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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不知不觉进入了梦想。

    窗外的月光轻飘飘撒到床头,照出两个孩子熟睡的面容,小只的包子脸缩到瘦削的少年怀里,明明差不多的高度,偏偏分外和谐,让人看得心都要化了。

    吴琼查完一条街的宾馆已经接近十二点,他打着手电筒往家赶,老太太留着门,人进屋的时候就醒了。

    里屋老太太小声问:“琼子回来了?”

    吴琼走到老太太的门口,从开着的门缝里跟他妈轻声说:“回来了,妈你赶快睡吧,时候不早了,我这也去我那屋睡觉。”

    “行,热水我给你提屋里去了。”

    “知道了。”

    吴琼关上老太婆那屋的门缝,又走到院子,去小孩睡得南屋看了一眼,一切没有问题,这才去自己屋睡觉。

    * * * *

    姜杜白做了一个梦。

    说是梦,其实是上辈子发生过的事情。

    他大学的时候就开始创业。一开始没有本钱,学费和生活费都需要靠勤工俭学,还有每年的奖学金补充。满打满算,一年也能省下一笔钱,可尽管如此,也补不完创业这个巨大的黑洞。那时候他整天忙的像个陀螺,自己抽自己,恨不得一天分成两天来用。

    所以,姜杜白过得是真清简,他轻易不给自己买东西,衣柜里也只有几件可以用来换洗,每天吃的饭,是食堂最角落几块钱的便宜菜区。

    他倒没什么感觉,衣服能穿就行,而且食堂的菜虽然便宜,但是味道不错,还干净,大学几年他吃得挺开心。

    只不过他生日那天,居然收到了一个男生给他买的衣服。

    他还记得那时候的情景,大三下学期,整个专业换了新楼,学校大发仁慈,在新楼专门建了一间浴室,极大方便了男生们的洗漱。那天他从楼下洗漱回来,刚到楼梯口就被人给堵住了,他抬头看了一眼,来人并不熟悉,但印象里知道是隔壁宿舍的,他垂下眼睑,准备绕开人过去,却不想那男生也往旁边挪,等姜杜白抬头看他,男生才一脸臭屁地递过来一个袋子,嘴里还不耐烦地督促:“拿着。”

    姜杜白和男生不熟,根本不可能要对方的东西。

    看他不说话,也不接过袋子,男生有些着急: “给你的,生日礼物。”

    那时候他是有些诧异的,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生日。

    “小叔叔?”

    姜杜白感觉有人在推自己,睁开眼一看,天已经大亮。

    他没想到自己会睡到这个点,愣了愣,问道:“几点了?”

    段真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回过头来回答他:“九点半。”

    “你吃过饭了吗?”姜杜白一愣。

    小孩摇摇头: “我等小叔叔一起。”

    真是傻得可爱。

    姜杜白失笑,他批评道:“以后你饿了就先去吃饭,不要等我,要是我睡到中午,那你不是就饿到中午嘛。”

    “哦。”段真点点头,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梦被打断,姜杜白也不懒散,直接动身起床,他一边穿衣服,一边回想那时的事情,抿了抿唇,上辈子他最后还是收下了男生的衣服,只不过改天就请对方吃了一顿火锅。

    那顿火锅花了他好些钱,所以一直记着。

    不过再后来他的事业逐渐起步,日子更加忙碌,也就没再注意那个男生的情况。

    想来那人也是好心,恐怕看出了他的窘迫,所以才借着生日给自己买了一件衣服。

    这件事情很快就被姜杜白抛到了脑后,此刻,他正和段真忙着在外面找房子。

    不能太大、太贵,地方也不能太偏,两个小孩住在一起,安全必须有一定的保证。

    除此之外,姜杜白还想有个厨房,自己做饭吃,总比买着便宜。

    走了一下午,还真让他们找到了个地方,而且离老太婆家不远。是一处小平房,房主是个八十多岁的老头,因为要搬去和儿子住,所以打算把房子租出去。

    “一个月五百,里面的东西都能用,而且房子还很结实,不是什么危房。”

    租买房子一事由老头的儿子出面,四十出头的中年汉子,穿着一件军大衣,人看起来很老实。

    姜杜白有些犹豫,他手里还有一万,如果找不到工作,哪怕这些钱足够在温北镇生活两个月,但之后去a市,他们也会捉襟见肘,到时候就寸步难行。

    “能不能再便宜一点。”姜杜白不好意思地开口,这房子一个月五百已经很划算了,可惜他没有那么多钱,如果不能再便宜一些,他就只能放弃了。

    “哎,你们俩小孩也不容易,三百,算我做个好事吧。”中年汉子让步道。

    姜杜白不可置信,他接连说了三句谢谢,从兜里钱拿出一个布巾,打开后,里面有几张红票子,数出六张来递给中年汉子:“我们先租两个月,谢谢叔。”

    “我没想到你们是小孩,”中年汉子拿着手里的合同有些为难,他虽然不会占俩小孩便宜,但保不准对方觉得不太安全。

    “您跟我来,我让邻居家的叔叔帮我签。”在温北镇,姜杜白就认识吴琼一家,而且因为对方警察的身份,让他觉得可以相信。

    本来警察局商量着把他们先送到镇南边的一个福利院,不过姜杜白不想让段真觉得自己是被抛弃的孤儿,就拒绝了吴琼的好意。

    签完合同,中年汉子把钥匙留给姜杜白,然后骑着大梁车离开。

    “叔不知道你身上有多少钱,不过杜白,你心里得有点数。”

    见面的第一天,姜杜白告诉老太婆母子俩,他的名字叫作姜杜白。

    段大宝实在有些不雅,小名可以,作为大名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像那些电视明星,不还总是给自己起个艺名。每个人都在追求自身的完美,伴随一生的名字自然也包括在内。

    而段真只当这是他之前的名字,并没有多问,怕激起小叔叔不好的记忆。其实也不算错,姜杜白是他上辈子的名,这辈子接着用,自始至终都是做他自己。

    街头有个修鞋的摊子,也可以配钥匙,姜杜白直接在他那买了把新锁,给自己暂时的家换上,至此,两个孩子总算是在温北镇安定下来。

    生计

    这是条老街,入眼都是矮小的白墙红瓦的平房,规规矩矩排列在一起,数年来毗邻而居。而邻里邻外也都互相认识,搬来的第一天,姜杜白就收到了好几家送来的礼。

    可在日益以高楼大厦为美,越高越代表身份的时代,这里显然不是什么好地段。

    走出街口,路对面有一所学校,学校旁边有一条长长的巷子,零星有几个卖小玩意的货郎,卖零食小吃的商贩。姜杜白看段真看得新奇,从兜里拿出一块钱给卖糖葫芦的老头:“给我一串糖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