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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走了。他只觉得眼前白茫茫一片,耳边“嗡嗡……”地震响。 “霍!”一声爆喝,眼前一个模糊的黑影飞驰而来,人在哪里,攻来的兵器在哪里?薛崇训一时发昏,竟然看不清楚。 他摇摇晃晃地站在哪里,恍惚之间,他的眼前又出现了儿时的故乡……可以穿越回去吗?回家了…… 忽然脸上一热,一片黏糊的东西淋将下来,这倒把他淋醒了,忙伸手在脸上一抹,睁眼一看,右翼武二郎正斜冲过来,陌刀扫处,人仰马翻无人能挡。 “长兄!你没事吧?” 薛崇训披头散发犹如乞丐,转头大吼道:“张五郎!冲不过去了,现在不动手,就没机会了!” ……张五郎目测了一下前方李隆基正在后撤的队伍,他们在渐行渐远,此时距离至少一百二十步!距离还是次要,关键是众军环绕,障碍物太多! “护住我左右!”张五郎喊了一声。 武崇行提着陌刀在右翼来回横扫,敌军半步也无法靠近;薛崇训徒步提刀,横劈竖砍,苦战支撑。还好飞虎团第二波的冲锋队形、中旅将士越来越近,接应过来只在瞬息之间。 张五郎从自己身上又拔下一支箭来,忽然一跳,双足跳到了马背上。坐骑在来回走动,十分不稳,他深吸一口气,身体随着坐骑的晃动而摇晃,努力保持着平衡,逐渐站了起来。 此刻此刻,厮杀仿佛都远去了,张五郎菱角分明的脸平静得就像修行的僧侣,繁华落尽,喧嚣已逝……他盯着前方,右手的箭放在嘴边亲吻了一下,搭箭上弦,拉弓犹如满月! 夕阳已经下山了,天边最后的光彩从云里泄漏出来,华丽而美妙。张五郎高高站立的身躯在一瞬间犹如一尊上古雕像,诠释着力量的艺术含义。 此刻,他不为封侯,更不为富贵。只是,并肩作战的好友付出了鲜血与生命,那么,全力以赴吧,勿负今日同袍! “砰!”一声弦响,一支满载希望与死亡的箭破空而去。转眼之间,穿黄衣服的李隆基从马上摔了下去,百名铁甲侍卫都没能护住他。 “中了!”张五郎一泄气分神,身体已扑将下来,在空中大喊一声。 就在这时,飞虎团中旅接敌,杀声震天,围攻薛崇训等人的这股兵力立见败绩。 “死了没有?”薛崇训抓住张五郎。 张五郎不知道。他说道:“我看见大股人马从立政门那个方向过来了。” 这时阻击飞虎团中旅的东宫卫队被击溃,正跟着向武德殿那边逃奔。薛崇训喊道:“停止追击,撤往承天门!” 他喊罢丢下摔得七荤八素的张五郎,又奔到了汤晁仁面前。只见汤晁仁满脸都是血,眼睛还睁着,有点动静,还没死透…… “汤团练……”薛崇训急忙抓住他的手,见他的肚子上穿着一根长枪,地上一片血泊。 汤团练的嘴皮子动了动,薛崇训急忙附身过去,只听得他说道:“先前薛郎说的……梦里那河东小娘……后来和你怎么样了?” 不是河东小娘……现在?未来?她应该早就嫁人了吧,或许儿女都能打酱油了。 但薛崇训却笑道:“还等着我呢,忙完这阵,我就回去娶她,生一大堆儿女。”他笑出了泪花。 好多年没有过眼泪了,如今的泪却是为了一个男人而流。 汤团练听罢嘴里露出一丝笑意,微微一转头看着左边。薛崇训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是一棵杏树,已是满树杏花,在微风中婀娜放姿。 汤团练带着笑喃喃说道:“非常漂亮……一切都很好……” “汤团练!”薛崇训跪倒在地,将其抱在怀里。周围的诸将都跟着俯身跪倒,眼中伤感。张五郎怔怔地看着那颗杏树说道:“汤团练以前闲聊,好像说他有个女儿叫杏什么的名字。” …… 岐王、薛王率左右万骑数千骑兵横穿内廷,夺立政门而出,赶到了武德殿,已然列阵备战。 而羽林卫大将军常元楷等人也动员了羽林军出营,行到承天门太平公主这边布阵。双方全骑兵部队,铁甲如林,黑压压的两片人马。宫廷,不再是歌舞美酒的地方,完全变成了战场。 承天门城楼里,宰相、大将军等文武众臣分列两边,共襄大计。上位者自是太平公主,不过薛崇训也坐在她的身边。 “现在最关键的是李隆基死了没有!”窦怀贞回顾众人道。 萧至忠也点头称是:“如果他死了,羽林军只能听殿下的,我们尚可一战,且胜算很大;如果没死,境况危也!” 太平公主好像没听大臣们说话一样,自顾自地看着血污满身的薛崇训道:“把盔甲脱了,我看看你的伤。” 薛崇训脏兮兮的,确实有些狼狈,他的脖子仍然火辣辣的疼,是被一支箭划伤的,悲伤也有几处箭伤,幸好盔甲挡住,伤势不重,只是点皮外伤。他当下便说道:“不要紧,咱们还是先说正事吧。” 太平公主面色依然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她说道:“你不听我的话?” 薛崇训只得慢吞吞地把盔甲取了下来,里面的衣服已破得不成样子,一股血腥味和汗味夹杂的气味扑面而来。 “你背上有伤,把衣服也脱了。” 薛崇训:“……” 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光膀子,实在有些尴尬,他犹豫了片刻,也不想忤逆母亲的意思,只得把上衣也拔掉,露出了健壮的肌肉。 这时一个宫女打水上来,正要给薛崇训洗伤口,太平公主却道:“我来。” 众人都停止了讨论,默然不语地看着他们母子俩,不知他们准备怎么决策目前的困境。其中有人终于忍不住说道:“殿下,李隆基是死是活尚不清楚,万骑兵临城下,随时可能冲过来……我们不仅要备战,还得防止谣言,否则未战先乱,万一失去了羽林军,再无回天之力了!” 太平公主冷冷道:“既然冲过来就能赢,他们为什么现在还不冲过来?” 众人一听,联系到李隆基中箭一想,顿觉太平言之有理。但见她不慌不忙从容不迫,反倒让大家的心都安定了一些。很多人再次对她佩服起来,果然是大家风范呀! “疼吗?”太平公主拿起毛巾,轻轻地擦拭着薛崇训背上的伤口。轻轻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