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她也是关系户

    一路上，她在心里骂了阮影雒不下百次，不是说那玩意儿很难取不下来吗？怎么这么容易就不见了？

    她开着手机灯光，一路沿途仔细查找，然而眼睛都看疼了，依然一无所获。最终，她又不得不来到了那个通往校医院的路旁，她遇袭的地方，这一次，她怎么也不敢像之前那样毫不犹豫地迈进去了。

    低头思索了半天，再竖起耳朵听了半天的动静，拿起电话翻到凌翌航的名字却又始终按不下去，最后，心一横，关上了电话。

    附近草丛灌木生长茂盛，她不得不弯起腰来，一点一点把沿途方圆十米都摸索了一遍，直累到直不起腰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喘着气脚软手软地累瘫在地上。重整旗鼓以后，她又开始第二遍地翻找，然而直到手机都快没电了，她连翡翠晶石的影子都没看到。

    几滴水落在她的脸上。接着越来越多，越来越密，抬起头，她这才发现，下雨了。

    空气中渐渐弥漫起泥土和芳草的清香，雨水透过树阮影雒无情地打在她的身上，很快就打湿了肩膀。

    她望着大片漆黑的树林，冷冷的风让她不禁抱紧身体，怎么办？还找不找？

    一想起那东西的价值，她就一阵揪心，如果找不到，往轻了说她势必面临赔偿的窘境，往重了说她收受贿赂的事情即使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而就算阮影雒愿意让她赔偿，她初入职场那么多钱她也赔不起啊……

    不管她如何努力，要还上这笔债估计也是数年后的事情了。

    一咬牙，她蹲下身子，继续扒开草丛寻找，很快，冰冷的雨水就浸入了她薄薄的衣服，双手也被泥土沾满，不知是雨水还是什么，她的视线有些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在她一寸寸地摸索中，这大片林子的一草一木几乎都被她光顾遍了，然而那该死的链子却仍然毫无踪影。

    既然找不到，也许是翡翠晶石被那个人拿走了，或者，只是无意中被谁拾走了。

    她恍恍惚惚地走回宿舍，劳累加上淋雨，她刚进门，就一头栽在沙发上，睡死过去。

    梦中的她很难受，浑身发冷发热好像有无数重物压着自己，推也推不开，躲也躲不了。

    醒来的时候，眼皮沉重地抬不起来，透过眼缝射进来的光线很亮，她努力地睁眼，看到一个模糊放大的脸，嘴唇蠕动着，似乎在说什么：“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苍老嘶哑的声音落入耳中，她凝神一看，原来的宿舍的管理员李阿姨，她抬手温柔地抚摸她的额头，满是沧桑的脸终于露出了释然的笑容：“烧退了，看来已经没事了。都一天了，如果再不醒就只能把你送校医院了啊。”

    “我生病了？”卓薇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连撑起手肘的力气都没有。

    “傻丫头，如果不是我查房的时候发现你全身湿透地倒在沙发上，你这身子，还不知道会出什么岔子呢？”李阿姨端起一碗放在桌上许久的小米粥，舀了一勺送到卓薇嘴边，“先吃点东西吧，你都饿了一天了，有了力气就会好了。”

    入口清香，还带着微微的甜意，卓薇一口一口像婴孩一样接受着喂食，心中被一股暖意填得满满的，眼角不由地湿润了，她到底有多久，没收到这样的关爱了？

    “卓丫头，不是我说你，玩得再怎么疯也要注意身体不是？你是晚上和男朋友幽会回来晚了，又淋了雨，才会发烧吧，你这样，就算铁打的身体也不一定受得住呀！”

    卓薇神色一僵，一口粥哽在了喉咙，立刻剧烈地咳嗽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别急嘛，说你两句就受不住啦？傻丫头……”李阿姨急忙帮她拍背，接下来她还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话，她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

    李阿姨换了她的衣服，又帮她擦过身体，理所当然也发现了她身上的某些痕迹。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能说自己是遭逢不测吗？

    如果说八卦是女人的天性，那么对于这些年过不惑，整日守着无人的宿舍楼无所事事的宿管阿姨们，八卦更是生活的必需品，精神的寄托。

    李阿姨一边嘘寒问暖，一边燃烧着八卦之魂，不断旁敲侧击地打听着卓薇前一天晚上的经历。

    “真的没什么，谢谢李阿姨关心，昨晚我出去了一趟没带伞……”

    见她不愿多说，李阿姨也不勉强，就那么貌似关爱地叹着气。

    年轻端庄的卓老师，青阳附属高中男校里屈指可数的女教师，一向独来独往洁身自好的卓薇，有了男朋友，那该是多么令人兴奋的八卦话题啊，接下来几天，她很想围绕着那位神秘男友的身份，地位，家世而展开进一步深入讨论。

    卓薇脸色青白，头都要炸了……

    “李阿姨……”卓薇本想开口求对方保密，然而转念一想，以李阿姨的性格，就算她答应，恐怕某一日也会不经意地说漏嘴吧。

    “怎么了？是不是担心工作的事，放心吧，我已经帮你请假了。哎，谁让你带毕业班呢，带别的年级的老师可都放假回家了。”

    卓薇苦笑着，不置一词。

    吃过粥以后，她已经渐渐恢复了力气，一再保证她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以后，就让李阿姨回去了。

    晚上的时候，她的寝室，迎来了难得的客人。

    三年五班的老师们。甚至还有别的同事。一行人拎着大大小小的慰问品，浩浩荡荡地来了。

    顿时，她小小的屋子，显得拥挤不堪。

    历史老师凑上来，将一大袋水晶梨放在桌上，温和地对卓薇说：“卓老师，你就是平时工作太累了，这次才会倒下，你可要多保重自己啊。”

    接着英语张老师有坐到卓薇身边，苦口婆心：“小卓啊，你这次生病上头都很重视的，你平常工作表现好，又从没闹过假，大家都很担心你。”

    接下来的时间，卓薇就开始接受各个同事的轮番轰炸，并且全是大妈级大叔级教育儿女的方式，虽然状似亲密，但她却如坐针毡，总觉得这个阵仗太大了点，她一次小小的感冒发烧何以惊动这么多前辈师长？

    等大家终于结束了“问候”，开始自顾自聊天喝茶的时候，她过意不去地提出了今晚请客。

    结果一阵沉默过后，老前辈张老师带着歉意对卓薇说：“小卓，不是我们不想去，今天是星期天，晚上我们可都得却守着学生们的晚自习呢，你的好意我们心领就是。”

    “晚自习？我都差点忘了，我也该去上班了吧，今晚正好轮到我。”卓薇一看表，五点半，还够时间准备和吃晚饭，“这样吧，既然大家有事，我们就在教师餐厅吃饭，然后各自上班去？”

    众人面面相觑，似乎不知该如何回应，他们今天的任务本来是要劝卓薇好好休息几天的，怎么反而让她想起要去上班的事呢？上头交代的不但没有完成，似乎还完全搞砸了，这可怎么办？

    卓薇暗暗扫过众人略显得不自然的表情，低头抿了一口茶，她好像明白了是谁让他们来的。

    她想起了寄人篱下待在凌家的日子，美好以及灰暗的记忆交织着汹涌而来，她深深地叹了口气。

    爷爷，我不是从那个家离开了吗？我凭借自己的努力考进青阳中学当老师，也想凭自己的努力好好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