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四小天王

    风信子这些年对神虫教有研究,知道教里的小四天王乃武艺极为高妙的四个家伙,听说一人用鞭,一人擅长暗器,一人力大无比,挥着铁捶子,一人更是以针为武器,号称蜂婆。

    只听嗖地一声,一枚金针飞来,子侯急着扭头,金针从耳边飞过,那金针的针屁股上带出一条柔软的蛛丝线,看着轻飘飘的,实际韧性十足。

    蛛丝拧成的丝线,可谓刀砍不断,拉扯不断,力敌千斤,十分之可怕。子侯以为自己躲过了,却见蛛丝线绷直后立马回弹,杀了个回马枪。这一针若被刺到,足以穿破头颅,令其瞬间毙命。使得这等奇异武器的这老婆子,应该就是神虫教的蜂婆了。

    子侯拿铁棍一挡住,将将使那飞回的金针从边上弹滑出去,随后就准备逃离。可此时,他面对的不是一个敌手,还未发力跳逃,鹰脸男的鞭子早甩过来,穿破瓦盖,卷住他的腿往底下一扯,子侯整个人从屋顶掉下来,他猛一翻身,才挣开鞭子,单手扑落于地,不至于跌得四脚朝天,被对方一下得了机会拿住。

    “好个年轻后生,武功不错,报上名来!”猪头大喊道。

    子侯瞪了对方一眼,另一只背在身后的手将铜皮铁棍横置于眼前,那棍子冒着寒光,乃陨铁锻铸而成,两头包着金色的铜皮,棍身刻着奇特的纹路,方才的金针便是顺着那纹路滑开,不至于同棍身造成撞击,再度乱弹,误伤自己。

    敌人武艺精湛,不可有一丝疏忽,但也不能因此就心生惧怕。高手之间相斗,生死往往一瞬,若害怕,气势便输了,出手亦犹豫不决。

    见子侯眼神刚毅,身形敏捷,那小四天王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书生金龟子道:“我盯着他,猪头,你去把他砸扁了。”

    猪头自认为厉害,回道:“不用你说,我俩都是陨铁,我这捶子非把那棍子砸弯了不可。”

    见猪头冲过来,子侯弹跳着迎面而上,他若跳得高,居高临下,便占了视野上的优势,可以见机打下去。刚巧,那猪头手短,两柄大铁锤挥不高,子侯冲着他脑袋准备来上一棒。眼瞧着就要打中了,见猪头忽然矮了下去,胖胖的身子往后柔软地一下腰,两柄铁锤就挡了过来,铁棍砸在铁锤上,震得子侯整个人跌飞出去,双手麻得差点握不住。而猪头也没想到对方动作如此迅猛,为了保命,差点折了腰,直接坐倒在了地上。

    书生金龟子见状,急忙喊:“一起合力杀了这家伙,不能让他逃出去,否则被人知道咱们的四打一,欺负后生!”

    鹰脸男听了脸上不屑,手上却很实诚,一个鞭子打得子侯再退两步,踉跄倒地。子侯从未这般狼狈。他这截棍术练得炉火纯青,奈何同时遇上四个高手,想着今晚可能要丧命于此了。不过,该想法转瞬即逝,来不及感叹,转身又逃。

    老婆子的金针与书生的飞镖可不打算让他有一丝的机会,两种武器相继射出,封了他前路,子侯的步子再快,也快不过飞针与毒镖,所以只能在屋里打转。

    就在快被逼到屋角时,子侯一脚踏在墙壁上,借力回身,铁棍这么一扫,硬生生把飞镖与银针给扫了回去,且因为棍身上有特殊的纹路与细坑,撞飞之际,分别有一枚金针与飞镖发生了奇怪的转向,先是飞镖颤抖着射向猪头,啪的打中了对方的肩膀,猪头哎呦一声,捂住伤口,因为那飞镖上有毒,他忙拿出解毒的药服下。

    而金针则更奇了,飞行速度慢了许多,发出嗡嗡之声,针尾不断震动,竟左右摇摆着,压根摸不准方向。这飞针直接扎向鹰脸男,鹰脸男登时慌了神,用鞭子甩打了金针后面的蛛线,才将金针打没了。

    老婆子显然认出了子侯的功夫,喊道:“截棍术,这是墨家的手法,你是风信子!”

    子侯并不回应。

    老婆子轻蔑了笑了声,袖口一甩,同时飞出十几枚金针,金针拖着丝线扑向子侯,子侯跃起躲过,复又见老婆子耍起了回马枪,这次,金针并无章法,急乱地四射,由于太过密集,子侯的脚掌被一枚金针刺穿,老婆子猛地一转手,蛛丝缠住子侯的脚腕,他便被老婆子扯倒在地。

    猪头见子侯跌倒,大锤子立马迎上,子侯脑袋一扭,捶子落在地上,砸出个大坑来,这边猪头失手,鹰脸男却抽中了子侯的腰,一条血痕当即浮现,疼得子侯咬破了嘴唇。

    书生金龟子面露冷笑,说道:“可惜了一个好儿郎,练得好一手截棍术,还舍不得杀你。”

    话这样说,毒镖已然冲子侯的脑门而来,子侯直接用牙接住了那只毒镖,吐落于地。忍着疼痛,一个鲤鱼打挺准备站立起来,可鹰脸男的鞭子再度落下,直接把他又打趴在地,衣服被打得稀巴烂,一口气上不来,喷了满嘴血。

    老婆子看子侯已无还击之力,得意道:“挡我神虫教者,必死,我让你死得连爹娘都不认识!”说着取出一瓶药。猪头见了,感叹道:“哟,你看人家长得好看,要毒烂他的脸,老女人真狠啊。”

