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他身上的狼獒构装铠甲，能够随着你的命令逐一解除，每解除一件，都会让他向人格恢复，当完全解除时，他将恢复人格，他将不再听你的命令，但是依然无法伤害你。”

    “我的儿子，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保护，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我一定会救你回来。”

    孙展和老四静静听完狗牌中的录音，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狼獒改造是完全兽化改造的一种，这是非常稀有的，必须本身具有狼獒基因才能实现，而拥有这种半兽基因的，都是天生的机甲战师。”老四声音轻柔地述说着，“你知道为什么公爵夫人会告诉你构装可以解除吗？因为她担心有人会为了解救他而去找你，到时候解除构装或许能够保你一命。真难以想象，皇族会有如此深沉的母爱。”他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

    “不过地狱议会都是一群憎恨贵族的家伙，如果他们抓到你，只会逼迫你把他身上的构装解除，然后再剥夺你的基因，然后，虐杀。”老四近乎欢乐地说出这些话，“不过，地狱议会本身就都是一群无情的家伙，恐怕没人会想要解救消失无踪的厄洛斯吧？”

    老四非常遗憾地感叹道：“谁想到命运是如此作弄人，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假身份，真主却刚好送到你面前呢？”

    “所以，你不是老四…”孙展艰难地消化着所得的信息，他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不够用了。

    “显而易见。”老四的手花哨地舞动，做了一个古怪的弯腰动作，像是在行礼。

    孙展捧住还在伸出舌头如同大狗一般低吠的厄洛斯，轻声自言自语：“我该怎么解除这个东西呢。”

    “解除，头套？”对于当前科技设计习惯已经有所了解的孙展试探性地说。

    黑色的头套迅速分解收缩，最后只剩下两个黑色的犬耳遗留在厄洛斯的头顶。

    头套下罩着的是一张英俊的面孔，黑色的短发有些凌乱，眼眉，眼眸，都是乌黑的色泽，这让孙展莫名有了些好感。

    厄洛斯迷茫了一会儿，眼睛骤然明亮，看着孙展的眼神充满了憎恨，咧着嘴露出牙齿，发出凶狠的低吼。

    “他头部的构装限制了思想，一旦解开，他就已经恢复了本身的记忆，只是无法控制身体。四肢的构装则是限制行动，如果我是你，我绝对不会解开的，因为他说不定立刻就会撕碎你。”老四细致地解释着。

    听到老四的话，厄洛斯把憎恨的目光转向他，眼神却瞬间变得畏惧，尾巴低垂，呜咽着绕到了孙展的身旁，让孙展挡在了他和老四之间。

    “虽然他现在恢复了记忆，但是身体已经被激发了狼獒的基因，某些习性即使解除了全部构装也无法改掉了。”老四似乎无所不知，能回答孙展的所有疑问。

    “那，那根尾巴呢？”孙展忍不住好奇道。

    听到这个问题，厄洛斯的耳朵猛地竖起，纵跃后退，前臂伸直，四肢的黑色金属构装，居然都冒出了锋利如刀的爪子。

    老四坏笑道：“那是xing欲的控制器，一旦解除，他就会发情。”

    孙展其实也猜到了：“那如果完全解除构装，这根尾巴还会有用吗？”

    “不知道。”老四饶有兴趣地说，“实际上，没有经过兽化改造的奴隶被解除全部构装的先例，最多是在床上的时候，解除头部和尾巴的构装。”

    “真邪恶…”孙展的思维已经渐渐能和这个世界接轨了，渐渐明白了这种方式的邪恶意味。

    他蹲下来面对厄洛斯，诚恳地说：“我如果解除你的全部构装，你能够依然保护我吗，我保证不会侵犯你！”

    厄洛斯的眼神闪烁着，然后点点头。

    “你在骗我…”孙展失望地说，厄洛斯明显不是老四这样心机深沉的人，他眼中的憎恨和愤怒根本藏不住。

    厄洛斯凶狠地咧着牙齿，发出低沉的咆哮。

    “我不是你想象中的贵族，我绝不会侵犯玩弄你的身体，总有一天，我会给你自由。”孙展轻声许诺，“跟着我，我会让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厄洛斯的眼神依然充满了不信任。

    孙展站起身，望着远方问道：“走吧，我们去勘探者发现的那个地方。”

    老四的表情有些僵硬，好像不适应孙展突然的转折：“呃，你没有什么对我想说的？”

    “说什么？”孙展淡定地说。

    老四惊愕地摊开手臂：“我骗了你啊！我不是老四，你不好奇我是谁吗？”

    “你又不是骗我一次两次了。”孙展无所谓地说，“你会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吗？”

    老四沉默了。

    “所以说，事情对我而言没有任何变化，我掌握的，我了解的，和你们的差距太大了，整个事情像一张碎掉的拼图，而我手里却一块也没有，我只有等着你们给我拼上的那一天。”孙展此刻才想明白这些。

    老四脸颊的肌肉微微跳动，那是一种情况不在他掌握的紧张：“但是你现在有了厄洛斯，他的实力足以碾压我们所有人。”

    “首先，除了自保之外，我不会让厄洛斯主动攻击任何人。”孙展申明道，“其次，就算把你们都杀掉了又能怎样？这个星球上将会只剩下我和厄洛斯两个，有什么意义吗？”

    “至少你可以不受我的操纵，你可以选择不再探索下去。”老四自己都有些不理解自己了，他简直是在为孙展出谋划策如何干掉自己或者对抗自己，“你可以回到铁达尼号，等待救援的来临。”

    “你们所有的假设都建立在救援一定会来的基础上，也都建立在，我很想被救援的基础上。”孙展神秘地笑了。

    “你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老四惊觉自己竟反而被孙展所困惑了。

    孙展自嘲地笑了：“对我来说，这颗星球，比我能去的任何地方都好的多，至少，我刚醒来的时候是觉得很快乐的，可惜…”

    他的轻叹声飘散在地穴之中。

    “从你一心鼓动我去地底下那个地方来看，你其实也不知道那里到底有什么，对吗？”孙展反问道。

    老四点点头。

    “实话？”孙展追问。

    听到这句话，老四知道自己已经把孙展所剩无几的信任彻底消耗了，他也无奈地笑了，在他开口之前，孙展却已经打断了他：“无所谓，反正所有的谜底早晚得揭开，我会配合你们一步一步走下去的，反正对我而言，没有什么损失。”

    孙展话语中零星透露出的信息，反而难住了老四，自认为能够掌控全局的他，突然意识到，其实自始至终，孙展，才是这颗星球上最大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