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热心市民应恺同志(打完收工?没完结)
“来不及了,从这边下去。” 黑暗中传来年轻女人压低的嗓音,小午一边说推开窗户催促,越松海知道这不是说话的时候,只好感激地对她微鞠一躬,从窗户翻了出去。 窗户外有窗台,他个高腿长,稍微吃点力就能跳到一层平台上,平台边上连着水管,至少不会摔死。 他往下滑了一截,估算着高度一跃而下,这里是夜店的后门,开在不太宽阔的巷子里。越松海对这里并不熟悉,左右望了一下大致选了个方向,从屋檐遮蔽下穿过。 巷子越来越窄,他刹了脚步,捏了捏手里的匕首。 刚刚还担心找不到阿天,这不就找到了? 只是来的不太是时候。 阿天后头只跟了三个人,想来龙哥当时当着那么多人面下他的脸,还愿意跟着他的也算是真爱,连带刚刚夜店里的还这边的大概有十来号人,不过对付一个越松海也绰绰有余了。 他们四个都带着短钢管,来势汹汹,要是被他们缠住,一会儿追兵到了肯定十死无生,越松海嘿嘿一笑:“天哥,锻炼身体啊?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到“步”,他助跑两步,一脚蹬在墙上,单手扒住了墙头,整个身体就势一提就翻了过去。 这是逃课时候的必备本领,只不过他是练家子,动作更快一点,却并不能拖延多久。若非万不得已,他不想麻烦那人,现在实在技穷,只能把左手伸进口袋,凭着直觉按下“确认”,耳边忽然传来的声音把他吓了一跳,才发现是耳机忘了摘。 “喂,是我——” 没等对方说出名字,越松海已经听出是应恺的声音,他这个电话来得太巧了,彻底打乱了越松海的计划。越松海无计可施,匆忙间抬头扫了一眼公交站牌,问道:“我在被人追杀,石坡子门那个车站你熟吗?” “追杀?”好在应恺把人命看得更重要点,没有问东问西,加快了语速说,“百货店对面有个面馆看到没?拐进东边巷子,第二个路口左拐就能看到一个警站。” 好家伙,让被一群混混追杀的杀人犯去警站避难,尽管知道新室友并不清楚自己前几天夜里的丰功伟绩,越松海仍忍不住腹诽。 可能包厢里还放了其他东西,越松海感觉自己的发情期被提前了,耳朵里嗡嗡的响,他没得选择,只能听从应恺的指路发足狂奔。 破风声在耳后响起,他机敏地压了下头,一根挺有分量的钢管“当啷”一声砸在他脚边上。 体力消耗过大,后面的人已经追了上来,越松海知道现在逃不掉,扭头就是一拳砸在最近的人脸中间,那人惨叫着捂着脸摔在地上,他没工夫去补刀,但以他不带克制的力道,鼻骨骨折跟脑震荡是逃不掉的。 这是杀鸡儆猴了,其他人一看他是个练家子,出手难免犹豫,发情期的Alpha没有理智,暴戾疯狂、不知痛痒,最前面的三个人都七扭八歪站不起来时,越松海的头发都被血粘在一起,看起来像一头被激怒的猛兽。 阿天见状不好,居然从腰上掏出一把枪,指向越松海,警告他:“放下刀,不然我就开枪了!” 越松海认出那是一把状态一般的老式手枪,自己在学校里摸过的都比它要年轻两代,可能只有一米内才能命中目标。 但那毕竟是把枪。 越松海听着他的指令慢慢蹲下身去,要把匕首放在地上,阿天被他吸引去了注意,没有察觉有人接近。 应恺神兵天降,重重一击拍在阿天的肘关节,与此同时,越松海伸长了腿扫在他小腿上,把他绊倒在地,枪也脱了手。 阿天反应过来,立马伸手去抢,应恺一脚踩在他手上,越松海脚一拨,把它勾出他能触碰的范围,旋即神色一变,拽住应恺的肩膀往边上一拉,刚刚躲过一把西瓜刀。 “操,龙哥知道你们装备这么精良吗?”越松海有些狼狈,但不影响他口花花,“你要不去报个警吧,哥们儿顶不住了。” 后一句显然是对应恺说的。 他手里只有一把短匕首,一寸短一寸险,双方都在明处,显然他吃了这个大亏。而且他不确定应恺还会不会帮他,毕竟他们认识也没多久,再投缘也不至于桃园结义生死相许,以这位没带武器的援兵出现速度,估计也只是废城好市民路见不平,真的可能把自己搭进去的事,正常人类一般不会去做。 但这时候应恺也跑不掉了,他看清了对面情况,领头的枪掉了暂且不论,赶来支援的追兵一个手上拿着西瓜刀,两个拎着金属管子,也骂了一声:“大哥,你都他妈招惹的什么人啊?” “我以前上司,被我顶了岗位,带人报复我。”越松海言之凿凿。 其实他说的确实也没错,就是这个背景是涉黑组织版本的。应恺大概率也不是什么正经良民,从后腰摸出一把战术匕首,摆出了架势:“我还以为就剩那一个,就他妈不该过来。” 他们两个嘴里你来我往的,下手愈发的黑,两个对多个不占优势,好在对方不成章法,也打不出配合,应恺显然也练过武,在刻意引导下,西瓜刀的攻击范围反而成了对方对自己的掣肘,唯恐伤了同伴而不敢真的动用。 