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罪恶深渊

    从校医院到校门的路途很远，蜿蜒的道路似乎绵绵没有尽头，暮春阴凉的风从两旁的林间吹过来，树叶婆娑作响。

    四周在极度安静中，有一些声音反而特别清晰，卓薇凝神细听，发现道旁的一颗大树附近的确有不寻常的响动。

    她不由得放慢脚步，收敛心神，小心翼翼地向着声音的来源摸索而去。

    黑暗里，伸手不见五指，就在卓薇隐隐看见一个晃动的黑影时，突然，黑影快速地窜出来，她的手腕猝不及防地被人牢牢抓住了！

    接着，就被大力拖拽，狠狠摔倒在了地上，背上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她紧紧咬住牙关，她想站起来，一只脚刚找到支撑点，肩膀就被人摁了回去。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来者不善，她强自压下心中的惊慌扯着嗓子大声喊叫起来。

    衣服因为矮树杈而划拉了数条口子，她下意识伸手去拉，却顾此失彼，给了对方机会。

    一记重拳挥过来打到了她太阳穴上！

    剧烈地疼痛袭来，她一下子眼冒金星，身体本能地蜷曲，手脚也没了反抗的力气。

    那个人趁机捉住她的双手用不知哪里来的布条绑在了她背后，让她难以动弹。

    “混蛋！放开我！”

    那个人嫌她太吵，从身上掏出一条手帕堵住了她的嘴。

    如同被毒蛇盯上的感觉顺着背脊爬上来，冷汗不自觉地滴下了额头，她拼命摇着头，意识到再逃不掉接下来恐怕会有更可怕的事情发生……

    那个人试图固定住她的双腿，好拉开之后卡住身位，而她努力积蓄力气，将腰腹和大腿肌肉收缩到极限，混乱中在数次终于狠狠踢了他一脚。

    他被踢得蹲着失去平衡后退了一下，又迅速一只手撑住地面稳定身形，再次覆在她身上，动作丝毫也不再留情，拉住她的脚踝分开了双腿，粗暴而急切。

    她清晰地感觉到下半身的衣物被褪了下去……

    恐惧，让肾上腺激素疯狂分泌，心跳不受控制地几乎跳出胸腔。

    她睁大眼睛想清楚眼前施暴的恶徒，却只看见黑暗中模糊的轮廓和大片可怖的阴影。

    当来自身体内部的刺痛接连不断地袭来时，混合着绝望、恐惧、愤怒和屈辱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整个过程再也没能停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很久，也许只有短短几十分钟，她似乎已经死去活来了一遍又一遍，身体感觉神经几乎麻木，双眼也渐渐变得无神而脆弱。

    暴徒也终于在她的身上得到了满足，他压低声音对她说了三个字，“对不起”，便穿好衣服快速离开了。

    月亮在躲了很久以后，从云层中冒出了头颅，她不顾身体的疼痛坐了起来，弓着背，曲起双腿，试着动了动被绑住的双手，然而因为被压在地上太久，双手已经麻木，手腕微微一转动便是钻心的疼痛。

    她又怒又不甘心，低着头咬牙努力用手指去一点点拉扯那个死结。

    不远处的地上，熟悉手机铃声打破了四周的静谧，屏幕上闪烁着“凌翌航”三个字。

    她的眼睛陡然亮了起来，她想挪过去接电话却只能一点点地移动。

    音乐的声音在安静的夜晚显得尤其突出，让她不由得担心会再次把恶徒吸引过来。

    此时，不远处，响起了脚步声。

    她挺直背脊，头皮发麻，感觉四周的空气都紧张起来……

    手机闪烁的灯光照射过来，她本能地转过头躲避了一下。

    那个人似乎顿了几秒，又在她再次鼓起勇气抬头的瞬间蹲在了她面前。

    那个人用手死死将她的脑袋往怀里按，空气稀薄，疼痛加剧。

    恍然想起方才自己经历了什么，卓薇几乎毫不犹豫地拼命挣扎起来。

    “卓薇，别怕，是我……”熟悉的声音让她一怔，抬头望进了对方载满痛心和恼恨的双眸，他看着她，嘴唇有些颤抖，“没事了，我是凌翌航，你看清楚！”

