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程氏外科

    时空仿佛静止，只有纪明刀尖下的心脏还在微弱跳动。

    从接到纪晨的电话，他就预料到这个畜生会对尹澄做什么，可他还是不敢直面，他懊悔自己明知尹澄身份敏感还是让他单独出入，懊悔自己来得还是太晚，而只有杀这个人，才能疏解他的所有悔恨！

    只是这一声似曾相识呼唤让他不得不面对尹澄。

    他诧异着回头，是幻听吗？

    邵宇踢了一下早就吓傻的小弟，然后把尹澄身上的绳子弄断，尹澄站起身，踉跄着走过来将纪明手中的刀拿过、收起，然后轻轻抱住他：“对不起。”

    纪明讷讷道：“为什么跟我道歉？”

    “对不起，那天，是我来晚了，对不起，明朗。”

    “你……说什么？”

    那年那夜，木屋的一切又浮现在眼前，一去不复返的男孩，女人的尸体，丑陋的男人，还有自己染血的双手……

    他是耿冉？阿冉？怎么可能？！

    他是那个英勇无畏的禁毒队副队长！而自己……自己是黑恶狠绝的光耀老大！

    各种情绪强烈撞击着纪明的心窝，他痛苦地拧起眉，那只沾染了鲜血，本该抚向尹澄头发的手，忽然用力抓住了自己心脏的部位！

    “纪明！”

    “先生！”

    他极力抗拒，但最终还是倒在了尹澄的身上。

    「程氏外科」，程寰唰得拉开帘子，尹澄和纪明的手下呼啦围了上来。

    程寰一手下压，转身拉上挡帘，然后对为首的高大男人道：“邵宇，让你的人先回去吧，纪老大没事。”随后她面向尹澄：“你过来。”

    尹澄跟着她来到旁边的病床，道：“真的不用去专科医院吗？”

    程寰：“我主修心外科，你应该对我有起码的信任。”她继续道：“他的心绞痛很少发作，今天可能受了不小的刺激，用药过后就没事了。”

    尹澄垂下眼睫：“对不起，我只是……”

    程寰看了一眼紧贴在他后背的T恤接道：“我知道你只是担心他，你后背都被血浸透了你知道吗？”

    她叹了口气道：“坐到床上去吧，我帮你处理一下。”

    程寰麻利地剪开他的T恤，然后用消毒液冲洗。

    突如其来的灼痛让尹澄一皱眉：“嘶－”

    程寰看了下伤口：“需要缝两针，你忍一下。”

    她找到手术钳，然后夹起缝针道：“纪晨……谢谢你！”

    尹澄心中早有疑问：“他是？”

    程寰边熟练地引着线，边道：“纪晨是我和纪光耀的孩子。”

    尹澄讶异，他忍着细小的金属穿过肉体的痛感，听程寰继续说道：“我刚毕业时遇到了纪光耀，他成熟，英俊，多金，那个时候，你懂，小女孩都有恋爱脑。”程寰自嘲一笑：“当时想法太天真，觉得有家有室又算什么，只要他心里有我就够了……真是大错特错！”

    她接着道：“骆曼烟知道我怀孕后在我的车里做了手脚，我侥幸只受了轻伤，而纪光耀却忙着他的生意对此置之不理，那时我才清醒，他这个人，心里只有自己和光耀。”

    “关键时刻是纪老大救了我，并且对外说我的孩子流产了，我很感激他。”程寰剪掉缝合线，道：“可以了，不要沾水。”

    她将病号服搭在尹澄的身上，用下巴指向挡帘：“他应该醒了，你去看看吧！”

    尹澄轻轻拉过挡帘，病床上的人睁着眼睛，神色木然，在白色日光灯的映射下，一张脸显得更加苍白。

    那人平静地说道：“刚才，程寰只说了一半。”

