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微凉的晚风吹散车内浑浊的空气，临时叫的代驾司机还没到，陆稚烽一直睡着，戚颜头靠自己这边升起的窗户，看着窗外的灯红酒绿出神。

    远处的停车场入口，走进来一群人，勾肩搭背的，走到各自汽车停放的位置，互相道别，其中一人路过戚颜他们的车，回头看了一眼，又倒回来。

    高迿宇绕着汽车转了一圈，停在开着窗户的那侧车门处，往里瞅了一眼：“怎么还没走呢？”

    话音才落，看到戚颜稍显凌乱的衣领，随即又调侃道：“嚯，够有精神的啊。”

    戚颜笑着骂了一声：“滚。”

    高迿宇也笑笑，然后正经问道：“我叫了司机，送你们回去啊？”

    “不用。”戚颜翻看一眼手机，“我叫了代驾，也快到了。”

    “那行吧，路上……”高迿宇话未说完，代驾已经到了，他不再多说，拍拍车窗底沿，“走了啊，路上注意安全。”

    “嗯，你也是。”戚颜目送高迿宇离开，看着他被自家司机迎上车，才吩咐代驾，“走吧。”

    汽车开去了上一次陆稚烽带戚颜去过的公寓，到了地下车库后，戚颜又多给了代驾司机二百块钱，让他帮忙把陆稚烽扶上去。

    陆稚烽一路都没醒，戚颜把他扒光了扔到床上，他都睡得跟死狗一样，这是戚颜的原话，他一边骂着陆稚烽，一边打湿毛巾替他擦拭身体。

    终于全部做完，给陆稚烽掖好被角，戚颜躺在另一侧，用指尖轻轻描绘陆稚烽微微蹙起的眉眼，今晚酒醉后的陆稚烽触碰到了他心中的柔软，他心疼地摸摸纤长睫毛下掩盖的乌青，不知他睡得这样沉，到底是酒精的麻痹还是因为这段时间太累的缘故。

    卧室里只亮着一盏昏暗的小黄灯，戚颜用手、用眼睛，描绘身边人恬静沉睡的模样，眼皮渐渐沉重，不知不觉中，也睡了过去。

    陆稚烽是被一场梦惊醒的，可他再想尝试着回忆梦境，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只记得梦里有个人叫他“乖乖”，他嫌弃地撇撇嘴，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从床上坐起来，摇了摇头想不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他的记忆只停留在戚颜逼着他给高迿宇敬酒。

    他的动作拉扯到了被子，引来身边人不满的一声轻哼，陆稚烽被吓了一跳，回头看过去，才发现身边睡着的人是戚颜。

    他安心了一瞬，眼睛却在看到戚颜裸露在外的脖颈锁骨时，缓缓睁大，神情瞬间变得阴鸷。

    陆稚烽快速翻身，身体覆在戚颜上方，五指收紧，狠厉地扣住了戚颜布满情爱痕迹的细长脖颈，只要他再稍稍用点力，眼前的人就会在睡梦中悄无声息地离去。

    戚颜是被一股窒息感活活憋醒的，他难受地缓缓睁开眼睛，就看到陆稚烽一张神情可怖的脸出现在自己正上方，恨不得下一秒就掐死他。

    陆稚烽看他醒了，手上的力气收得更紧了一些，怨毒地咬紧牙关，挤出几个字：“戚颜，你不挨操，屁眼就痒痒是不是？”

    戚颜扒着那只让他极度难过的手，眼神茫然地看着眼前人，他听不明白陆稚烽在说什么。

    想起昨晚的屈辱，陆稚烽的眼中迸射出恨意：“你他妈还真是个千人睡万人骑的婊子，昨天跟你那狗男人一唱一和的不是很得意吗，怎么？他没把你操爽？，现在又往我床上爬，你贱不贱啊，真他妈恶心。”

    说着，陆稚烽松了挟制戚颜的手，拿过一旁的被子擦了擦，同时，戚颜一个巴掌扇到陆稚烽的脸上，用了狠力，陆稚烽的侧脸快速显出一个红色的掌印。

    戚颜咳着从床上爬起来，又狠狠给了陆稚烽一脚，断断续续地说：“对，我他妈，咳咳，我，我昨天晚上跟狗睡的，咳咳咳，我就不该管这傻狗，咳，就该让他死外面！”

    “陆稚烽，你这个大傻逼！”戚颜不理陆稚烽此刻有多生气，起身去拿自己的衣服，边换边说，“我他妈以后再也不管你了！”

    注意到戚颜委屈颤抖的语调，和他快速染红的眼尾，陆稚烽知道自己误会了，缓下声音，去拉戚颜的手：“我，你……”

    “滚！”戚颜快速抽开自己的手，再开口声音带着哭腔，“我他妈就是贱，不贱干嘛上赶着让你操，干嘛帮你求人平事。”

    他顺手拿起昨晚放在床头给陆稚烽擦身体的毛巾，扔到他身上：“我他妈不贱，干嘛把你送回家，还给你擦身体，最后换来的就是被你侮辱，被你差点弄死，我不是犯贱是什么！”

    陆稚烽渐渐坐直了身体，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看到戚颜已经换好了衣服要走，他才慌张地从床上下来，拉住他，想要和他好好谈谈。

    戚颜却用力推了一把陆稚烽，冲他吼道：“去你妈的！别碰我！”

    陆稚烽猝不及防地被推了一个踉跄，再抬头，戚颜已经走了。

    出了陆稚烽的公寓，戚颜找了个小店买了包烟，蹲在马路边一边抽烟一边给他的经纪人打电话：“喂，袁哥，你说那集训的事，我同意了。”

    前两天他和简瞳心的经纪人帮他安排了个国外的集训，同时参加一个旅游的综艺，算是他们的出道首秀，戚颜一直没同意，他舍不得和陆稚烽分开那么久，现在倒是无所谓了。

    挂了和经纪人的电话，戚颜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太久没抽，猛地吸进去一口，被呛得咳嗽起来，咳得他眼泪都出来了，却还接着抽。

    缓缓吐出一片烟雾，戚颜又给高迿宇打去电话，叮嘱他帮忙把陆稚烽的事办好，又说：“过几天，我要出趟国，三个月吧，回来请你吃饭。”

    戚颜没说，高迿宇却主动提起：“行，知道了，放心，保证给你把老陆看好。”

    戚颜抽了口烟，淡淡地道：“随便吧，他爱找谁找谁。”

    高迿宇那边突然没了声音，过了几秒才重新开口：“怎么了这是？昨天不还好好的吗，你俩吵架了？”

    “不想提。”戚颜叹了口气，又开口问道，“小宇，你的房子有空着的吗？我不想在陆家住了。”

    高迿宇没有犹豫：“有啊，我安排人收拾一下，你今天就能去住，用我过去陪你吗？”

    “不用。”戚颜把烟按灭了，“我想自己待会儿。”

    “行，那我把地址发你，还是我现在让人去接你，你在哪儿呢？”

    戚颜起身把熄灭的烟头扔进垃圾桶，边走边说：“你发我吧，我等会儿还要去公司，晚上直接叫助理送我过去就行。”

    “好。”高迿宇那边突然有别人说话的声音，提醒他要开会了。

    戚颜听到了，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和电话里的人说：“不打扰你了，快去忙吧，我就挂了。”

    戚颜挂了电话，坐上出租车，没有报江宇娱乐的地址，而是看着窗外，轻声道：“师傅，去礼棠私立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