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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的布料摸了摸胸口挂着的圆环状物体,眼眶又红了。 原本这是个极佳的道歉机会,可是叶钦从时不时的偷瞄中,敏感地察觉到程非池心情不太好。 他抿着唇,嘴角微微下沉,形成一个几乎没有弧度的线条。搭在方向盘上的手也握得有些紧,目视前方的瞳孔中黑沉沉的,仿佛在压抑着什么。 想来也是,在那种地方碰上麻烦,还得送这个大麻烦回剧组,任谁心情都好不起来。 尤其在接到程欣的电话之后。 甫一接通,程欣就开始责怪:“颜虹一个小姑娘,大老远跑去接你,你也不知道把人送回家?” 程非池:“我给她安排了司机。” “人家是去找你的,你用一个司机就把人家打发走了?从小教你的礼仪教养,你都忘到哪里去了?” 程欣又唠叨了两句,大概怕引起儿子反感,转而问:“你现在在哪里,什么时候回家?” 叶钦以为他会如实告诉程欣,谁知他沉默一会儿,启唇反问道:“家,哪个家?” 第五十六章 后来的几天,叶钦一直忘不了程非池当时的模样。 他从来没见过程非池那个样子,冰冷的声线,嘲讽的笑容,好像一切都不放在眼里,又好像历经沧桑后的颓然无望。 那天程非池把他送到山上就走了,西装外套都没来得及要回。 叶钦便把那衣服留下了,挂在酒店房间里看了两天,才拜托助理在附近找干洗店送洗。 这天助理把洗过的衣服拿回来,他把衣服摊开放在床上,正犹豫着要不要借此约程非池,郑悦月突然打来电话:“今天的拍摄任务结束了吧?收拾收拾赶紧出来,我叫了车去接你,把小芸也叫上。” 小芸是叶钦的助理,负责打点他在剧组的日常。 风风火火赶到现场,才大致了解到情况。郑悦月趁组合里有两个在S市,给他们临时接了个商演和直播活动。 从广告拍摄现场赶来的贺函崧正板着脸在后台化妆,被抓来凑数的宋?到现在还是懵的,看到叶钦就扑上来挂在他身上,被他拎着后衣领弄开,扯着嗓子哭嚎:“哥……我想回去睡觉……” 虽然他们几个脾气性格南辕北辙,经常谈不拢甚至闹矛盾,但有一点不谋而合——跟谁过不去都不能跟钱过不去。 索性这种事不是第一次了,几人迅速调整好状态,上台前对了一遍歌词,商场音响效果一般,偶尔唱破音也没人发现。开始玩互动游戏的时候,楼上还真出现几个粉丝,挥手尖叫着喊他们三个人的名字。 是以从天而降的男团成员顺利暖场,直播活动的时候还真有不少路人加入进来,夸他们长得帅,问他们组合叫什么名字。 自从去年国产男团井喷,他们几个就没再以团体形式全员出现了。尤其是星光娱乐的七人男团AOW异军突起,年末横扫所有颁奖礼的最佳新人组合奖,弄得他们苟延残喘至今的破组合更加难以生存,只能偶尔跑趟商演,其他时间各自凭本事接活儿。 许久没这么热闹地享受被粉丝包围的感觉,平时一见面就吹胡子瞪眼的贺函崧也收敛了脾气,活动结束后,哼着歌邀请叶钦和宋?跟他一块儿去附近的五星酒店住一晚。 叶钦跟他结怨已久,总觉得有猫腻,在休息室里外到处找小芸准备回剧组。 “芸姐姐刚才被月月姐叫走啦。”宋?说,“钦哥就一起去呗,有我在呢。” 贺函崧刚卸完妆,边往脸上喷爽肤水边嗤笑说:“看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儿,怕我把你卖了不成?”说着用眼角睨他,“你这浑身上下连皮带筋,也不值那儿一晚上的房费。” 家道中落是过去的事了,现下叶钦落魄归落魄,骨子里的骄傲还保留了几分,为了证明自己见过世面,由着宋?把他拖去酒店。 两人合住一个套房,宋?进屋就嗷嗷叫着直奔泳池撒欢去了。叶钦没他这么旺盛的精力,上午拍戏全程又跑又跳,下午又在台上站了几个小时,腰都酸得不是自己的了。 冷不丁想起上次去医院看尾椎时那个老医生说的“年轻的时候要注意保养不然老了有罪受”之类的话,叶钦慢慢躺到床上,捞了条毯子盖住腰,揉着揉着,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醒来时四周一片昏暗,唯有窗外的点点灯光照亮房间陈设的模糊轮廓。 叶钦唤了几声宋?的名字,没听到回应,估计这小子玩嗨了还没回来。 他搭上拖鞋下床,到外面的冰箱里拿水喝。冰凉的矿泉水注入身体,激醒了混沌的神智,以及因为在黑暗中待久了有些模糊的视线。 他看到沙发上躺着个人。 他以为是宋?不声不响地回来了,还把沙发当床睡,上前就拽他挂在沙发外面的胳膊:“别在这儿睡,屋里有床。” 摸到袖扣紧扣的手腕和沾染了人体温度的钢制表带,叶钦才察觉到不对劲,他跳起来去把客厅的灯打开了。 沙发上的人并没有因为这番动静醒来。 叶钦放轻脚步走过去,屏住呼吸前,迟钝地闻到空气中的酒精味。 他微微低头,看着以一个毫无防备的姿势躺在沙发上的人,弯腰他把他的手轻轻托起,在身侧放好,又拿来毯子给他盖上,然后挨着他慢慢蹲下。 他不知道程非池为什么会在这里,他只是下意识地不愿打破这来之不易的宁静。 或许因为喝了酒的关系,程非池睡得很沉,薄唇微抿,眉头深锁,叶钦忍不住伸手去碰他的眉心,轻轻将那褶皱推平。然而当他的手指离开,那眉心复又拧了起来,好像哪怕在梦里,都充满挥之不去的郁结和不安。 他这些年过得不好,叶钦想。他不笑,不是因为笑话不好笑,而是因为不开心,不愿意笑。 可是为什么呢?甩掉自己这个拖油瓶,他不是应该展翅冲天,从此万里长空任翱翔,再没有谁能将他困住吗? 离开自己这个坏人,他接下来的要走的路应该坦荡平顺,遇到的人也都心怀善意,他这么好,怎么会有人舍得伤害他呢? 叶钦一想到可能有其他人像曾经的自己那样伤害程非池,心就疼得厉害。 他握住程非池的手,偶然摸到他右手掌心不自然的凸起,小心翼翼地将他的手掌翻过来,一道与手心其他部分颜色明显不同的伤疤出现在眼前。 那蜿蜒的伤疤横贯整个掌心,新肉泛着令人胆颤的红,已经愈合许久,却还是可以想象刚割开的时候是怎样一副触目惊心的场景。 叶钦忽然想起五年前他们分手的那天,程非池的右手裹着一圈厚厚的纱布,他想抓他的手看看,被他躲开了,当时气昏了头,竟也没留意。 所以这个伤疤是在那天之前弄的?因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