    尹澄站在床尾没有动，等着他说下去。

    “为了逃离骆曼烟，我早早跟纪光耀提出要去国外上学，有一次发高烧，什么都不懂的我自行服用了阿司匹林，而就是这小小一粒药差点要了我的命！”

    “我也只是尝试，在纪光耀心脏病发作的时候，让程寰‘对症下药’，事实证明，药物过敏真的会遗传……而为了牵制程寰，我一直把纪晨养在身边，所以，我并没有那么好心。”

    认清了这样恶毒的自己，这个正直刚毅的人会不会和自己势不两立？

    只是等了一会儿，尹澄说的，并不是他的重点。

    尹澄喃喃出声：“异国他乡，你一个人……他很像你。”

    “什么？”

    “纪晨，他很像小时候的你。”

    纪明漠然：“可惜，那时的明朗已经死了。”

    尹澄慢慢走到病床前，挨着床沿坐下：“对不……”

    纪明将头侧到一边：“如果是因为那年的木屋，你已经尽力了，没有必要道歉。”

    “我是耿冉这件事也应该早点告诉你，可是这件事连我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

    纪明问道：“别墅里你态度转变，是因为那张照片？”

    “嗯。”尹澄看着纪明露在被子外面的手，闷声答着。

    纪明微微蜷起手指：“所以那一夜……你对我只是愧疚？”

    犹豫再三，尹澄还是鼓起勇气握住了那只大手，他嘴唇翕动：“这种事，光是愧疚，做不来。”

    默了一会儿，那只大手翻转，用力握住了尹澄的手。

    纪明转过头，眼里满是欣慰：“阿澄……”

    医院的后门，郁青山掐着腰道：“你为了他用了手机，求救默认号码也是他，谁才是你最该信任的人？！”

    尹澄嘟囔道：“我不能报警。”

    “从你注册手机号码开始你就暴露了！张宏杰现在满世界找你，你不知道吗？！”

    尹澄接着嘟囔：“他找我不正好证明他心里有鬼吗？”

    郁青山跺着脚道：“愚蠢！你有吸毒史不知道吗！他找个理由就能拘你，到时候你上哪说理去！”

    尹澄抿着嘴，从裤兜掏出一支针管，道：“说到这个，也不是没有收获，冯彪马仔那得来的。”

    郁青山顺了口气，接过针管冲着光看了看里面透明的液体，又对着鼻子闻了下，道：“我拿回去让小沛化验一下。”

    他走出两步，又回头狠狠瞪了尹澄一眼：“你和他之间，最好不是我想的那样！”

    豪华包间内，冯彪坐在沙发上，撑着额头抽着雪茄，面前两个人，一个跪着一个躺着。

    跪着的人抖着声音有些语无伦次：“纪老大说，彪哥太忙，马仔不懂事，对！是马仔不懂事……他帮着教训一下，希望彪哥不要再动……再动他的人……”

    冯彪重重吐出一口烟雾，他看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道：“这是给我台阶下啊，这种不听话的废物我还要他干嘛？”他对跪着的人摆了摆手：“丢了吧！”

    屋里只剩一人时，从里屋走出一位美貌妇人。

    “阿彪！”声音酥媚入骨。

    女人扭着曼妙的腰肢走过来，挨着冯彪坐在沙发扶手上，一双柔荑抚上他的肩膀。

    “怎么，纪光耀在的时候你怕他，如今他死了，你又怕起这个毛头小子了？”

    冯彪一双大手探进女人裙摆下白嫩的大腿内侧，用力摩挲，引得她一阵娇喘。

    “豪爵现在到底还是比不过光耀。”他继而坏笑道：“不过要说狠，还得是曼烟你，当初串通那个姓廖的，真是下足了狠手！”

    女人娇笑道：“阿彪不知道最毒不过妇人心吗？”

    她扭转身体跨坐在冯彪身上：“阿彪～什么时候能出货啊，纪骆还等着呢！”

    “那得看你的表现喽！”冯彪一只手揉捏女人的酥胸，另一只手拉开了裤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