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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食?”

    “这个……”

    “你呀。”林殊叼着草棍,手指在沙地上划出一个圆圈,“来,让我给你算算——”

    “……殿下,殿下?”

    “苏先生,”萧景琰回过神来,“你可曾听说过赤焰军少帅——林殊。”

    第十章

    梅长苏折起条陈,“林少帅……略有耳闻。”

    “我在想,如果他还在,必定与我一样会与先生成为挚友。”萧景琰笑笑,视线所及,梅长苏的手指轻轻蜷起,收入袖中,“先生可是觉得冷?”

    “没有。”梅长苏的笑容有些勉强。

    院中传来吵闹,飞流兴冲冲奔进房内,见到萧景琰,立刻嘟起嘴,草草做了个揖,想必是梅长苏教的,“苏哥哥,吃饭了。”

    “那好,”梅长苏看了一眼萧景琰,口中说道,“靖王殿下,若是——”

    他只是出于客套,萧景琰焉能不知,但他突然起了玩心,顺水推舟接过话茬,“好啊,既然先生留客,那我就叨扰了。”

    梅长苏垂眉低眸,起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苏宅的饮食一向清淡精致,为着萧景琰这位不速之客,特意准备了一壶酒,“苏先生不饮酒,但却藏了不少佳酿。”

    “不能过嘴瘾,过过眼瘾罢了。”梅长苏的食欲一向欠佳,果不其然,喝了两口汤,夹了几筷子菜,剩下的悉数便宜了飞流。“人要是想身体快些好起来,首要的便是多吃。”萧景琰不善说教,一张口自觉生硬乏味,连忙放软了语气,“我观苏先生面色,大约气虚体寒,现在天气渐热,正是进补的良机。”

    “多谢殿下,只是……确实吃不下。”梅长苏苦笑,飞流闻言皱眉,将一块糕点塞到他嘴边,叫道,“吃,多吃!”

    “吃不下,真的吃不下,飞流不要闹。”梅长苏按出飞流的手,“听话,留着自己吃罢。”

    “说起来,殿下,苏宅的菜味道怎么样?”列战英忽然问道。萧景琰“嗯”了声,环视左右,身边几个偏将虽然站得笔直,但都竖起耳朵,一看便是满腹好奇,“味道怎么样……”

    “是啊是啊,他一看就是那种喜欢享受的罢?”戚猛插嘴,“殿下您不是在江左梅郎那吃过好几顿么……”

    “我什么时候吃过好几顿,统共两三次。至于味道,凑合罢,不咸不淡,无甚滋味。”萧景琰将条陈放至案头,“叫你们来是商议兵马联动的细则,问这些不相干的做什么?”

    “我们就是,就是觉得挺有意思的。”戚猛打个哈哈,“不是没跟这文人雅士打过交道嘛。”

    “没打过交道,那就去打。”萧景琰横他一眼,“好了,说正事。”

    六月中旬过后,天气燠热。这一日,午后一场暴雨倾泻而下,一个时辰后方云消雨散,淅淅沥沥之声不止,而鸟雀次第啼鸣,又蝉鸣聒噪,水汽浸润,凉风习习。

    “刚刚一个滚地雷,吓了我一跳。”梅长苏的属下黎纲端来新茶,“见过靖王殿下。”

    萧景琰道,“夏季金陵城多暴雨,简直防不胜防。不知先生可还习惯?”

    “还好。”梅长苏欠身,接过一杯茶,抿了一口便放在小几上。他久病在身,旁人三四月换了夹袄,这人还穿冬袍披大氅,如今好歹撤去布衫,套了件宽松的厚纱衣,执笔时手腕微露,皓如新雪。

    萧景琰盯着那截手苍白的皮肤发了会楞,方缓缓道,“刚才在府里,看下雨了,电闪雷鸣的,我就想先生禀气柔弱,或许受不了这风雷之声。”

    “哪里有那么弱,不过打几个雷,没什么好怕的。”梅长苏笑笑,转头冲门外提高声音,“是不是啊,飞流?”

    那边传来飞流重重的回答,“不怕!”

    “是我想多了,先生勿怪。”萧景琰跟着一笑。梅长苏垂眸,拈了一粒青梅放入口中,“殿下今日见到沈追了?”

    “还没有,我们约好明日见面。”萧景琰道,看着梅长苏含着那粒梅子,似乎津津有味,不由嘴里一阵发酸,“苏先生,你吃这梅子,不觉得酸么?”

    “这是新梅,糖渍过,酸甜可口,殿下要不要尝尝?”

    梅子放在白瓷小碟中,浇了一层金黄的蜂蜜。萧景琰犹豫片刻,举起手,又放下,“算了,我不爱吃这些东西。”

    “其实味道不错,很是开胃生津。”梅长苏垂眸,又拈了一颗,“我倒是很喜欢。”

    “喜欢……那就多吃点。”萧景琰抿抿嘴唇,看着梅长苏吃个没完,只觉后槽牙都要酸倒了。又聊了一番政事,梅长苏与他推演几个事例,二人小小地争论一番。梅长苏言辞精辟,萧景琰尚在沉思,忽然一抬头,只见对面那人撑着额头,眼皮微阖,居然睡着了。

    “苏先生,苏先生?”萧景琰轻轻唤了两声,梅长苏一动不动。以往萧景琰来苏宅议事,谈到兴起,常通宵达旦不知东方之既白。即便梅长苏身体虚弱,仍强撑精神,从未有如此失态之举。他不禁大感奇怪,轻轻绕过小几,俯下身,“……苏先生?”

    梅长苏这才悚然惊醒,“殿下怎么了?”

    “你要是累了,那就歇息罢。”萧景琰一笑,“时候的确不早,我也该回去了。”

    “抱歉,苏某昨夜……失寐……”梅长苏就要起身,竟然一晃,向前差点扑倒。萧景琰连忙扶住他的肩膀,握了一握,待他站稳了方松手,“想来先生事无巨细皆替我筹谋,耗神费思——对了,我母亲日前自宫中送了几株山参,我哪里用得到,一会就让人送过来……”

    “苏某谢过殿下,不过,不必了。”梅长苏侧身,与萧景琰拉开一丝距离,“既如此,殿下慢走,苏某就不远送了。”

    梅长苏可能真的太累,他是“太阴”,原较常人体弱,且气虚体寒,更易疲惫。眼下萧景琰一应人情往来皆由梅长苏指导打点,还要应付誉王。萧景琰心中甚是感动,差人将山参送往苏宅,谁知却被退了回来。

    “殿下好意,苏某心领了。”梅长苏又穿上了布衫,暑天白日,竟然一丝汗也不出,“只是大夫说我的体质无法用参,给我,不能物尽其用,平白辜负了药力。”

    “什么辜负不辜负的。”萧景琰不悦,但面上如常,“大夫说你能吃什么?”

    “他需要静养,睡觉,什么也不想。”一个白须老者自偏室走出,提着药箱,怒气冲冲地向梅长苏瞪了一眼。

    “这位是晏大夫。”梅长苏一笑置之,那位晏大夫气恼,脸膛红红的,大大“哼”了一声,摔门而出。

    萧景琰谈了朝会议论,又讲了与沈追夜会的内容。梅长苏一面听,一面点评,一面为他解惑。说说停停大半个时辰过去,忽然没了动静,萧景琰一看,好么,梅长苏撑着额头,居然又睡着了。

    第十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