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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浴血十载,战事告捷,眾男儿齐聚大军营帐前的空地,绕着熊熊营火环坐,有的对酒高歌,有的把酒言欢,有的掩面落下滚烫的男儿泪,还有的愣愣望着沙场,面露思念。

    好吵。

    俞煊伤后昏睡多日,悠悠转醒,还不及意识营帐外眾人在闹腾什么,正想起身,左肩及右腹的箭伤抗议似的剧痛,他闷哼一声,无力地倒回床榻,几次挣扎无效,他气恼地环视四周,对上一双清冷的琥珀眸子,锋眉一拧,嗓音嘶哑得可怕:「外头在折腾什么?」

    身畔男子秀气的眉间尽是疲态,伸手添了杯清水递到俞煊唇畔,难得没有出言调侃,一本正经地回答:「铁勒城已破,咱们胜了。」

    「是吗?」闻言,俞煊并未流露出意外之色,淡然地接过茶杯,入喉的温度恰到好处,及时解了乾渴,暖了胃脾,不过眨眼,杯已见底,男子再度斟满,如此一来一往,两人的默契尽在不言中。

    男子乃俞家军副将,姓韦,单名彧。

    他无声端详自己的副将,韦彧虽是久战沙场的大老爷们,轮廓深邃,五官分明,一双狭长带圆的琥珀眸子清冷,时而露出几分凌厉,可无奈男生女相,定神一看,便觉得那容顏隐隐透着柔媚,若皮肤再白些定也称得上花容月貌,拥有如此倾城之顏,韦彧却是货真价实的男子,身材頎长,才矮自己半颗头不到。

    提到韦彧,最令人彆扭的绝非长相,而是那副与其纯良外表相差天地之远的地痞性格,不但带头调戏军营周围的良家妇女,就连军营中几名长相清秀的小兵也难逃魔手,被偷摸了几十把不止,一展顏宛如天仙下凡,一张口却比流氓还下流,面对自家主帅,他更是乐此不疲地展现各种下三滥的手段言行,一天不惹事生非就浑身不舒服,惹怒他人的实力天下无双。

    「将军可是想收小倌?」韦彧坏笑,接着惋惜地摇头,「只可惜韦某非同道中人,绝非佳人,只怕将军得另寻良缘。」

    又来。俞煊抽了抽嘴角,忆起自己昏倒前此人无良的笑靨,正想雷厉风行地命人将这小子扒光,丢给几名与他积怨已深的小兵往死里揍,忽见韦彧眼下的乌青,苍白的唇瓣,就连那本就单薄的身子似乎更加削瘦了些。

    战时主帅昏迷不醒,副将肩上的担子该有多重?思及此,俞煊一张嘴开开闔闔,怎么也说不出口一句「罚」。

    似是真的累了,韦彧歛眉,正色:「大夫说将军此回箭伤处处深可见骨,须好好休养,我已遣人将城内的将军府打理好。」

    「好。」俞煊点头,将茶杯递还韦彧。

    韦彧伸手接过,放好,速速掀起白色帐幔,离开,一连串动作可谓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停顿,

    俞煊顿时心中铃声大作,暗叫不妙。

    果不其然,韦彧后脚刚踏出门,营帐外随即爆出一阵哀嚎,一阵爽朗的笑声强力地穿透眾人鼓膜,令人恨得牙痒痒,却一点办法也没有,正所谓魔音传脑,韦彧本着任何浑帐事都须做到其中翘楚的恶胆,大声扯着嗓子:「赌输的交钱,少一文可别怪爷心狠手辣。」

    眾亲兵嚎咆:「他娘的,此等混帐战时说浑话都不罚,将军莫非伤到脑了?」

    闻言,俞煊脸彻底黑了,他抚着丹田,气沉半刻,怒吼:「不想死就都给老子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