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当夜,京城被大批李怀序的兵马包围,李怀宜措手不及。

    其实他早该想到的,何泾城位处咸安与汴京之间,放李怀序领兵去往何泾,这跟点头同意他拥兵压境有什么区别。

    城破之时,正是深夜,汴京城外一片慌乱,明熙被惊恐的闻冬摇醒时,面上是果然还是如此的麻木。

    兵马进京,宫变始。

    第89章 帝后

    外面一片打杀之声, 但明熙心里清楚,这是两位皇子之间的内斗,只要他们不出去找死, 都是安全的。

    汴京城中的人几乎都被惊醒,没人敢出去,明熙散着头发,见府中人人惊惧的神情,叶鸿文也在大厅之中面色惨白,说不出一句话来。

    明熙叹了口气, 扬声吩咐:“将府上所有门窗都锁死, 每处门庭都找两三个壮汉守着, 将屋中的灯火都点亮,时时注意外头的动静。”

    年幼的弟弟在何淑怀里哭得可怜, 何淑自己都吓得没了魂一般, 哄不好他。

    明熙将孩子接过, 镇定的气息让他慢慢停了哭泣, 没多久就睡过去了。

    见人人惶恐,明熙出声安慰道:“大家都别害怕, 外头的人不会打进家中的,把门窗都守好, 天亮就没事了。”

    将睡着的叶明涵交给何淑, 明熙柔声安慰:“去睡吧, 在这坐着越坐越害怕。”

    大家都被镇定的明熙所感染, 她面无表情的,好似外头不是在打仗, 而是在玩闹一般的习以为常。

    何淑嗫嚅:“明熙,你不怕的嘛?”

    怕?

    明熙淡淡想, 比这惊险的画面她都不知见过多少了,经历的多了,自然也没什么好怕。

    目送他们回了院子,她又去大门处检查了一番,连每个侧门都没放过,见没什么问题,才回了院子。

    慕箴坐在院墙上,他换回了慕家少爷惯常穿的繁复精美的衣袍,安静地等着她。

    见她进来,慕箴轻笑:“以为你怕,还特地想来安慰你呢。”

    见他装束有所改变,明熙猜到了什么:“明日就露面了吗?”

    “李阕死了,今夜不论是谁上位,未来一段时日都不会再盯着慕家了,慕箴自然也可以回来。”

    几乎可以说是害了他们一家的李阕在今夜驾崩,慕箴神色却没有多少浮动,明熙问:“伯母还好吗?”

    慕箴一怔,没想到她会这般细心,低落地摇头:“今日哭得厉害,我爹正哄着。”

    李阕一死,再想替慕荫翻案,便更难了,文寿侯一事,到底还是寥寥无终。

    想起这个,慕箴心情也糟糕了些:“当年之事,涉及到的人几乎都死了,我查了这么些年,什么都……”

    见他神情痛苦,明熙上前抱住了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因为她知道,在这个时候,什么安慰的话都是徒劳。

    不如就这么安静地抱着他,告诉他自己还在,并会一直陪着他。

    二人都没有睡意,便就这么坐在院中,明熙被闻冬摇醒时,只仓促批了件单薄的外衣,更深露重,慕箴怕她冷,让她去屋里拿件厚点的衣物。

    手还没动,明熙牢牢抓住,不叫他放手,祈求道:“别松开。”

    别离开她。

    明熙看着坚强,内心还是对明日一早的结果无限的恐惧。

    这一世变了这么多,万一影响到了宫变的结果怎么办?万一赢得是李怀宜,姐姐要怎么办?

    慕箴见状,便没再动,更用力地抓紧了明熙的手,单手将自己的外袍解下,披在她身上。

    “别怕。”

    他轻声安慰。

    至少他还在这里,就像方才明熙做到的那样。

    他们二人会永远陪伴着彼此,撑过日后的每一个难关,他不会松手,只要明熙需要,他们二人这辈子都不会再分开。

    就这样紧握着彼此的手,在院中坐了一夜。

    明熙望着头顶那轮明月,想了很多很多。

    包括不限于若是李怀序失败了,她就立刻带着家人去找姐姐,然后一路逃到一个谁也不认识他们的地方重新生活。

    不知道叶鸿文能不能习惯,何淑又能不能适应。

    等到一切都安定下来,她再联系慕箴,与他成亲之后,开一家药坊,就像她一直梦想中的那样。

    月亮西沉,明日高升,笼罩的黑暗被一点点曙光照亮,洒遍满是血腥的汴京城。

    闻冬一路小跑到院中,气喘吁吁道:“结束了姑娘,结束了!”

    “四殿下赢了,是四殿下赢了,大姑娘成了皇后娘娘了!”

    明熙茫然又迟钝地眨眼,她僵硬地站起,第一反应是,自己想了一整夜的计划终究还是没有派上用场。

    她的姐姐,她最爱最喜欢的叶明芷,终究还是要披上重重枷锁,被深宫墙垣掩埋。

    一夜没睡的沉重得像不是她的了一样,明熙往前刚踏出一步,便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承历二十六年冬,四殿下李怀序拥兵入京,以毒杀先皇为由诛杀太子李怀宜,大胜。

    寅时,皇后孙氏绞死长公主李怀南,后自戕而亡。

    承历二十六年冬,李怀序继位,叶家长女叶氏为后,改国号为顺。

    前世。

    得知李怀序称帝后,明熙惊得摔了手中的茶盏,她惶然无措道:“怎么,那太子,可是……”