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无声的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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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这到底什么意思?”十一月初,冷空气已经大摇大摆地在这城市街头现身,林言穿上了薄毛衣,坐在火锅店里看对面的张竛把一盘羊肉丢下汤去。 “按常理来说,你被甩了。”医生把长筷子伸进锅里搅了搅,蒸腾的白雾带出了食物的鲜香,林言听到他狠狠咽了口口水。 “你加班加到神经错乱了吧,那家伙有个鬼的资格甩我!” “是,是没有,您说得都对。”这顿饭林言付钱,张竛十分迅速地放弃了自己的观点。 把一只鲍鱼扔进调料碗里蘸了蘸,林言还是没能忍住自己抱怨的欲望。 “四五天了,跑得连根毛都没看到,什么消息都没有,倒是箱子还丢在我那儿。” “你有打电话给他吗?”对面的人把面条吸得呲溜响,连带着这问题也变得含糊不清。 “第二天开始早中晚各一个,无人接听和占线二选一。” “那么,是他不想接你的电话。” “所以我要把那箱子扔出去吗?” “呃,我的建议是不要。你再等等吧,说不定你待会儿回家去,那箱子就被拿走了呢。” 一筷子夹走锅里最后一个龙虾丸,林言承认张竛说得有点道理。但吃了几口后他突然想起。 “但他没有我家钥匙啊。” “咳!咳!”一小片辣椒溜进了张竛的气管,他连忙给自己灌了半罐凉茶,才把那阵咳嗽压下去。 “你在搞什么?你们住在一起,他却没你家钥匙?那他平时是怎么进屋的?” “我给他开门啊。再说我们也没住在一起多久。”刚刚才意识到这个问题的存在,现在被朋友以无语的眼神注视着,林言也觉得有些不自在了。 “我觉得除非你主动找他回来,不然他是不会再登门了。”吃掉一块鱼片后,张竛说了这个结论。 “为什么?” “因为他是自己跑掉的,而因为没有钥匙,他不得不在你的眼皮底下回来。你知道,这是个尊严问题。” “哪来的奇奇怪怪的尊严?” “三岁小孩从家里跑掉后也要等父母做点姿态后才会回去呢。” “可他不接我电话。” “很明显,他觉得电话的诚意不够。” “我还要当面去求他吗?”林言感到一丝气愤,他的怒火转移到筷子上,碗里的撒尿牛丸被戳了个洞,把一些汤汁喷到了桌面上。 “大概你不得不了。”张竛把纸巾递给他,“我以一个医生的身份告诉你,虽然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还算稳定,但谁也不能保证剩下的孕期里你不需要他。你也知道,孕期越往后,母体的风险也越大,你不想出现什么糟糕情况吧?” 林言当然不想,默默无语地吃了一阵子煮好的牛肉,他继续向对面的人指出自己的难题。 “可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 “他的住址?” “一无所知。” “唔。”张竛舀了勺清汤放在碗里,“或许你可以去上班的地方看看。你不是在片场认识他的么?” 自从签订那保密合约后林言就没去过片场了。张竛提起来他才想到这茬。的确,说不定庄文现在还在拍那些普通片子,就算他不在那儿,林言说不定也能从公司问出点什么。 “我明天就去。” 医生已经连续加了四天班,林言也已经好几天没正经吃饭了。两人以风卷残云的架势把桌上的菜吃了个干净,还觉得有些不尽兴,便又加了一轮。等待上菜的时间里,林言察觉到张竛正一脸欲言又止地望着自己。 “如果你想自告奋勇买单的话,可以直接说出来。”他对好友来了句调侃, “不。”张竛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我在想别的问题。” “什么问题?” “嗯。”医生摆弄着长筷,锅里的姜片浮到了汤面上。“你为什么要这么抗拒他呢?” “什么叫我在抗拒他?” “只是我的感觉哈。你和他住在一起,和他做爱,但你却在极力阻止自己爱上他。” “不爱就不爱呗。说什么极力阻止自己去爱,神经兮兮的。”林言倒没想过张竛能把话说得如此一针见血,弄得自己只好顾左右而言他逃避这个问题。 “这里头差别很大啊。不是爱和不爱的问题,而是你在试图抹掉爱的可能性。