这么一会儿的迟疑就被抓了空隙,应恺从他背后飞起一脚,把他踹离战圈,托着他右臂用力扣住麻筋,另一只手捏着他手腕往反关节方向一顿,西瓜刀斜着掉在他面前,划破了陈旧的鞋子,把他脚指头都割破了一道口子。 他躲不开应恺,应恺也躲不过他的拳头,硬生生挨了两下,朝他胃部捣了一拳,正好把他当盾牌撞在砸下的钢管上,那人捂着肩膀骂爹,估计短时间内举不起手来。拿钢管的见势不好,啐了一口,后退了几步跟他对峙,看着他手里黑漆漆的匕首,不敢贸然靠近。 有应恺在,越松海的压力骤然减轻不少,他那儿的钢管大哥就怂不少,正倒在地上装死,他在刚刚的混战中捡起了枪对着阿天,两边形式骤然调了个。 阿天举高了双手,旁边还残留战斗力的两位大哥虎视眈眈,又不敢上前,越松海枪指着阿天的头,叫道:“都别动——阿恺,帮个忙!” 应恺无辜被卷入一场剧烈运动,才有空喘匀了气,又一骨碌爬起来,往阿天的腰眼踹了一脚,用腿钳住他的脖子,随时能取了他小命。 越松海摸索着拆了弹夹,只留下了一发子弹。 阿天被绞着脖子,脸涨得通红,进的气少出的气多,根本看不到越松海的动作,两位大哥举着武器,不知道该不该去营救。忽然,阿天看到一只青筋暴起的手,手里握着他带来的枪,枪口指着他的膝盖——呯! 这人真疯了。 来的打手都是Beta,这时候也感觉到毛骨悚然,一来是信息素的压制,二来,失去理智的Alpha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他们不由悄悄往后退了一点,怕这疯子上来给他们也每人来一枪。 “子弹好像很难买,我拿回去了。”越松海的语气还挺诚恳,把它们装进自己的裤子口袋里。 子弹在膝盖骨里炸开的疼痛盖住了腰眼被踹的那一脚,阿天大张着嘴,他的膝盖血肉模糊一片,而他却始终没能叫出声来。 应恺看他满脸的虚汗,嫌恶地松了腿,拍拍裤子站起来,把匕首收回后腰。阿天好像是已经疼晕过去了,越松海把枪塞进他裤腰里,和应恺一样藏好武器。 开枪的动静在废城也不能算小事,警站里的人怎么都得看一眼意思一下,不过这地方帮派火拼的事每天都有,只要没出人命,基本都打马虎眼放过去了。 “听人说过,枪不能放身上,”越松海露出作为一个受害者应有的后怕,应恺演技也挺老练,陪着他一起对着赶来的警员一脸唏嘘,“容易走火。” 警员手放在裤袋里搓了搓两张10元钞票,也一脸感慨说:“违法带枪,大晚上的添麻烦,拖医院吧。” 跟着阿天来的人没一个出来说话的。毕竟阿天这腿已经毁了,怎么龙哥也不会让个残废带队,新老领导,应该站谁的队显而易见。 几个病残不吭声地爬起来,越松海肉疼地摸出两张百元钞票让他们带阿天去诊所倒腾倒腾,看着他们都走远了,终于长出一口气。——那两百块是他省吃俭用来的所以积蓄,在废城底层算是一笔巨款了。 他精神略微放松下来就感觉不妥,悄悄又摸出匕首,在自己胳膊上扎了个口子,不深,但血顺着他胳膊往下滴,看起来就很凶残。 应恺不知道他脑子又出了什么毛病,他摆摆手,苦笑道:“兄弟,对不住,不是故意把你扯进来的。——你别靠近我,我现在闻到信息素可能会进化成哮天犬,泰迪版本的。” ……这真是通俗易懂又极其有病的比喻,应恺这时候也不想接近他,他身上的信息素味道迎风招摇,大张旗鼓地传递“这里有个年轻力壮的Alpha,Omega们快来呀”的信号,应恺对信息素有些敏感,离得近了很难压抑住自己打人的冲动。 “阿恺,你挺不简单啊。”越松海现在急需尽量调动思考区域的大脑细胞,让它们保持高度活跃,半真半假地查起户口,“不是说刚来废城,在找工作?” 应恺也不否认:“是不久。我半个月以前从城郊跟林老板来的,办公室就在这边。前几天晚上他带人跟这里的老帮派打架,被人捅死了,所以我得重新找工作。” 这剧情听着挺耳熟的,越松海还没说话,应恺不紧不慢地补充道:“就是你。” “咳咳……那是个巧合……”越松海摸摸鼻子,将信将疑。 他想起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应恺可是穿着西装去吃麻辣烫的。 “他死不死对我没影响,只是工作没了。”应恺皱着眉头,感觉他信息素又浓了一点,“你们那儿缺会计吗?” 说到会计,越松海叹了口气:“缺,但我做不了主,你要是帮我把那个眼光有问题的傻缺找回来,可能老大对你惊为天人,就让你先分管个哪里的财务了。” 刚刚的混战没见到梯子,这也不意外。梯子胆子不大,从这次看来脑子也不好使,不知道阿天怎么威逼利诱说动了他,居然对刚崭露头角的新上司算计起来。 龙哥不是好东西,但绝不允许手下人碰这些药,免得瘾犯了给他惹事。梯子这手实在有点狠,要断了他后路,也要断了他人生,要不是身上没带抑制剂,越松海非得再回去店里把他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