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薄荷味爆珠烟

    他好像真的生气了。

    这次疏解后，他拒绝了我帮他洗澡的建议，拖着怀孕的身体自己完成了清洁，还试图把被褥搬到书房睡觉，被我惊恐地拒绝了，我自己抱着小毯子睡进了书房。然后他开始半夜神情恍惚地到处走来走去，并且尝试背着我抽烟。难道是产前抑郁?可是现在离生产还早着呢。

    有一天半夜我从书房的地毯上醒来，发现他正盯着我着瞧，目光执拗而阴沉，好像一个偏执症患者，把我硬生生吓清醒了，我想坐起来问问他发生了什么，却被他按了下去。黑沉沉的书房里，我们都一言不发。

    我眨巴了一会儿眼睛，以为他有什么振聋发聩的发言要发表，或者又突发奇想想出来什么折腾人的法子。但我实在太累了，怀孕保胎要学习的事情很多，还有要应付家长的盘问，他们当然已经知道这件事了。我现在感觉厌倦疲惫而且愤怒。

    是的，愤怒。

    我并没浪荡到随便看到一个人就想上床，也不是喝醉后容易发情的体质（我可是个冷静的beta！）。这个孩子到底是怎么来的，大概只有这个半夜不睡到处乱逛的omega知道。我甚至能大概猜到他为什么会这么做，随着生育情况进一步恶化，政府对omega的管制也在加强，不婚的omega会被统一安排，这很胡闹，但这就是现实。而这家伙本身就对omega身份深恶痛绝，更无法忍受嫁给一个alpha然后不停地发情生孩子。他向我提及的腺体摘除手术，在他没有生育的情况下是绝对不可能被允许操作的。所以他找上了我，一个他了解的好欺负的性冷淡beta，绝对不会试图操纵他的人生。我们父母是世交，生意盘根错节，对下一代的联姻非常欢迎，而我的母亲前两天刚刚在谈话里暗示了他家族对我家的让步——我的父母都是可爱的人，他们当然希望自己的爱女能过上想要的生活，但也希望我能为家族做点贡献。更何况，孩子都怀上了，是吧?

    我刚开始没有发火，是因为我完全被一个孕夫找上门来要我负责，以及这个孕夫竟然是他这个见鬼的事实惊呆了。然后在我开始有点回过味来的时候，他出现了孕吐现象，每天都把自己弄的惨兮兮的，什么都吃不下。我只好先想办法解决孕夫的生命安全，以及他的一大堆小情绪。这样乱糟糟地过了两个月，差不多就到了现在。我觉得我们可以谈谈这件事了。

    ……可我完全不知道怎么开口，我感觉实在太错乱了，而我以前的经验并不足以应付先孕后婚这么刺激的局面。况且过了这么久，那种强烈的愤怒已经如退潮般消减下去，海面上裸露出的更多是疲倦和无措，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合上了眼睛。

    “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我想睡了——”

    “……所以你，没有喜欢过我吗?”

    我彻底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