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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视线穿过茫茫人群,不知怎么的,就落到了傅燃身上。

    于琳红唇微微勾起,分开人群,朝这边走来。

    傅燃一蹙眉,想转过身、去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他一脸的不情愿,就差把‘不想与于琳跳开场舞’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然而,他刚退了半步,却被人拽了拽衣袖。

    “前辈,”岑年软着嗓子说,“你领口有些乱了。”

    傅燃一怔,刚要低头。

    岑年却自顾自点起了脚,仰着头帮他理了理领口,把稍皱的领口理清、铺平,再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扫掉不存在的灰尘。这动作时两人凑得极近,亲密而不过分僭越,像是正缱绻耳语着的情侣。

    傅燃垂眸看岑年。

    灯火通明,岑年的眸子柔软而澄澈,仰着头看他。也许是因为还没完全发育完,他比傅燃矮上些,此时这么踮着脚帮傅燃整理衣领,就像是上班前新婚妻子帮丈夫系领带。

    傅燃眼神一暗,险些就这么吻下去。

    刚刚那女明星看两人这样,气的脸都快绿了。顾晏在人群中混着喝酒,他打量着傅燃的表情,真想拿手机把傅燃的表情拍下来,以此为要挟。

    “啧啧,”顾晏摇了摇头,“某些人,表面正经,此时心里应该已经——”

    “已经什么?”旁边人笑着问。

    顾晏连忙摇了摇头,喝了一口酒。

    而另一边,岑年整理好了领口,却仍不放手。他就着这个姿势,在傅燃耳边轻声说:

    “前辈,帮我个忙。”

    傅燃:“……”

    他的眼神一下就清醒了些。

    傅燃看了看岑年,又看了看正走来的于琳,面无表情道:“抱歉,我做不到。”

    “又不会怎么样,”岑年嗓子更软了,努力模仿着岑家那只布偶猫撒娇时的样子,说,“和她跳一支舞罢了,到时候——”

    傅燃的眉头皱了皱:

    “你觉得无所谓?”

    华尔兹,虽然是普通的交际舞,但里面也不乏亲密的动作。

    岑年就这么想看他与别人跳华尔兹?

    傅燃的眸中闪过一丝不悦。

    岑年像是很奇怪他为什么这么问,点了点头,茫然道:

    “只要前辈愿意,我当然无所谓了。”

    傅燃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他沉默片刻,说:

    “我不会跳华尔兹。”

    “你在里不还跳过吗?”

    岑年笑了笑,一针见血地指出。

    那个镜头颇为经典。整个军队里剩下的最后一个士兵,在爆炸后的废墟里,与稻草人跳了一支华尔兹,然后饮弹自尽。

    那是的最后一幕,断壁残垣间,满身伤痕的青年搂着稻草人,像是回到了最开始那段衣食无忧、歌舞升平的平安年岁,他的舞步帅气而洒脱,带着青年男性特有的性感,炮火硝烟皆为伴奏,被炸弹炸毁的城墙是这最后一支华尔兹的陪衬。这支华尔兹结束时,电影也戛然而止。

    这个镜头轰动一时,在国内外引起了长达半个月的热议。这其中有拍摄手法、镜头与剪辑的技巧,当然也与傅燃个人的表演脱不开联系。

    ——为了拍这个镜头,傅燃可是上了三个月华尔兹课的。

    “是吧,”岑年诚恳地道,“前辈,你在害羞吗?跳的那么好,又不丢人,没必要害羞啊。”

    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出别的、让傅燃如此抗拒的理由。

    傅燃:“……”

    “总之,”傅燃做了个手势,无奈道,“我已经忘记华尔兹是怎么样的了,抱歉。”

    与此同时,于琳走到一半,却被突然被人拦住了。

    她愣了愣,而岑年与傅燃也都愣了愣。

    是那天乐器室里的那个男人,嘉辉娱乐的高层。

    岑年看见他,恍惚片刻,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

    这个人,很快。

    傅燃:“……”

    他有些忍俊不禁,不得不移开视线。

    那男人额头上冒着些冷汗,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于琳皱了皱眉,往傅燃这边扫了一眼,放弃了往这边走的打算。她把手递给那位很快兄,与对方一起进了舞池。

    舞曲响起。

    岑年与傅燃对视一眼。

    看样子,跳完这支开场舞,于琳就打算离开了。到时候要再找线索,就更困难了。

    那么只有一种选择。

    “前辈,”岑年弯腰八十度,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掌心向上,行了个绅士礼。他笑着问:“不知能否有幸,邀请你跳这支舞?”

    少年穿着一身白西装,领结打的工整,那笑容竟然颇有几分帅气,像是童话里走出来的小王子。

    然而,他对面的却不是穿着晚礼服水晶鞋的公主,而是个一米八几、穿着裁剪合身西装的男人。

    傅燃沉默片刻,温和地笑了笑,说:

    “当然。”

    他要握住岑年的手,岑年却微微一躲,挑眉:

    “啊,忘记了。前辈刚刚不是说、不记得怎么跳了吗?”岑年视线游移了一下,生出几分捉弄的心思,故意道,“我看我还是找别人吧。”

    “……”

    傅燃没说话。

    他低头,看着手表。傅燃笑了笑,好整以暇道:

    “这支舞还剩下两分钟。不如,我们就在这里等着?”

    岑年一噎。

    他挣扎片刻,只得做了个妥协的手势:

    “走吧。”

    傅燃笑了笑,牵起岑年的手,进了舞池。

    .

    这是第二支舞,相比第一支,节奏要更快些。

    岑年学过华尔兹,但实在谈不上精通,勉强不踩着傅燃的脚罢了。

    傅燃搂着他的腰,耐心引导着岑年的舞步,弦乐声在两人身侧静静流淌。

    灯火通明,傅燃低着头,在这支舞里,两人靠的很近,岑年一时恍惚。

    上辈子,他与傅燃跳过舞的。

    当时也是这么一支华尔兹。

    在上辈子的最后两年,傅燃搬家去了郊外,他购置了一栋湖边的别墅,风景是很好的,还有一整面落地窗。

    傅燃那时已经很少拍戏。

    实际上,他们的关系是在那两年才缓和下来的。之前的四五年里,傅燃对岑年的态度都很是冷淡,保持着社交中应有的、略显无情的分寸,一直到那两年,他们的相处模式才从‘认识的人’变成了‘友人’。

    傅燃偶尔会邀请岑年去他家做客。

    郊外风景很好,别墅坐落在森林的一片湖泊旁。更让岑年意外的是,傅燃竟然准备了烧烤架,还买了一整套VR装置。

    可傅燃自己并不吃烧烤,也不打游戏。那烧烤架、游戏设备只在岑年做客时会用一下。

    那天,岑年照例去找傅燃,在别墅里却没见到人。佣人说,傅先生出去散步了,让他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