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回忆
肖函第一次踏进肖家老宅是在他十岁的时候，那时候肖野刚满七岁，还是小萝卜头的身高，肖函身材纤细修长，性格又成熟稳重，看着比他大了不少。 肖霆牵着肖函的手进门的时候肖野已经有半个月没看见自己的父亲了，那时他站在门前，看着两人背着光走过来，肖野看见他身材瘦小，一副风吹就要吹跑的模样，黑色的短发柔顺的披着，皮肤苍白，眼下那颗泪痣尤为明显，脸上的笑容跟肖野对视时十分纯良和灿烂。 然后父亲对他说，以后这就是你哥哥了，他叫肖函的时候，肖野十分怀疑这是他爸在外面的私生子，年纪却还比他大了不少，心里在一开始就留下了不好印象。 后来一段时间相安无事，只是帝都有名的混世小霸王肖野很看不惯这个所谓的哥哥一副假惺惺，装模作样的姿态，无论他多不理睬他，他都能面上装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来，早上和他一起出门，晚上在校门口等他一起放学回家，直接杜绝了肖野下课后偷跑去打游戏和看拳赛的不良习惯，看的肖霆十分满意。 本来家里只有他一个孩子，自然惯的无法无天，现在突然来了一个品学兼优，性格又好的三好学生，大家的表扬和赞美像天平一样，开始往并不是肖野的那一边倾斜，连学校每个月发下来的成绩单都有了对比，很快肖霆的夸奖和偏爱在肖野眼中，全部变成了肖函的，对着肖野则永远都有一句要跟你肖函哥哥学习，听的肖野及其不爽，很快他准备要报复一下这个入侵他私人领地的入侵者。 暑假肖霆公务繁忙，给他们俩报了一个暑期夏令营去锻炼锻炼，直接丢进去，这样他也能省点心。 在夏令营后半个月的时间里肖野突然变得十分友好，肖函以为是弟弟终于开始接受自己了，心里十分开心，他心里其实明白肖野的敌意是哪里来，只是小孩子单纯的独占欲罢了，所以他不喜欢自己，不理睬自己，肖函都没有生气过，只是希望能早一点得到他的认可，融入这个家庭。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得到了进展，夏令营最后一天的时候，大家跟相处了一个多月的小伙伴都在互相道别，肖野不喜欢坐人挤人的大巴，跟来时一样叫了家里开车来接，司机来的比大巴晚，跟所有的小伙伴和老师们道别后，整个半山腰顿时就只剩他们两个人和一个守门的老大爷在。 肖野突然拉着肖函说自己偷偷带来，最喜欢的游戏机落在训练营宿舍了，他十分着急，拜托肖函帮他拿回来，他就在这里等他，弟弟难得的要求肖函哪里会拒绝。 怕他等久了肖函小跑着回到宿舍，但是仔细翻遍了肖野的位置都没有看见他的游戏机，肖函皱着眉头想着他是不是记错了，却又仔细地找了一遍，最后他空着手回到门口的时候门口已经空无一人，他的书包行李和手机都被肖野一起带走了。 肖函愣了一下表情有点失落，问了一下守门的老大爷，确认了一下肖野的确被人接走了。 “......原来弟弟还是没有接受他啊。”这个念头在肖函脑海里闪过，又很快被他按下，他准备自己走回去，夏令营在帝都市郊，离家里少说也有几十公里的路程，路上人烟和车流都稀少，但好在路不复杂，肖函记忆好，勉强记得回去的方向怎么走。 这一走就从白天走到了深夜，白天有太阳还好，夜里温度急转直下，他又穿着单薄的衣物，几个小时就被冻的全身都僵硬了，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他也只能饿着肚子一直走，直到走到第二天凌晨的时候遇到巡逻的警车，看见路上一个小孩自己在公路上走着，才好心询问肖函的情况，得知是肖将军家的公子，连忙快马加急的把他送回了肖家老宅，路上还给他买了点食物和水，免得他饿晕过去。 回到家的时候家里也是乱了套，因为肖函彻夜未归，第二天一早肖霆从军队里回来，才发现肖函不见，马上把肖野叫来询问，却一问三不知，说他们没一起回家，问家里司机又说小野少爷说肖函少爷跟着大巴车走了，叫管家打电话给夏令营的老师又说肖函和肖野已经申请让家里的司机来接了，没跟大部队回来，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不见了，肖霆直觉是家里这个顽劣的小儿子搞的鬼。 肖函走进大门的时候正好看见肖霆因为肖野顶嘴和撒谎气的头顶冒烟，正罚他举着长条的板凳跪在地上，不说出肖函的下落就一直跪着。