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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道:“陛下,我会从军,一开始确实是为了钱,当年我母亲欠下很多债,要还钱,这是最快的方式。等我到了战场上,我发现我竟然可以混得如鱼得水,军衔自然也越来越高,然后我开始有了野心,想要更高的位置,于是我来了京城,甚至还为了权利成为了鲍鸿轩的义子,不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我跟在鲍鸿轩身边,就是为了权利,不过在要权力的同时,我不想去伤害百姓,只是这样而已,我没有其他人说的那么好。”

    “陛下,不必惊讶,人便是如此,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我也是人。”

    华怀允对他的话却不是很相信,他回应着说:“我知道你心中有天下百姓,否则你也绝不会想要杀掉鲍贼,将那么多百姓从泥沼之中救出。”

    卜凶垂下头,低沉道:“我心中害怕的正是这件事,自我到这世间来,在我内心便一直有一股道德观念束缚着我,它告诉我,要爱惜百姓,要学会怜悯众生,可到了战场上之后,唯一能在我心中留下的,就只有无尽的杀戮。”

    他笑了笑对华怀允说:“世人皆言我治军严苛,行军快如风,打仗如闪电,军令如山,下令必成,可是陛下知道吗,其实我治军一点也不严,相反很宽松,对待下属也很好,也从来没有立过什么规矩,却没有人敢违背我的命令,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他将头埋在华怀允的膝盖上,呼吸着他身上的气息,才能压住自己心中涌起的杀戮欲,华怀允心跳加快,头偏向另一边,但是又忍不住看卜凶,他有些不知所措地问:“为什么?”

    卜凶直起头来,苦笑着道:“因为我杀人的样子太可怕,我自己也能感受到,在战场上的时候,无论敌我,在我眼里都是可以屠杀的对象,我的士兵们想必是感受到了我这份杀气,所以才惧怕我,不敢违背我,又因为我从来没有滥杀过下属,对跟着我的人一向都很好,所以才没有人反叛我。”

    看着不像说假话的卜凶,华怀允沉默一会儿道:“你能控制住自己的杀气,这不是很好么,你刚才也说了,你从来没有滥杀过下属,你跟着鲍鸿轩的时间,也从来没有滥杀过百姓,这不就很好了吗。”

    卜凶摇摇头:“其实有很多时候,我能够忍下来,全都是因为我还有顾忌,我还想要更多的权利,我还想杀掉鲍鸿轩,我的道德观念也在束缚着我,可是如果我当了万人之上的帝王,那么这些顾忌便再也没有了,我的道德观念总有一天会被无上的权利腐蚀,我手中握着天下,我可以翻手为云覆手雨,我想要杀多少人都只是在我一念之间,这样的我,陛下还想禅位吗?”

    “你会拒绝我禅位于你,也是因为你心中的所谓道德观念么。”

    “是。”

    “如果没有这道德观念的束缚,你毕竟就会答应了对不对?”

    “从前的我不知道,”卜凶重新抬起头看着华怀允的眼睛,“但是现在我知道,你就是大夏的陛下,现在也是,以后也是,我会为你扫除所有的障碍,奉你为至高无上的君王,这就是我的决心。”

    华怀允不说话,卜凶以为他不相信自己,便继续说道:“自古以来,凡是功高盖主之人,必定会被君王猜忌,最后甚至被打压致死,现在陛下当然杀不了我,但是我希望我们能够互相信任,能够将背后坦诚地交给对方,我去外征战,不必有任何后顾之忧,你坐镇朝堂,不必担忧外界侵扰。”

    “所以呢。”

    “所以……”卜凶放开抓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将头磕在地上,强忍住心中的其他情绪说道:“陛下,将那夜的事情忘掉吧,你我之间,一个为君,一个为臣,除此之外我们还可以是朋友,为了这江山,我们不可以再有其他关系了。”

    华怀允突然站起来,俯视着卜凶,声音中带着可怕的冷静:“抬起头看着朕。”

    卜凶听命抬起头,那恭敬的摸样还真像一个“好”臣子,华怀允却觉得心中嘲讽,他挑起卜凶的下巴:“你知道我心中对你有情意对不对?”

    “……是。”

    有那么一瞬间,华怀允觉得自己要疯了。

    “陛下只是一时的喜欢而已,等过两年陛下自然就会……”

    “啪!”

    卜凶愣愣地捂着自己被打了的脸,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到华怀允摔门而出。

    良久,空气中才出现一句薄薄的话语。

    “两个傻瓜。”

    卜凶意识到自己内心的钝痛和不舍,但他又无可奈何。

    如今江山不稳,叛乱四起,有多少居心叵测的人在想着抓他们的把柄除掉他们?若是他们真的在一起了,皇家子嗣怎么办,人人都在盯着他们呐,如今才二十岁的华怀允甚至可能还不确定自己的性取向,他怎么能够拉着人共沉沦?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他还没有在意,直到一阵惊呼,让他瞬间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太尉大人,不好了,陛下落水了!”

    卜凶当即冲到门口,一把将那个叫唤的小宦官提了起来,高声问道:“陛下在哪里?”

    那小宦官颤颤巍巍指了个方向:“太液池。”

    卜凶扔下人就往那边冲过去,心中狂跳,祈祷华怀允千万不要出事。

    那被扔下的小太监哭丧着脸跪坐在地上,方才卜凶可怕的脸色几乎要将他吓得尿裤子,现在他腿一直在抖,怎么也站不起来。

    他害怕地一直冲着太液池的方向磕头:“陛下您千万不要出事啊。”

    卜凶几乎是用出了他这一生可以发挥出来的最快的速度,此时他之觉得时间过得飞快,而他的脚步又太慢太慢。

    等他到太液池旁边的时候,看到一堆下人不住地朝躺在地上看起来已经悄无声息的华怀允磕头,嘴里还不停地说着:“陛下求您快醒来吧。”

    卜凶看着胸膛没有了起伏的华怀允,立马就让血光染红了眼,看到这些人不仅没有一个人做急救措施还在这里祈祷无用的上天,他过去扶起华怀允的肩膀,用手查探他的脉搏,颤抖着手感受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感受到,并且怀中之人的体温也越来越凉了,他压抑住自己心中的杀意,对着那几个宫女宦官怒吼道:“还不快去宣太医!在这里号丧吗?”

    众人顿时噤若寒蝉,一个个连滚带爬地去找太医了,没一个人敢留在这里。

    卜凶抖着手将人放平,用手拍了拍自己快要失控的脑袋,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回忆着上辈子学过的急救措施,先查探了他口鼻中是否有需要清理的异物,之后将膝盖顶住他的腹部,将腹中积水拍出来。

    做完了这些,他轻轻拍了拍华怀允的脸,叫了几声他的名字,但是华怀允还是没有醒来,心中也越来越慌乱了,随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