我问你,他长得怎么样?” “你的思维未免过于跳跃。” “说一说嘛,客观评价。” 把庄文的脸在脑海里回想了一下。五官轮廓分明,英眉深目,下颌线条干净利落。不得不说,无论以哪种审美观来衡量,这小子长得都颇顺眼。 “不丑。”林言给出一个超级客观的评论。 “好的,就我所知,他长得不错,有点小钱,也愿意为自己的错误担责,看起来他被你深深吸引。这种好事,换成别人,估计早就尖叫着扑进他的怀抱了。” “关键就是这事好过头了!”林言猛地一拍桌子,把前来送菜的服务员吓了一跳。 “怎么个好过头法?”等那服务员退下,张竛才接着发问。 “还用说吗?一个有颜有钱的alpha,对我一见钟情?他甚至都不了解我,就想跟我结婚。就算我有了他的小孩吧,这也过于荷尔蒙上头了。” “不是荷尔蒙,是信息素。”对面的医生发出一声嗤笑,“我不知道你还有这么谦虚的一面。” “管它是啥,反正我就觉得他的感情太莫名其妙了!” “你有没有想过,他的反应才是正常的呢?94%的匹配度,你们上午在街上头一次碰面,下午就去登记结婚也不会很奇怪的。” “过于狗血言情剧了。” “狗血言情剧60%的匹配度就够了哦。” “并不好笑。反正你说的匹配度什么的,我完全没感觉到,他对我来说跟大街上随便一个人没什么两样。” “不。”张竛给自己夹了株青菜,把这个单字说得意味深长,“你有感觉的,你不是说,和他做爱超级爽吗?” 感到血液迅速涌上了自己的脸庞,林言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吃下两颗鹌鹑蛋,他才找回自己的思路。 “你的意思是我要听取下半身的安排?” “下半身可远比你想得重要。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五六成的伴侣离婚前,都到医院咨询过性生活方面的问题。” “光有下半身也不行吧?” “可以慢慢来啊,你为什么不试着敞开心扉呢。他也不是什么大恶人,你给他点机会也不会吃亏。” “我就是不想!” 这固执的回应显然出乎张竛的意料,医生嚼了几口菜,用一种很温和的语气提问。 “你害怕爱上他,为什么?” 为什么?林言也拿不准主意,他也曾有过心血来潮的迷恋,也曾对几个人偷偷抱有长时间的好感。那些感情不可谓不强烈,而到最后他也全身而退。他理应不是一个害怕付出感情的人。 “我不知道。”他只能这么回答张竛。 对方一言不发地望着他,火锅在两人间自顾自地冒着泡,丢下去的肉片早已褪去了红色,在浓汤中翻腾着。两三分钟后,林言听到对面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说一个无关人等的事。 “你也可以装作爱他。” “装?” “毫无疑问,目前的情况,你能慢慢爱上他是最好的,对谁都很好。但既然你不愿意去爱,但又想叫他回来,那么装一下是个不错的选择。” “怎么装?我可没有正儿八经学过表演。” “就像你以前谈恋爱的时候那么装呗!别告诉我你没有过恋爱经历。” “那倒不至于。这真的能成?” “人心隔肚皮,你只要演得够真,谁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说不定演到最后你真爱上他了呢。” “滚你妈的!”听出了张竛语调里的调笑,林言没忍住爆了粗口,亏他刚刚还在认真考虑这个建议。 和张竛在商场门口分手后,林言坐公交回了家。这个点的公交上依然有很多人,他没找到空位,依然平坦的小腹也无法让他享受到孕妇待遇。他只好趁着车还没发动挤到人堆的边缘,在下车门旁的柱子上靠了一路。那套单身公寓黑着一张脸迎接他,打开灯一看,庄文的箱子还躺在客厅的地板上,箱子没关好,有一两件衣服被扯到了外头,大米见他进来,发出一阵心虚的汪汪声。 教训了一下狗,林言把那两件衣服从地板上拿起来,仔细检查了一遍扔进洗衣机,幸亏没被咬破。这两件衣服看不出来是什么品牌,料子倒是十分舒服。 打开电视,里面正在放晚间新闻。一个老年女人的头像占据了屏幕,“西塞尔集团掌门人去世”的标题被附在下面。 “据外媒报道,世界知名财团西塞尔集团掌门人已于10月26日因病去世,葬礼将于明日在家族墓地举行。西塞尔集团为实业界霸主,在多个领域均有重要话语权。近年来与我市商界也有深度合作。据悉,现年47岁的罗拉?冯?西塞尔将成为集团下一任掌门人。集团本部所在地玛德沙市长查尔斯?洛兹和财政部长詹妮斯?