肖野梗着脖子一动不动的举着，就是不说。 所有人看见肖函走进来的时候都愣住了，包括肖野瞪大了眼睛，想他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回来了，看起来还完好无缺的，一点苦都没受的样子，反倒自己挨了一通骂，还要受一些体罚，更气不顺了。 大家看见肖函回来都松了一口气，关心了一会又问他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肖野搞得鬼， “肖伯伯，不是肖野的错，是我自己粗心，没跟好大队，又回去拿东西错过了司机伯伯来接我，您不要错怪肖野了，对不起，让大家担心了，但是后面遇到好心的警察叔叔送我回来，所以您不要担心。”表情温和，甚至还带着笑容，一点都看不出来刚受过委屈的人，只是不像以前一样亲密的叫着小野，觉的他可能不会喜欢。肖野看着他假惺惺的笑容气死了，一贯会在父亲面前装大度。 肖霆多么精明的一个人，哪里会看不出来肖函是有意在为肖野开脱，但是看在他安全回来的份上他也不做大惩罚，但是小惩大戒还是要的，他又是从军的人，手段严厉，想着这样顽劣的性格，不好好调教一下怎么行，便吩咐管家把肖野关地下室的小房间禁闭五日，每日只能送一餐最简单的食物过去，让他好好反思一下，肖函求了几句劝阻不了，只能看着肖野气炸了般瞪了他一眼，然后就被带走了。 那天晚饭肖函拜托管家让他给肖野送去，他想和他聊一聊，管家也心疼他们俩，希望他们和好，自然赞成。 老宅的地下室以前是放杂物的，平时定期有清理也还算干净，就是关在里面无聊的紧，大门锁着，只能开着下面的小窗把食物送进去，肖函敲了敲窗户，没一会窗户就从里面打开了，肖野一看见是他脸色顿时拉下来，看起来气的狠了。 “肖野，我来给你送吃的。”肖函呐呐的说。 “哼.....谁要你假好心。”他傲娇的扭过头去，不看他，心里因为父亲为了他居然惩罚自己而憋着气，肯定是外面的私生子没错。 “我以前也有个跟你差不多大的弟弟....我很爱他......”肖函突然说道，这话题跳跃的肖野不由自主地竖起了耳朵，“但是他不见了，我的父母也都去世了，肖伯伯好心才收留的我，不然我就无家可归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不适应家里突然出现一个陌生人，但是我真的没有亲人了....”肖函说的时候甚至是带着浅浅的笑的，就是这样的笑，以前让肖野觉得他像带着面具一样虚假，但是现在听了他剖析自己的一段话，好像看着也没那么讨厌了。 看肖野渐渐消下去的怒火，肖函知道肖野本性不坏，这一番示弱让他有点心软了，他失落的心情才变好了一点，接着哄他。 “我会拜托管家伯伯多给你准备点吃的，我每天都来看你，陪你聊天好不好，这样你就不会无聊了。”肖函想了下他们确实没有那么多话聊，又说“要不我拿课本来给你补课好了，这样五天很快就过去了。” 肖野想说我真是谢谢你了。 后来几天肖函却一天都没有来看过他，每天都是管家伯伯来送餐，肖野嘴上不问，心里却已经骂翻了，说果然是虚伪的家伙，嘴上说的那么好听，就是用这个哄得父亲那么喜欢他，大话精，还假惺惺地说要每天来陪着他，亏他那天还相信了他的那一番说辞，还好他一点都没有期待。 第六天解禁的时候肖野简直跟哈士奇出笼一样迫不及待地逃离了地下室，他憋着一股气要去找肖函问清楚，为什么要假惺惺地撒谎，结果找了整个宅子都看不见他半个人影，肖霆和管家伯伯刚从医院回来，进门就看见肖野在屋子里乱窜着找什么东西，他看的头疼，一下子逮住他。 “.......父亲。”肖野这几天被关着无聊怕了，一出来看见肖霆还有点怵。 “....你满屋子乱窜什么，刚解禁就不安分是吧。”肖霆拧着眉，看起来一脸疲倦，心情跟着也不太好。 肖野正想说他要找肖函呢，就听到肖霆按着眉心说“既然你出来了，就去医院看看小函吧，你恶作剧害他一个人在公路上走了一天一夜，那天晚上在家烧成了肺炎，在医院躺了好几天，你去看看他，再诚恳的道个歉。”肖霆不知道肖函嘱咐管家伯伯不要告诉肖野，所以他还不知道这回事，他怔了一下，然后震惊的抬起头跟肖霆对视，又看看眼神闪躲的管家伯伯，最后埋头往外面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