    他慌慌张张地扯掉她口中的手帕，又转身去解开她的手腕，然后脱下身上的外套盖在了她的腿上。

    “凌翌航？”温暖而熟悉的气息让她渐渐冷静了下来，却又几乎不相信地抬手一寸寸抚摸对方的轮廓，这才确定不是幻觉，她大口大口喘着气，终于放任自己松懈下来。

    忍了许久的委屈和愤怒顷刻决堤，她大吼道，“混蛋！你怎么现在才来？！你他妈做什么去了？！现在过来有什么用！凌翌航，你这个废物！！！”

    凌翌航握住她伤痕累累的手，将她整个人纳入了怀里：“是我不好，我来晚了，我没用，我是混蛋，我是废物，对不起……”他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很自然，有种奇异地安抚作用，然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有眼泪悄然滑下脸颊，落入了尘埃。

    卓薇骂完以后，还是心里堵得慌，一想到那绝望的挣扎，喊不出口的救命，她就觉得浑身冰冷，好像天下没有什么能够温暖她，她难受，难受地想死，于是，她大大地张开嘴唇，似乎极其自然水到渠成地，她就哭喊了出来：“啊——！啊——！！啊——！！！”

    她尽情地哭喊着，发泄着，那撕心裂肺的凄厉哭声让凌翌航一阵阵心悸。

    他什么也不多问，只是动作轻柔地扶着她站起来，走出了那个带给她如此噩梦的地方，月光透过树林，他脸上的阴影狰狞而可怖。

    他还记得当他匆匆赶到树林的时候，看到她蜷坐在地上，但是衣衫还算完整，只是发丝凌乱，他还微微松了一口气，然而当走近她时，他才发现事实并非如此，原来一切都晚了，那一刻，他感到自己的心脏差点因为疯狂的惊痛和愤怒而爆裂。

    沿着道路缓慢地走了很久，凌翌航多次提出来背着卓薇回去都被坚定地拒绝了，二人一路上一直保持沉默。

    一个不想说，一个不敢问。

    带终于快走到卓薇的教师宿舍时，卓薇艰难地推开一直扶在自己腰上的手，终于开口，“你回去吧，我自己进去。”

    “好，你自己小心一点，回去什么也别多想，先早点休息。”凌翌航没有坚持，他静静地看着她，还是忍不住缓缓开口，“你看清楚是什么人了吗？”

    “没有，太黑了，那个人身手不错。”卓薇轻声回答，长发盖住了半边脸，声音中还是透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再回去看看有什么线索……需要我帮你报警吗？”

    “不行！”卓薇立即抬起头来，“一旦警方介入，无论能不能将那个人绳之以法，发生了这种事情一定影响恶劣，我就再也不能留在青阳中学任教了。”

    “为什么，在青阳中学任教对你这么重要？”凌翌航无法理解。

    “这是我母亲的愿望，她至死也没能完成……”卓薇艰难地避开了凌翌航咄咄逼人的眼神，“我的意思不是不计较，我是说如果可能的话等这一届学生毕业以后再报案也不迟……”

    凌翌航深吸了一口气，“好吧，我尊重你的决定，我私下会去调查，有什么线索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谢谢。”

    “你进去吧，我看着你进去。”

    卓薇缓慢地转身，一瘸一拐地进了宿舍楼。

    凌翌航看着她的背影暗暗发誓，他一定会让那个禽兽付出惨重的代价……

    卓薇回到自己的教师宿舍，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洗澡，她浑身的不适随时都在提醒自己的遭遇，要让自己振作起来的第一步，就是重新开始。

    放好热水，她开始脱自己的衣服，配饰，最后，当她一只脚踏入温热的水中时，她突然一个激灵，翡翠晶石？！她慌乱地摸向自己的脖颈，镜子里，那儿除了红红紫紫的痕迹，什么也没有！

    心中大喊不妙，她当然知道那玩意儿价值不菲，如今，该上哪儿找去？明天若是不能还给阮影雒她真是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她急急忙忙重新套上一件衣服，又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