就说我有急事,请大人务必见我一面。” 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见她确实面露焦急,老妇应了一声:“你等着。”走进了屋子。 片刻后她又出来了:“老爷让你进去说话。” 老、老爷? 十七八岁的洛平被叫做老爷,芸香还真有点不习惯,不过她没时间在意这些了,赶紧开门走了进去。 门就开了一条缝,立刻就被那老妇从外面关上了,看样子真是一点风也不让进。 屋子里是浓重的药味,还有一丝淡淡的血腥气。 芸香很是诧异,才两日不见,这洛大人怎么生了这么重的病? 她轻手轻脚地靠近床边,忽听到一阵沙哑柔和的声音:“芸香姑娘来了?洛某有病在身,恕不能起身相迎,有什么话,坐下慢慢说吧。” 不知怎么的,一听到这人的声音,原本躁动不安的情绪立刻平复下来。芸香坐到一旁的椅子上,隔着床帷与他说话。 “洛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遇上一些意外,受了点伤,不妨事的。你特地出宫来找我,是不是七殿下出了什么事?” “大人,殿下的病本没什么,可他不肯吃药,眼见着就越来越严重了。”芸香忧心忡忡地说,“若是大人能去劝一劝他那就再好不过了,可是现下大人这副模样……” “……”洛平沉默一会儿,对她说,“如你所见,洛某如今连床也下不去,自然是不能进宫看他。” “那该如何是好?” “劳烦姑娘为我拿来纸笔,洛某修书一封,姑娘带回去让他看了,之后他吃与不吃,你就不要再管了。” “也只好这样了。”芸香无法,依言将桌上的笔墨和宣纸递进床帷。 洛平似乎连执笔都很费力,短短一段话,竟写了很久。写完后他将纸张折好递出来,芸香去接时,吓了一大跳。 那只伸出来的手臂上,包着厚厚几层纱布,可血色还是漫了出来。还有露在外面的那一小截手腕,上面居然有一个深可见骨的伤口,皮肉都外翻出来。那截手腕上挂着一圈染红的棉布条,看样子是洛平为了方便书写,不得已把它拆了的。 光是这只手臂上的伤就够可怕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