    老婆子步步逼近,子侯撑着往后移了移,见子侯害怕,这老婆子越发高兴了,可得意便容易忘形,子侯忍着痛,脚腕子一划,他脚上的蛛丝连在老婆子手上,这一下,蛛丝也绕住了对方手腕,他再用铁棍绕着蛛丝,急急一拉,只见蛛丝深深切入老婆子的手腕,如一把丝线软刀,竟直接切断了老婆子的手腕。

    鲜血炸开,老婆子惨叫一声,看着地上那抓爬的血手掌,疼得半晕过去。子侯忙站起来,准备与剩余几人继续搏斗。

    鹰脸男看老婆子负伤,还断了使金针的手,怒从心生。他也杀红了眼,挥着鞭子直袭子侯,这鞭子本适合远战,因为着急,才近身相搏,于是鹰脸男露出了破绽,子侯大步上前,一脚踢飞了对方。猪头见后,上来帮忙,一把铁锤掷将过来,子侯先躲开,跳落时脚下依然疼痛无比,毕竟那金针横穿脚掌,已伤了筋脉。

    子侯知道方才袭击了老婆子,乃是侥幸,剩余三人依旧不好对付,想大家都慌乱时,乃最好的出逃时机。

    书生金龟子察觉了子侯的心思,喝道:“让你逃走,我们就成了笑话。”说着撒出一包黑色的粉末,打火石一响,火舌嗖得便卷向子侯,衣裤上皆着了火。暗处,一群飞蛾急往子侯身上扑,原来那些毒蛾才是最厉害的暗器。每一枚暗器都是活生生的,如何也挡不住。

    这些枯焦的毒蛾尸体咬在子侯皮肤上,一阵火燎的痛感,子侯明白这些东西不简单,自己必是中了剧毒。他拍灭了几处火苗,看了看小四天王,那几人倒没有进一步靠近之意,自己便连忙逃出了船厂。

    如子侯所料,小四天王不再追他来,可能觉得他中了飞蛾毒,终归一死。

    这边子侯逃脱后,无相爻听得声音不对劲,已在周边接应。正担心着子侯,就看到一个黑影子一瘸一拐地跑近,然后就见子侯浑身带血,受了重伤。

    无相爻先是一吓,忙上前扶他,问道:“怎么回事儿,半条小命都折里头了。”

    子侯道:“快走!”

    无相爻清楚子侯武艺高超,能把他伤成这样的一定不是凡人,于是立马划船离开。

    船在水中走,夜风习习,本来夜风舒爽,子侯却受不住着微风,浑身发抖,然后感觉每一寸皮肤都在拉扯般,他知道毒已经开始发作,才一刻功夫,已然难受得不行,颤抖着身子道:“老爻,神虫教是来找水神阁的,鹿笙是一只天听蛊。”

    “天听蛊!”无相爻听着,一个激灵,脑子里转了几圈后,连身子也僵硬了,再看子侯疼得不能自已。无相爻想着,这是要死人呐,一边喊着撑住,一边急急地划船。

    那边画舫之上,鹿笙本在研究海漂球的原理,突然他听到苍青的脚步声,见那苍青打开木盖时,差点从顶上掉下来,苍青喊着:“小锁匠,你快出来!”

    鹿笙听对方着急,看情形,又知道定不是要放他出去,于是猜测可能出了什么变故,要用到他。苍青把他带离了船舱,他疑惑着到底何事,等被引进了一间屋子,果不然,就见到了浑身是伤的子侯,方晓得是这家伙出了变故。

    只见子侯身上布满了烧焦的天蛾,鹿笙就明白对方应该中了剧毒,不过他虽熟悉虫毒,但第一次见这种手段,飞蛾扑火,这是什么阴毒手法,心里大为惊叹,想着水市里居然还有如此高明的下毒之人。再看子侯浑身发抖,鹿笙明白,如果不能解毒,不消多时,那子侯的身体就会发生痉挛,最后如虫子一般蜷缩而死。

    想着,鹿笙额头已然冒出豆大的汗珠,不由问道:“谁下得狠手,鸡头城也有这样的高人?”

    苍青听出鹿笙语言发颤,察觉子侯哥不妙,忙拉着鹿笙道:“你能解毒不,我子侯哥是好人。”

    听鹿笙没回话,苍青以为鹿笙记自己的仇,连忙给跪下了。无相爻也巴巴着看向鹿笙,希望他能伸手帮忙。鹿笙哪里是不肯救人,只是一时也吓懵了,过了会儿,才缓过神来,脱口一句:“那——我尽力!”

    鹿笙摸了摸腰间的葫芦,先取出师傅留给自己的虫不灵,取了两颗,眉头一皱,直接给子侯喂了三粒。

    无相爻问道:“小子,这药丸管用?”

    鹿笙回道:“我师傅说,绝大多数的虫毒,虫不灵都有功效,可子侯中的毒我没见过。这是飞蛾毒,而且是火烧飞蛾毒,毒物经过火烤,会改变毒性,这飞蛾的鳞粉黏附在皮肤上,早就进入血液了。”

    “照你说,虫不灵能不能管用,靠天意!”无相爻显然急了,他怕鹿笙戏弄人,于是威胁道:“子侯如果不测,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苍青又哆哆嗦嗦道:“我们风信子从不害人,你喝的云一朵都是子侯哥掏的银子,他说你有寒症,得补一补,你不救人,就是没良心了。”

    鹿笙听苍青一说,半信半疑,又看了眼子侯,平复了心情道:“这虫不灵已是我们药铺最贵重的东西,一年到头,也制不出二十颗,算起来,我给他前后已经用了四颗,也算尽力了。”

    再看子侯疼得没法说话,苍青又一脸惊慌,鹿笙怕吓着对方,不了一句:“放心,即使不能完全解毒,死是死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