佩林预计将出席明日的葬礼。” 有钱人的世界,看着那个家族墓园的俯拍视频和那些一身黑衣的上流社会男男女女,林言在心里咋舌。下一条新闻是某地遭遇龙卷风,损失惨重,他一向不爱看这种,连忙换台去看肥皂剧了。 电视剧放到十点半,幽怨片尾曲响起的时候,林言又一次拨通了那个号码。 “您所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一串忙音后,那个机械女声这么告知他。 不在服务区?庄文那家伙跑去火星了不成?把那两件衣服晾起来的时候,林言忿忿地抽打了好几下那手感不赖的衣料。 第二天一早他牵着大米出门,吃了早饭后又溜达了一会儿,就把狗扔回家向片场进发了。早上已经有不少摄影棚开工了,一些男人在摄影机前卖力地淫叫着,端出一副陶醉无比的表情。林言找到相熟的摄影棚主管,问他今天有没有庄文的排片。 “没有,好几天都没有了,这小子想休息了吧。” “您知道他的住址吗?”林言抱着希望问了句。 “这个,我们是不知道的,你得问问更高级的主管。” 正想着要去找谁,兜里的电话响了,是仇姐,约他在老地方见面。 他赶到万宁,仇姐正在餐厅里喝早茶,她没有化妆,在上午的光线下,脸上还是流露出一丝疲意。见他进来,她连忙招呼他坐下。 “你动作挺快。” “刚巧路过附近。”林言看到仇姐从身旁的手包里拿出了一叠纸递给自己,“这是什么?” “新版剧本,根据你目前的生理状态改动了。” “改动了很多?” “蛮多的。我给你讲个大概吧,这是个,omega,也就是你,和一对alpha双胞胎兄弟的故事。” “脚踏两只船?” “故事设置是这样,但拍的时候肯定叫同一个人来演。这俩兄弟呢?一个性格温柔,一个,怎么说呢?有些恶劣吧,那种坏小子型的。你呢,同时和他俩谈着恋爱,而这两人对此毫不知情。” “这不太合理吧。” “不要太挑剔!总之就是你同时和两兄弟上床,然后有一次怀孕了,你也不知道孩子父亲是谁,于是给两人都告知了这个喜讯,继续这种三角生活,直到产期临近,他俩碰巧同时到医院来看望你,这才真相大白。” “真相大白,然后?” “没了。”仇姐端起桌上的梅子蛋糕,吃了一小口,“最后一幕是两个大特写,两人要求你从中选一个,影片结束。是开放式结局。” “这可真。”林言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会儿词汇,“真新奇。” “蛮有创意吧?我想了好几天呢!”披散着长发的女人很是得意。“分红的事,我和上头商量了,她们同意涨给你。条件么,其实也算不上条件,是考虑到你的身体所必须的。你要和庄文合作。” 这要求确实早就被林言想到了,“你已经把这事告诉庄文了?” “告诉了。这小子,还闹了些别扭呢,我昨儿才把他摆平,今天就来通知你。” “我需要在拍摄前和他商量下吗?” “啊?不需要。你俩又不是头一回合作。” 终归没能从公司问出庄文的地址来。在外头吃了午饭,林言去医院看了下奶奶,她还是与世隔绝的样子。小坐了一阵,他步行回了家。 进了屋门,躺在沙发上瘫了一下午,他才坐起来给自己弄晚饭。说是晚饭,其实就是煮面。他把庄文从超市买来的什么通心粉一股脑儿地扔进锅里,弄成了一大团糊,还加多了盐,不得不一边喝水一边解决这玩意儿。最后只吃了一半,剩下的只好倒掉了。 今天的电视剧林言不怎么喜欢,九点半刚过,他就走进浴室准备洗澡睡觉了。脱掉那些已经厚重起来的衣服,裸身站在洗手台的镜子前,他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对劲。 侧过身子,林言看到自己小腹的明显凸起,弧度不大,但脱光衣服就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一开始,他以为是吃太多撑的,努力吸了几口气试图收缩肚子,可那凸起岿然不动。这时候他才恍然大悟。 这是他的孩子,已经长到足够大,正向他宣示着自己的存在。 把手放在自己鼓起的肚子上,林言感到那儿暖洋洋的。自从得知怀孕以来,他头一回认识到庄文让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什么变化,在这层血肉下,有一些全新的,不属于他的血肉正在被孕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